《懵懂十二年》邓彣

5、第4章

　　吴一零刚出车站，远远的就看见程佳一边喊着自己的名字，一边拼命对自己挥手，她赶紧拉起行李箱，向她一路小跑了过去。

　　“两年不见，回来的时候经过沪市都不来看我。”程佳开心地抱了抱吴一零，然后顺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太无情无义啦！”

　　“思乡情切嘛！”吴一零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笑着答道。当时她下了飞机以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办了张手机卡——因为找工作投简历需要，然后就直奔车站，买了班最早的高铁冲了回家，自然没有时间联系好友，“现在不是直接来投奔你了吗？下面，可以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来看你啦！”

　　程佳白了她一眼，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一边向前走一边没好气地应道：“那还真得感谢吴大小姐您还记得我，能够有您莅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荣幸之至！”

　　吴一零笑嘻嘻地跟在后面道：“放心啦佳佳，不会打扰你很久的，找到工作我就会去找房子的，现在要是租了个离以后工作地点太远的房子，到时还得搬家，又亏又麻烦。”

　　“我有说不欢迎你嘛？我这是热烈欢迎好不好！要不你干脆就和我合租算了，这样既有人帮我分担房租，又有人帮我分担家务，闲了还有人陪我逛街聊天，最好不过了。”程佳停下脚步，转身对吴一零道。

　　“想得美，这么好的事怎么能让你白白占了。没有收到贿赂，此方案本人是不会纳入考虑的。”吴一零嘻嘻哈哈地答道。

　　两人一路走一路抬杠，到了停车场话都还没说完，等上了车，程佳才道：“我今天是请了假出来接你的，回头还要去上班。我先将你送到住的地方，你自己先收拾着，等我晚上回来，就贿赂你吃大餐。”

　　“周五还这么忙呀！我还以为记者的工作时间是很自由的呢，”吴一零很一副怜悯的表情，“原来你们偷个小懒也是要请假的啊！”

　　程佳一边开车观察路况，一边理所当然地答道：“哪行都不容易，记者平时是自由，忙的时候也累得要死，如今才开年，好几家大公司都可能有大动作，去年年底股市就开始一路飘红到现在，然后，总编就开始天天催！催！催！催！要新闻！”

　　吴一零看着程佳还是一副风风火火的老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读了六年的金融，结果最后竟然跑去当记者，成了个文字工作者，这行业跨度也太大了吧！”

　　“你以为谁都像你呢，既有金融从业经验，又有华尔街投行加成，回来找个专业对口的工作当然易如反掌啦。沪市这地方，硕士满地走，海龟多如狗，我当年回来好歹是成了专业金融记者，已经算是很对口啦，君不见，如今多少海龟成海带。哎，对了，你工作有什么头绪没？”说到最后，程佳突然话题一转问道。

　　“其实，这应该算是个人定位问题吧，找工作最怕高不成低不就的。”吴一零看向窗外繁华的街景，有些兴意阑珊地道：“我年前就给几个公司投了简历，然后猎头公司那边也有联系，这事不急，再等等看吧！反正回来都是要从头做起的。”

　　“我就搞不懂你了，你说你在美国发展得好好的，结果突然跑了回来。不是说美国现在正处于经济复苏期吗，你在国外都熬过经济低迷期了，如今却反过头来做国内的，国内的金融市场根本就是还处于小学阶段……”

　　“正因为目睹了金融危机的大半过程，还亲历了‘占领华尔街’种种，所以才会觉得，还是国内亲切啊！”程佳话还没说完，就被吴一零开口打断了，她将整个身子靠向座椅，扭头看向程佳，“不是我熬过了经济低迷期，是我进场的时候，美国次贷危机就已经逐步结束了好吗！再说，你不也回来了吗，干嘛光说我？”

　　“我就是被你当时那股子拼命三郎的女强人劲儿给吓回来的啊，妹妹！再说了，祖国母亲培养我这么多年，我当然要回来报效祖国啊！”程佳用一副仿佛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的语气，一本正经、理所当然地答道。

　　“所以祖国母亲也培养了我啊！”吴一零没好气地接口道，“你知道的，外面太累了。身体累，精神累，连吃个中餐都是怪味。”

　　车子拐拐绕绕，很快就到了程佳家小区的街道口，要往前开，却被一群人和一堆建筑材料挡住了去路，等了几分钟也不见前面人让路，程佳开始暴躁的狂按起喇叭来。

　　“你脾气怎么还是这么急啊！”吴一零赶紧叫停程佳，“那一堆人，那么多东西，人家想快也快不起来啊！快别制造噪音了，乖乖等着吧！”

　　“这破商场，从年前装修到年后，大马路上不敢放，动不动就搬一堆东西堵住岔路口，”程佳忿忿道，“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吴一零抬头看看外面正在装修的门店，安慰道，“我看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应该快结束了。”

　　“嗯，那倒是，广告都打到小区里来了，说是下周六试营业。”看前面人终于把东西搬走了，程佳赶紧发动汽车。

　　将汽车开到楼下，程佳连车都没有下，就直接扔给吴一零一串钥匙道：“3102，你自己直接搬行李上去吧，房间我给你腾好了，东西你自己收拾，我真来不及了，晚上回来找你啊！”说着等吴一零拿了行李箱就给了她一个飞吻，然后就发动汽车，火急火燎地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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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佳是吴一零在复大的大学同班同学兼室友，只是一起住了两年以后，吴一零在大三的时候就作为交换生去了美国。其实，在大学里，吴一零和程佳的关系只能算泛泛，因为程佳平日里爱交际，参加的社团活动多，不上课的时候也整天忙个不停，而吴一零平时除了学习，没事就爱在沪市的各大高校里晃荡，两人的交集除了上课和睡觉，平时根本不在一块儿。

　　吴一零在美国念了两年的本科后，又继续读了两年的研究生，程佳则是在本科毕业工作了一年以后，才跑到美国念了两年的硕士。在美国入学前的那段时间，程佳就窝在吴一零租的房子里，直到开学一个月以后，她才找到房子搬走。

　　异国他乡，让本来关系不是很熟的两个人渐渐亲密了起来，之后更是逐渐变成了无话不谈的死党。程佳性子开朗大方，热情直爽，就是有时候说起话来有点得理不饶人，吴一零在美国的时候就没少受她念叨。后来，程佳在拿到学位以后就飞回国了，而吴一零则是又一个人在美国打拼了两年多，直到去年圣诞节过后才回国。在这期间，两人都是通过网络联系，所以，在知道吴一零要到沪市后，程佳立刻主动要求收留，让吴一零先到她这儿来住。

　　吴一零看着手中的钥匙，笑着摇了摇头，两年不见，她这室友的脾气可真是一点都没变！

　　吴一零年前就投了简历，目前已经收到了好几份面试约见，猎头那边也有推荐一些公司，她下面的工作就是要筛选比较，然后确定一下自己的主要目标。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吴一零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查资料，最后，确定了自己的目标，和对方约了面试时间。而程佳正像她自己所说的，因为股票市场的连续走高，累得要死，神出鬼没。

　　周五这天，吴一零下了公交，就开始给程佳拨电话，“喂，一零啊？面试怎么样啊？”电话接通以后，程佳有气无力、飘魂般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了过来。

　　“你说呢？”吴一零卖关子似的停了下，然后才笑道，“我是什么人呀，当然是拿到offer了！”

　　“哇，太好了，那晚上请吃饭啊。”程佳的声音一下子振奋起来，“虽然说早有预料，不过，总归是要好好庆祝下呀！”

　　“那当然，地方你定，买单我请。”吴一零一边走一边答道。

　　“行，那你先回家，等我下班以后一起出去。”说完，程佳就爽快地挂了电话。

　　吴一零看看手机，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急性子！

　　她继续往家走，远远的就看到上次装修的那个商场上空，红通通的垂满了一墙的标幅，商场前的广场上挂满了气球，最前方，一个巨大的拱形充气门正在被缓缓的吹起。

　　“明天就要开业了呀！”想起上次程佳说的话，吴一零喃喃自语道，一边走一边抬头往商场上空看，和所有新开业的商场一样，崭新的装潢，炫亮的外墙，精致的广告画，漂亮的模特海报。

　　忽然，吴一零停下脚步，半晌没有动弹。她高高地抬起头，出神地看着商场外墙面上粘悬的巨幅广告海报,只觉那海报中的人眉目飞扬，神采奕奕。

　　“说到双胞胎，你们有没有觉得他们很像一个明星啊？”一个恍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不是很像，是明明就是啊！这世上总不可能有三张一模一样的脸吧！”吴一零喃喃道，“所以，你是沈瑜，还是杜瑾？或者，又是二合一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