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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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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宿舍里，黑发男子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泛黄的书页，黑色的瞳孔在接触到书页上的图片时微微收缩，不易觉察地流露出一丝兴意盎然。
门在这个时候被推开了。
黑发男子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慢慢将书合上，这才转身。
“宋小姐，你回来了。”
宋便铛提着便当盒子，一脸幽怨的走到男子身边：“库洛洛，你说为什么小甲宁愿吃冥府那边的员工餐也不愿吃我做的爱心便当呢？”
黑发男子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太美好的东西一般用手覆住了嘴巴，不过放下手时仍旧是那抹完美的弧度：“大概是因为宋小姐做的便当味道稍微猎奇了一点吧。”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他可就亲身体会过这位小姐通过料理杀人的能力呢，真是……十分不愿回想的记忆啊。好在，现在他有另外的途径获得食物。而且，在觅食的途中，他还遇见了一位很有趣的家伙。
宋便铛盯着他看了几秒钟，轻呼一口气，下一秒便挑起了嘴角，妖娆而惑人，仿佛刚才那般幽怨的不是她：“鲁西鲁先生就算是说谎话，听起来也非常令人愉悦呢。”
库洛洛笑容不减：“恕我冒昧，宋小姐……还是人么？”
“怎么可能会是，我啊，几百年前就在这里啦。”宋便铛毫不在意对方的说辞，挥了挥手，将便当盒随意放在桌上，便坐到了库洛洛身边，与他相隔半米。
宋便铛的视线扫过桌上的书本，那是一本连坚固的外壳都已经呈现颓败之色的书本，更不用想象内里的书页是怎样泛黄起皱，大多数地方缺漏破败，而书的主人，却没有半点想要补救的意思。
“私以为，好的书本应该尽心爱护，毕竟，读书的人、还有亡灵，都可以从中学习到什么，如果将书本内的东西全部据为已有之后就不管不顾，这样的行为，实属过河拆桥呢。”黑发男子再次翻开书本，翻到了刚才那一页。
宋便铛见到那页上的图案，脸色微变，尽管细微，却也不是不可捕捉。
一直不动声色观察着宋便铛的男子唇角的弧度上升了几分。
宋便铛放松身体向后仰去，半合着眼眸，竟有股说不出的风情。
她笑，眼波流转。
“过河拆桥这种行为，鲁西鲁先生还真敢说呢。”
说得就好像这种事你做得少了一样。宋便铛无不讥讽的想。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还是懂得分寸的，”男子再次合上书，修长的手指拂过脸颊，将散落在眼前的发丝别到耳后，才继续道，“我所说的‘过河拆桥’，只是对那种现象的概括而已，并未包含多余的含义，希望宋小姐不要误会才好。”
宋便铛嘴角的笑慢慢隐去，在他面前，她始终无法很好的伪装自己。
“其实这本书也不是我的，不过是某人暂时寄放在此罢了。只不过这一放，还就是百年光阴，长得我都回想不起来那会儿他的表情了。大概是认真？谁知道，反正他除了那些破草，好像也没将什么放在心上过。”
是啊，是啊，他就是那种看上去对什么都特别认真，尤其是工作，但是对待身边的鬼差兼同事，可就不那么认真了。
不对，也不能说是不认真，只是不在意罢了。
不管是她，还是那个百年前被捡回来的孩子。
库洛洛见她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礼貌的没有打扰，平静无波的双眸底下，有什么在悄然盛放。
固魂草？
还真是有趣的东西。
XXX
坂田银时和黑子哲也班级的体育老师是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据说年轻时也曾肌肉发达过，后来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了，一反常规的胖了。因为药物的关系，还未到中年，头发便离他而去。
看着不再年轻俊朗的自己，体育老师终日酗酒，潦倒半生，妻子和儿子也因为难以忍受他的不作为而离开了。
终于，在一个冬日的早晨，他提着酒瓶出了门，从此便再没有享受过家庭的温暖了。
坂田银时：家庭的温暖个毛线啊！从你酗酒开始就已经没有了好吗！？
黑子哲也：“坂田君消消气，你看起来像是要揍人的节奏，啊不是，是揍鬼的节奏。”
坂田银时：“从一上课开始就一直在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听他从他五岁还尿床一直讲到中年发福后的不幸生活，银桑已经难以忍受了好吗！？快来个人把他拉走啊啊啊！！”
还真来了。
路人甲推了推眼镜，走到体育老师面前：“福田，时间到了，该走了。”话音刚落，下课铃便响了起来。
体育老师不甘心地抹了一把眼泪，喃喃着：“已经……十年了吗？是啊，我也该走了。”
体育老师对着路人甲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谢谢你，让我重新获得这十年光阴。”
路人甲抿着嘴角，神情肃穆。他身后的鬼差上前一步，将体育老师架走了。
路人甲默默的看着体育老师远去的身影，垂下了眼睑。
虽然多出了这十年光阴，可是你又做了什么呢？你的时间不也还是停止在死亡的那一刻么？尽管可以每年去人间一次，可是哪一次，你又去看过你的妻子儿子？有想过为他们做点什么吗？
多出的时间，真的有那么好？
坂田银时不解的看着杵在原地的路人甲，身边的黑子哲也扯了扯他的袖子，给他解释道：“坂田君，第一天的时候波风老师不是说了么，流动教师视情况更换，但若是没有好的人选，会做满十年，福田老师应该是到了十年期限了。”
“难怪他今天突然发疯讲起他的一生……可是这之后，谁来当我们的体育老师呢？没有老师是不是意味着银桑可以……”
“收起你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冰冷的声音瞬间将坂田银时从头裹到脚。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地狱结构兼体育老师，所以你的那些小动作，做好给我收起来。”
“哈！有这么威胁学生的老师吗？话说你真的具备一个好老师的品格吗？”坂田银时盯着路人甲，声音低沉，“一个好老师，是学生的指路明灯般的存在，必要的时候，甚至能用自己并不伟岸的肩膀承担起本无力承担的责任，以及……灾祸。而你，能吗？”
最后的问话，坂田银时说得极轻，仿佛情人之间的耳语，但是分量之重，饶是路人甲，也不免内心一沉。
刺耳的铃声忽的响起，打破了这片暂时的宁静。
周围的学生沉默着，不敢动弹。
上午鬼灯留下的威慑力还在，何况这位路人老师并不如他名字一般路人，他不发话，就没有谁敢离开，即便下一堂课是班主任波风水门的物理课。
这时，等级一的学生们从教学楼里出来了，领着他们的是一位有着浅色长发的男老师。
坂田银时的瞳孔微缩：“松阳……老师。”
黑子哲也还在奇怪他的反应，就见对方已经奋力冲了过去，途中踉跄了几次。
可以说，坂田银时一路跌跌撞撞的从平坦的草地上奔到了那位老师面前。
可是到了面前，他反而吐不出一个字。
同样的浅色长发，额前的头发遮住了双眼，浅色的衣裳，弧度相当的笑容。唯一不同的，就只有那把时常佩戴在身边的刀，此刻不见了踪影。
坂田银时缓缓地在他面前跪了下来，声音哽咽：“松阳……老师。”
这边的黑子哲也觉得有些违和，转头去看路人甲，却见对方紧锁了眉头，流露出一种他不甚明晰的表情，然后，他听到了——
“笨蛋，十年前就认错过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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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的事情黑子哲也始终不愿回想，他看到一直以来散漫成性的男人哭着又笑着，像个小孩子，双手扒拉着对方的衣摆，嘶声力竭的喊着“松阳老师”，反反复复，只有这四个字。
尽管那老师对他说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松阳，尽管那老师对他说唉十年前你就认错过现在还认错了真是……尽管如此，他还是一个劲儿的，不知道该说是执着还是固执的喊着“松阳老师”。
黑子哲也想，他口中的松阳老师，大概就是那位能够用并不伟岸的肩膀支起他的一片天空的世界第一好的老师吧。
听路人老师说，十年前的确有位老师叫松阳，只不过那个时候就已经有另外的老师接替他了，于是松阳早在在十年前便渡过了三途川。
十年后，这位接替了松阳位置的老师，很快也要渡过三途川了。
XXX
学生宿舍内，黑子哲也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到了奇迹时代的队友：王者之范浑然天成的赤司征十郎，大个子爱吃零食的紫原敦，尽人事的绿间真太郎，进步超快的假想对手黄濑凉太，还有……技艺精湛却开始逐渐失却对篮球的渴望的青峰大辉。
他想回去，想回到大家的身边去。
那个约定——站在全国大赛上，成为冠军的约定，他想要好好遵守！
他珍惜他们，所以并不想浪费任何一点能够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
隔壁的坂田君已经失去了珍惜的人，现在有没有珍稀之人，从他计划逃跑这件事便可窥一二，但是黑子哲也并不想领略这种失去珍惜之物之后再度找回的感觉。
一点也不想。
……
耳边传来“咔嚓”一声，是隔壁房门关门的声音。
坂田君是要去哪里吗？
黑子哲也抿了抿唇，翻身下床。
XXX
月光如流水，安静的铺在宿舍的走廊上。天边流动的浮云被月光染上冷清的边，七八颗星斗散乱排布，毫无章法，就像此刻坂田银时的内心。
坂田银时轻轻呼出一口气，思绪渐渐飘远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宿舍门口，再走一步，就可以全身沐浴到月光下。
话说回来，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天空明朗得很，月光也明亮得很，没有下雨，也没有狂风，安安静静的，但松阳老师走的时候可并不是那么安静啊。
坂田银时缓缓迈出步子。
“再往前走一步可就要被扣分了。”
坂田银时一愣，回头正好撞上路人甲看过来的视线。黑色的细线交织成网，坂田银时发觉自己很快便沦陷在那对深不可测的黑色瞳孔中。
他佯装不在意的摆摆手，又往前走了一步：“扣分什么的随便扣好了，银桑只不过是想出去走走。”
末了，又加了句：“放心，不会逃跑的。”
路人甲却不理会，径直道明来意：“我只是想告诉你，明天，就是你认错老师的那位最后的期限。”
坂田银时离去的脚步一顿，不耐的啧了一声，而后却笑了：“我说，你知不知道，其实银桑我……一直很想揍你来着。”
他回过身，笑得愈发张扬：“明明没有当老师的品性，还总是管东管西，我啊……有不得不做的事，有不得不保护的人，我……必须离开这里，不是你同不同意的问题，即便你不同意我也要走。”
“去保护一个死了十年的亡灵？别开玩笑了，何况，他并不是你的老师，只是长得像罢了，又何须执着。”淡漠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仿若一部冰冷的机械。
坂田银时狠狠皱起了眉头，指关节捏的咯咯作响：“我说啊，像你这种人……哦不，是亡灵，你又能明白什么呢？失去珍惜之物的痛苦，失而复得的欣喜……对于早就没有人类感情的鬼来说，又能明白什么——”
坂田银时抡起拳头猛然朝他挥来，因为速度过快带起了一股风沙，凌厉的拳头呼啸着，像是要撕裂时空。
然而路人甲始终平静的看着他。
看着他朝他走来，看着他扬起拳头却打在自己身后的墙壁上，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看着他那双暗红色的、此刻愤怒得快要滴出鲜血的眼睛。
最终，路人甲只是抬起手，放到面前这个比他高半个脑袋的男人头上，轻轻揉了揉。
坂田银时瞪大了双眼，头顶传来的温柔触碰让他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这份熟悉感……
半响，坂田银时听到他说：“十年前松阳离开这里的时候，是笑着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