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我看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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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傍仙山下，松云镇。
踏在松云镇的土地上，三年前的往事一幕幕在浅陌脑海中浮起，胸臆中腾起种种感慨。那个时候，为了能混进折仙陵得到飞天夺月前辈的秘籍，她来到了这个小镇，正好遇上折仙陵在挑选侍女，她混进队伍，幸运地被选上，轻而易举进入了折仙陵。正是在折仙陵，她遇上了那个人，那个从此闯进她的人生，现在让她再次回到这里的人，陵少玄。
浅陌正站在街中央缅怀过去，忽然被什么人撞了一下，一个踉跄，向前边跌了两步，很多很多的人自她身旁擦过，都向同一个方向奔去，脸上带着憧憬的表情，这些人全都是女子，年轻的女子。
不由自主跟随人流而去，到达终点，浅陌几乎怔在当场，眼前所呈现出的景象是多么地似曾相识，那种奇妙的感觉，就好似她返回了时空，又重新回到了三年前，看到了当时的情景！熟悉的队伍，熟悉的折仙陵弟子，折仙陵又一次选侍女。
浅陌唇角一勾，看来老天也不希望他们分开啊。
三个时辰后，浅陌坐上了前往折仙陵的马车。选侍女的过程很顺利，同上次一样，折仙陵的人又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收了她，并未做更多考验。
马车到了傍仙山下，还是老规矩，一种奇怪的气味沁入车厢内，浅陌和其他人不知不觉晕了。醒来时，马车已在折仙陵内，撩起马车的帘子，浅陌往外张望，帘外姹紫嫣红，花香满溢，折仙陵还是那个折仙陵，花草葱郁。
大概走了三盏茶的工夫，马车停了下来，浅陌和众待选侍女下了车，她们被安排在了一处叫做“兰逸居”的庭院内。
彼时，正是黄昏，天地一片晕黄。浅陌信步走出庭院，不远处便是一条湖水，映着一轮斜阳，璀璨生辉，金光粼粼。不意外地，她在湖边瞧见了一个垂钓之人，一身玄衣，挺拔的背脊，傲然的身姿，三年前，他就是这样闯入她的眼帘。轻轻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静静看着湖水，直到黑幕罩下，银月初升，依旧一个钓鱼，一个呆望，彼此静默。
又过了许久，浅陌乏了，躺下来，枕在陵少玄腿上，阖眼。
陵少玄收起鱼竿，推开浅陌，站起。
浅陌笑了，坐起，睨陵少玄，“担心我受凉？”
陵少玄瞅她一眼，不理会，转身自行离去。浅陌追上一步，扯住他袖子，跟着他。走出几步，陵少玄停下，看了看那抓住自己袖子的手，一扯，将自己的袖子挣出，继续又走。浅陌追上，再次扯住他袖子，跟着。又走了几步，陵少玄又扯出自己的袖子，如此反复。待到得兰逸居门口，陵少玄一指：“你到了。”
浅陌头都不歪，“你住这里吗？”
陵少玄道：“不住。”
浅陌道：“那我为什么住这里？”
陵少玄抬脚又走，“这是陵里安排给你的地方。”
浅陌捏着他袖子，“谁管？作为陵主夫人，自然陵主在哪，我便在哪。”
陵少玄终于叹息了声，“浅儿……”
浅陌的手一抖，这样的称呼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
陵少玄一点一点拽出自己的袖子，“别闹了。”
浅陌本正失神于久违的称呼，一听这话，顿时怒火中烧，眉头一凝，跳起，当头敲了一下陵少玄，气道：“真不知你在玩什么！”说完气呼呼转身向兰逸居去了。
之后的数日，陵少玄一直和浅陌玩着捉迷藏，明明同处一座庄园，却任由浅陌怎么找也找不见他。浅陌生气，把一架的白蔷薇拔得光光的。陵少玄终于出现，看着她满手血，摇了摇头，上前给她包扎了，叹：“傻了不是。”
浅陌没好气地瞄他：“不这样，你会出现么？”
陵少玄瞥她一眼，“就为了这个？”
浅陌道：“如何？”
静默了一会儿，陵少玄道：“以后，我见你便是，别再闹了。”
一听这话，浅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道：“现在到底是谁闹啊？”
陵少玄沉默拉起她，把她拉到兰逸居，把她放到床上，“这双手，别再乱动。”说完离去。
浅陌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沉默良久。
夜里，浅陌来到了陵少玄的房门前。今夜的陵少玄居然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让她这么容易给抓到了。屋内掌着灯，窗子开着，他坐在案旁，手托腮，正在小寐。
浅陌站在窗子处，侧身对着窗子，并没看他，道：“阿玄，我要走了。”
“好聚好散，我不会再纠缠你，你不必再躲着我，如有缘，就再见，如无缘，这就是我们最后一面。”
“三个月了，我不再坚持，我放弃了。之前是我太笨，居然还想挽回你。直到这几日，我才明白，其实，你不爱我了，我居然那么迟钝，一直没有发觉。”
“以前的阿玄是不会看着我这么难过的。对不起，给你造成困扰了，是我不好。”
“再见，我走了。”
说罢转身，翻身上马，一抖缰绳，打马而去。
只听耳后一阵风声，马儿还没跑开几步，一个人便落在她身后，一拉缰绳将马停了住，那人似是有丝无奈地在她背后笑了笑，道：“好了，咱们不玩了，我输，你赢。”
浅陌挣扎。
那人自后面将她拥住，“别走。”
浅陌又挣扎。
那人拥着她，再一次：“别走。”
浅陌扭身，凝着眉头就要说什么，后面的人一俯头，双唇就这么落下，压住她的。马儿似乎被他们突然的动作所激，撒开蹄子跑了出去，那人不顾，只是抱紧怀中的人亲吻。
这一个吻十分漫长，柔软缱绻，似是要说尽柔情蜜意，浅陌渐渐体力不支，瘫软到陵少玄怀里，在惊觉到一只火热的手，已然穿过她的衣襟，在她的腰上流连时，她才猛然醒来，一睁眼，躲开他的吻，脸一红，“喂，你干什么？”
陵少玄一笑，低头又吻住她，同时伸手将她抱起，凌空而起，飞上旁边一棵大树。
见他弃马而去来到这么个枝繁叶茂的地方，剪央的脸瞬间更热辣了，伸手推他，不配合地摇头。
陵少玄轻笑出声，“嫌这里硬啊？”
浅陌先是摇头，后又点头，不管什么原因都好啦，总之不能在这里，男人是不是都这样，情急了就不分地方啊。天啊。
陵少玄再次轻笑，伸出双手掐住她的腰身，将她一提，让她跨在了自己腰上，“这样不硬了吧。”
浅陌却误会了，一瞬，脸更红，一下把脸埋进他怀里，低声：“别。”
陵少玄大笑，抚过她背上的发，“浅儿，你春宫画看多了，脑袋里都在想什么？”这话，简直便如一颗火苗，一瞬间点燃了一堆干柴，浅陌的身体立刻迸发出不可思议的热量。
陵少玄笑不出来了，喉咙涌动了下，似乎有什么滑了进去，趁自己还算清醒，赶紧将浅陌自怀里捞了出来，把她从自己腿上移开，让她坐在自己身边，靠着自己的臂弯，一伸手，撩开身前遮着他们的树叶，一轮月亮和满天的星星就这样如同一副突然点亮的画卷，从枝叶后跳了出来。
和浅陌头靠着头，遥望天际的月和星，陵少玄微微抿起唇角，道：“我是想让浅儿看看这里的星星，早些年，这就在我的计划内了。没想到，当真会有这么一天。”
浅陌靠着他的肩，也微微抿起唇角，“我看到了。”
陵少玄抓过她的手，握在掌心，“浅儿，以后我们就一起过这样的日子。刚才那样的话，真也好，假也罢，再也不要说了。”
浅陌笑，离开他些许，瞪他：“没资格数落我，这些天，你逗得我还不够吗？不使出杀手锏，你打算和我玩到什么时候？”
陵少玄看着她，眼神轻柔，几乎是宠溺地一笑，“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浅陌睨他一眼，“追上你的时候就看出来了，那么明显一张要和我玩玩的脸，松山镇选侍女，你其实就是要选我，是故意放我进来的吧！”
陵少玄一抿唇，道：“不愧是我陵少玄所爱的女子，到底不笨。”
浅陌可不领这夸奖的情，又瞪他一眼。
陵少玄低下眸子去，慢慢摩挲着被自己握在掌中的浅陌的手，问：“刚才，如果我没追出来呢？”
旧恨重提，浅陌刚刚压下去的郁气又从心底被翻了上来，她斜睨着他，道：“以为我闹着玩吗？我可没这种闲心情。你要是真不追出来，那我就真走了。刚才的话，也不全假，你以为我那么好脾气？这些天，你这么逗我，我就一点都不生气？”
显然没听到想听的答案，陵少玄一蹙眉，“舍得？”
浅陌瞥眼看他，“怎么不舍得？你既然能舍得我，我怎么就不能舍得你了！”
“真伤心呢。”好像很难过，陵少玄将脸放在浅陌肩膀上，伸出双臂抱住她的双肩。
“可知道错了？”浅陌自上空斜视着肩上的陵少玄。
陵少玄小动作地在她肩上点了点头，有些可怜地道：“是我任性，你别怪我了。”
浅陌哼了一声，“说吧，你藏的什么心思？”
这一次，陵少玄没有立刻回答，气氛陷入奇怪的沉默。良久后，陵少玄并不大的声音才在浅陌肩上响起来：“想让你知道一下，当年我被你漠视是何心情。”
“就为了这个？”想过很多种原因，却没料到是这样，浅陌有些惊讶。
陵少玄微微颔首。
浅陌呆呆眨眨眼，嘴角咧了咧，怔了好半晌才恍悟道：“阿玄，你好重的报复心啊！”
陵少玄噗地一笑，忽地从她肩上离开，坐起，一把将浅陌拽到近处，从上面俯视她，道：“如何？可见识了？”
浅陌犹自沉浸在吃惊中，木木地几乎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陵少玄唇角一牵，目中闪过一丝邪恶的光，逼视她，“以后可还敢惹我？可还敢对我有半点不好？”
浅陌一笑，已然醒了过来，迎视他，道：“吓谁啊！这话换我反问你，还差不多！”
看似剑拔弩张的对话之后，是默默的对视，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目光都越来越柔软，最后也不知谁先松了身子，当他们找回意识时，他们已然彼此温柔地拥抱在一处。
陵少玄环起双臂，将浅陌裹住，嘴角凝笑，唤她的名字。
浅陌也轻笑着，抱着他，轻呼他的名。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才分开，彼此依偎着靠着树干，嘴角含笑仰望星空。
这样彼此安静地又待了片刻，浅陌的嘴角凝住，笑容一点点退去，问：“是倾云哥让你想通的吗？”
陵少玄神色一暗，刹那的失神后，点了点头，“哥问我，如果易地而处，若我是他，身处现在的处境，又当如何？”苦笑，抬头看那满目星辰，“是我愚钝，倒为哥生填了这些烦忧。”
浅陌无奈地一叹气，道：“到底是倾云哥管用，我说什么，你也不听。”
“浅儿！”陵少玄又喜又好笑，“你不会是在吃我哥的醋吧！”
浅陌一蹙眉，“你才喝醋！”
陵少玄呵呵没好意地笑。
浅陌仍蹙着眉，继续又道：“倾云哥说通你之后，你非但没来找我，还心血来潮一时兴起想看看我为你着急的样子，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想学我当年对我不理不睬，所以就中途玩失踪，等着我来找你？”
陵少玄的笑声止住了，低头来看浅陌，道：“怎么？浅儿，你还在生气？”
浅陌迎上他目光，有些没好气地道：“此刻生气还有什么用！被你逗了这么久，难道我不该搞清来龙去脉？”
轻吻落在浅陌的额角，陵少玄握住浅陌的手，“不生气了就好，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浅儿，你不知道，你能这样一直找我，我其实多么开心。”
“阿玄。”浅陌心头一酸，把手扣在陵少玄的手上，“以后，我们都不需要再彼此找寻了。”
两个人对望着，在浅陌温柔的注视下，陵少玄一点一点笑开来，忽然道：“风冷了。”下一瞬，一伸手将浅陌抱起，一跃，自树上跳下，施展开轻功，一路犹如凌波，奔向那座灯火隐约的小楼。
仿佛知道他要干吗，浅陌的脸一红，靠在他怀里，有丝紧张地搂住了他的腰。
那个夜是热烈的，浅陌好像第一次认识了陵少玄。直到那夜，她才知道，之前在倾云岭下的那座别院里，这个人已经是多么地收敛克制。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我看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