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似玉》长烟落月孤城碧

6、第六章 纳兰敏德

　　入京第二日，茹华便上街寻公主府，虽不惯抛头露面，但奈何京城太大，她一人实是不可走遍，少不得一路询问才寻得公主宅邸，之间公主府大门门前一对张牙舞爪的汉白玉石狮，朱漆大门，黄金的兽首门环，更兼灿煌的琉璃为瓦，可谓金碧辉煌文彩精华，茹华几乎看呆了去，心底不由有名为自形惭秽的情绪蔓延。然而茹华依旧定一定心神，伸手叩一叩那兽首门环，又忐忑地绞紧了衣角。
　　半晌，只见一穿一件青色掐丝背心的丫头开了门，见门外茹华衣着寒酸，眸中闪过一丝嫌恶和鄙夷，却依旧和缓问道：“不知姑娘叩门何事？”茹华见府上一名丫头的穿着尚且如此，心下不由怯了三分，只得硬着头皮道：“草民想见一见驸马爷...”丫头又问：“姑娘见我们驸马何事？”茹华心下一动，道：“草民想申冤，故求见驸马爷。”丫头耐心道：“姑娘伸冤应找衙门才是，我们驸马爷是不管这回事的。”茹华只觉面上滚热，讪讪道：“谢姑娘，草民冒昧了。”说罢，匆匆去了。
　　回到客栈，正是夕阳西斜的时辰，茹华一整日未曾好生吃饭，不由有些饿了，于是叫了些清粥小菜在楼下慢慢用着。不多时，客栈人渐渐多了，又一女子进来时，已没有空桌可坐了，女子环视一周，大步流星走至茹华桌边坐下，茹华正专心吃饭未曾注意，女子坐下时倒教吓了一跳，打量时，只见女子穿一身窄袖短襦，腰间一把短刀，五官是生的极明丽的，正含笑打量着她，茹华微红了脸，向女子微一点头，倒是那女子豪爽道：“姑娘可是独身一人么？”茹华是不惯与生人谈笑的，只是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女子笑意朗朗，道：“我一见姑娘便觉投缘，就上来攀交，姑娘不要见怪才是。”茹华偷眼细细打量她，只见那女子长发编成一股大辫，有彩色丝绳穿于其中，丝绳缀四颗光艳夺目的大珠，颈上戴了嵌了宝石的项链，不过以茹华现在的见识自然看不出是真是假，腰间别了一把镂金的小刀，一派华丽鲜美。茹华不由暗自思忖，眼前的女子装饰不似中原女子，性子也与中原人大相径庭，正想着，又听女子问道：“请问姑娘尊姓大名？”茹华细声道：“免贵无姓，名茹华。”
　　女子似是听不出茹华的冷淡，皱眉问道：“姑娘竟没有姓么，”黑白分明的大眼流转间，又笑道，“不如我送姑娘一个姓可好？”她并不等茹华回答便道：“茹华你眉似柳叶，更兼身姿似弱柳扶风，姓柳是再好不过的了。”茹华只当她是说笑，况她并非柳叶眉，她的眉形若远山笼翠，是再标准不过的远山眉了。
　　然而女子并不气馁她的不言不语，复又笑嘻嘻道：“你们中原人真是骄矜，半句话也不肯多说的。”茹华耸然一惊，这女子言下之意她并非中原人了，女子似也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微有些懊恼的一皱眉，将话题带往别处不提。
　　整整一晚，女子都在缠着茹华与她闲聊，茹华便知道了她的名字，纳兰德敏，男子似的名字，茹华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明媚的女子。
　　德敏见茹华衣着寒酸且住在客栈，便知她并非京城人士，遂问及茹华入京的目的，茹华正无计可施兼又喜欢敏德，便和盘托出了，又少不得讨敏德的意见，敏德当下义愤填膺，直气的发颤，那发间的明珠也随着主人的颤抖折射出耀目的光芒，敏德握住茹华的纤手，真挚道：“这样忘恩负义的男子不要也罢，只是你是必定要为自己讨个说法的，他既不肯见你，你便去他府邸门口守着，不怕等不到他。”然而茹华到底脸皮薄，只道：“女子本不该抛头露面的，我如此在他府邸门口守着，岂不是要遭人耻笑...”
　　敏德恨铁不成钢道：“你这般守着礼法规矩，却被世人逼至绝境，那么为何不索性抛开礼法，为自己讨个公道呢，况你这样做也并不是十分逾距的，”敏德顿一顿，“若我像你这般，到不如做个奇优名昌，自由自在一世便好了。”茹华不由一震，敏德的大胆和洒脱是她不敢想象的，也是她所羡慕的。迎上敏德殷切的眼神，茹华咬牙点点头，决心明天开始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