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尽欢》月半未了

31、小误会

　　“皇上是说投毒之事是福王的人做的？”云欢惊讶。
　　“嗯，又或是不止福王。”皇帝轻抚着云欢秀发，有些心不在焉，毕竟福王的封地远在福州，若是宫中无人相助，他消息如何有那么灵通？毕竟陈嫣下帖子到沈采眉中毒，不过几日时间，消息来回加布置，时间可不够，这件事定是京中甚至是宫中有人指挥。
　　这个皇叔，可不安份啊，虽然已有人盯着，可他的爪牙已经伸到宫中。
　　太皇太后不简单，竟然能查到这个程度，这件事福王能得到什么好处呢？皇帝慢慢地想。

　　“你禁足得正好，不要出去，有人来找也不要见，安心呆在这宫里头。白日有花椒八角跟着，朕也会暗里加派人手盯着，你的安全应是无妨。朕夜里会来陪你，就更不用担心了。”
　　“这与宫中进人有关么？”云欢疑惑地问。
　　“朕怀疑凶手就在上回进宫的人当中，朕要来个引蛇出洞。便是外头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也不要信，有何疑问只管来问朕，朕会解释。”皇帝最怕云欢多想，要引出凶手，他便不能如上回般避而不见，有时免不得要周旋。小丫头禁足了也好，知道了只怕伤心，更怕她疏远他。
　　“嫔妾明白。”云欢笑了笑。
　　是真明白才好，皇帝可不想他们的感情出现一丝问题。

　　“皇上，今日的菜式可合口味？”云欢低下螓首，素手执起酒壶，为皇帝斟了杯酒。
　　“欢儿煮什么朕都喜欢。所以，欢儿亦要相信朕，便是朕表面上宠爱哪个女子，都不是真的，朕心里只有欢儿。”皇帝接过酒杯，却还不忘替云欢洗脑，酒是先喂她喝一口，然后才一饮而尽。
　　便是皇帝心里只有她，可别人也不容啊，云欢想起出寿安宫前太皇太后语重心长的一席话，因皇帝的话而起的几分欣喜、几分甜蜜，又渐渐地变成苦涩。

　　帝王的爱能长久吗？她该不该一试？便是被冠上狐猸惑主的罪名，也无惧吗？与他执手，共挡风雨，她想自己是愿意的，可只怕欢情薄，恩义散，到头成笑话一场。
　　自己到底是懦弱的，酒能壮胆，或许多喝几杯，自己就相信了。

　　云欢到底酒量浅，喝了几杯就不胜酒力，倒在皇帝怀中。皇帝拥着她柔若无骨的身躯，看着她淡淡泛红娇嫩如桃花的面容，轻笑道：“欢儿酒量太差了，得练练，多喝几杯下回就好了。”
　　云欢嗯了声，嘴里轻轻呢喃了声，皇帝听清了，她说的是：“水”。
　　是要喝水吧？皇帝吩咐宫人倒水来，正欲喂她喝下去，突然起了促狭之心，放下水杯，拿起桌上一杯酒，道：“水来了，欢儿要喝吗？”
　　云欢并未作声，皇帝把酒杯凑近她樱唇，她是真的醉了，竟也无知觉地喝完，过不多时，脸色愈发的红得娇艳。

　　“小笨蛋，朕的小笨蛋。”皇帝呢喃着，修长的手指抚过云欢艳若胭脂的脸颊。也许是指腹的薄茧擦过令云欢不舒服，她的脸往皇帝的怀里蹭了蹭，犹如爱娇的小猫，嘟着嘴梦呓般抗议道：“头晕，要睡觉。”
　　“好，我们去睡觉。”皇帝打横抱起云欢，往内室走去。

　　“还未沐浴。”皇帝才将她放到床上，她就抗议了。
　　皇帝苦笑，她是真醉还是假醉？居然还知道要沐浴。云欢这种习惯皇帝是知道的，每回下厨后都要沐浴更衣，道是出了汗又沾染了烟火气，怕熏着了他，她不知道，其实他并不介意。
　　“朕帮你沐浴可好？”皇帝小心翼翼问。
　　云欢没有出声，便是愿意他帮她沐浴吗？这样她便是真醉了，往时他想鸳鸯戏水一番，她总是推托不肯。
　　好机会来了，现在她毫无防备，可以为所欲为。

　　云欢觉得自己漂浮在长满水草的鱼塘，那水草密密实实地缠住她，塘里很多鱼，在她身边游来游去，转来转去，啄来啄去。
　　并不难受，只是感觉很奇异，有时鱼儿还企图钻进她身体去，她被禁锢住，只能不停地扭动身体，嘴里发出自己也听不懂的叫声。
　　……

　　原来只是一场梦，云欢醒来的时候，身边人已经上朝去了，她检视自己的身体，没觉得有何异常，手指轻探下去，也没有疼痛或是别的不对。
　　他竟没有，云欢松了口气，又有淡淡的失落。

　　想来是政事繁忙，皇帝很晚才过来，云欢也没有用膳，坚持等着皇帝，见皇帝来了，方命人把一直暖着的饭菜端上来。
　　“欢儿可用膳了？”皇帝问，他有使人传话让云欢先吃，以前也有迟过，小丫头却死心眼地要等他。
　　其实云欢以前是怕自己吃饱了，万一侍膳时皇帝又要喂她，可不是要撑死，倒不如等他。
　　如今却是成习惯了。
　　“等着皇上呢。”云欢盈盈一笑。

　　“以后不要等朕用膳，饿坏了欢儿，朕会心疼的。”皇帝拉着她的手责备道。
　　云欢鼻子灵，离得近便闻到皇帝身上多了与往日不同的味道，似是脂粉的香气。
　　云欢知道皇帝近身俱用太监服侍，要不就是她，这种香气闻着也不是寻常宫女用的。
　　终是有人入宫了吗？虽然皇帝对她说过，让她相信他，不要多想，可人有时怎么管得住自己的脑子，它就爱胡思乱想咋办？

　　“坐下吃罢，别饿坏了。今晚不用服侍朕。”皇帝是真的心疼，比往日晚膳时间迟了快一个时辰，小丫头怕是饿坏了。
　　“皇上吃过了吧？”云欢不动声色地问。
　　“朕喂你吃可好？”皇帝笑。
　　虽然皇帝避而不答，可答案已是明了。
　　“不用了，嫔妾喜欢自个儿吃。”云欢低下头，也不管皇帝了，自己慢慢扒着饭。

　　一桌子都是小丫头的心意，不吃怕她伤心呢。皇帝也不要宫人布菜，自个儿吃起来，不过吃得几箸便放下了，看着云欢吃。
　　皇帝见云欢只吃白饭，也不挟菜，虽然那米饭是贡上的碧梗香米，可也是白饭呀！便忍不住挟了两箸菜进她碗中。
　　云欢一怔，然后道：“谢皇上。”

　　云欢再吃得两口后便放下碗，道：“嫔妾饱了，皇上还再用些吗？不用嫔妾便让人收拾了。”
　　皇帝扫了一眼她碗中原封不动的菜，不由得眉毛拧起来。
　　“不喜欢吃朕挟的菜？”皇帝淡淡问道。
　　“不是，是嫔妾饱了。”云欢低下头，眼睛也不看皇帝，在皇帝的角度看，她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心虚又倔强。

　　“嫌弃朕？”皇帝一把拖她入怀，捏住她下巴抬头逼她与他对视。
　　相处了这么久，云欢也有点清楚皇帝的脾气，她不说清楚他是不会罢休的。
　　“皇上身上有别人的味道。”她柔柔说，便是心里不舒服，也不能硬碰硬。
　　“别人？”皇帝扬起眉毛。
　　“别的女子。”云欢索性说开，反正皇帝说过有什么疑问只管问的。
　　“你以为朕有别的女子，所以就嫌弃朕？”皇帝紧紧盯着她，语气是质询的。

　　能沾染上香气，自不是普通的接触，云欢垂睫，低声问：“你亲她了吗？”
　　真是胡说八道，这小脑瓜里想什么呀？
　　“有没有？”云欢固执地追问。
　　皇帝虽然生气，却不想对云欢大声，无可奈何地道：“朕自从亲过你之后，便没有亲过谁，便是母蚊子朕也不准它咬朕一口，哪来的别人？”

　　“你只是抱她，没有亲？”云欢睫毛扇了扇。
　　“抱谁啊？朕只昨晚抱了你。”皇帝以前便觉得女人喜欢做些莫名其妙的事，原来他的小丫头也不例外。
　　“你身上的香气，是女人用的脂粉气味，哪里来的？”云欢撇嘴，心想总不会说是他自己用的吧。

　　皇帝恍然大悟，从袖中拿出两样东西，好笑道：“你说是这个吗？”
　　两个精致的小盒子，皇帝打开盖子，让云欢看。
　　云欢脸唰地红了，刚才闻到的果然是这种味道，原来她误会了皇帝。
　　“皇上身上带着这些东西作甚？”云欢虽然不好意思，也有几分好奇。
　　“今日朕出宫了。”今天无邪死活要拉他出去逛，说是让他体察民情，其实还不是想买东西送人，也不知道勾搭上哪个，没钱还想充大头。
　　既然无邪会送东西哄女子，他这个出钱的冤大头难道不能买些东西送给心爱的女人？
　　首饰什么的他不会选，这两盒是在京城最出名的脂粉铺子买的，是价钱最贵的两种。

　　出宫与这两盒胭脂水粉有什么关系？云欢还是不解，已听皇帝没好气道：“想着家中小没良心的，买来送她行不！”
　　送给她？原来皇帝出宫还想着她，买礼物给她，云欢的心即刻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云欢伸手去拿，皇帝却不给，鼓着眼睛道：“你便是那小没良心的？”
　　云欢赧然，又止不住笑，眉眼弯弯道：“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