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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进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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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显然褚轻则还觉得不够。
褚轻则笑眯眯的扫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又回到云毓的身上:“另外,传朕旨意,再赐云大人府邸一座,待朕手好之时,再为云府亲自题字,还望云爱卿不要辜负朕的厚望才是。”
如果说之前那一道旨意是个天雷,那么此时此刻的这一条,于云毓而言,那简直就是个晴天霹雳!
云毓可丝毫不觉得这是皇帝陛下对自己的荣宠,反而觉得是个烫手山芋。
周围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云毓只觉褚轻则那双笑的能溢出水的眼睛看的自己头顶发毛,却还是不得不道上一句“谢主隆恩”,作孽,真真是作孽!
不过,她是不是还得感谢一下老天爷?
自己刚刚想着要搬家,这就一栋房子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自己刚刚小赌了一把,这就误打误撞的赢了个盆满钵,只是这代价……似乎大了些。
一时之间,整个京城炸开了锅。
当然,托着这两道旨意的福,就连带着朝堂里也是一阵骚动。
寂寞太久的大人们终于又有了新的话题。
“天呐,自我朝开国以来,科举新人直接进阶三品的屈指可数,这云深既不是什么门阀士族,似乎也不是什么名门之后,居然能受如此殊荣,简直不可思议,皇上如此,实在有失偏颇啊。”
“非也非也,你瞧那云深男生女相,虽不是出身名门,却是有得一副好皮囊,如此一想,倒也不足为奇。”
“哎,果然不管对男对女,皆是应了那句古话,自古帝王皆薄幸。倒是可惜了季大人,明明前些时日还被陛下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如今,哎……”
此言一出,其他几个大人也纷纷跟着叹气。
季敬亭本来跟着暮清华一道走在前往大殿的官道,老远就听见前边儿几个同僚的言论,他这几日原是越发喜爱云毓,不为其他,这一则是看着云毓身为言官,屡屡进言变着法儿的贬褚轻则,他爽;这二嘛,自然就是自家孙子终于可以脱离魔爪,从此走上别样人生,所以他乐。
但是此时此刻,季敬亭听着自个儿同僚的话,脸色不禁有些变幻莫测。
他孙子有那么差?他褚轻则什么狗□□光,居然看不上自己孙子?但是稍微冷静下来以后,季老大人不禁又为自己方才的想法感到一阵汗颜。
云毓每日上朝都会从另一条与官道衔接的僻静小道走过,这日也不例外,唯一例外的是她在半路巧遇了季澜,还在刚要踏上官道的时候,将好听得了几位大人的言论,云毓顿时一头黑线。
穿着朝服的季澜笑的温文尔雅:“云大人莫要介怀。”
云毓心情有些复杂的看了季澜一眼,应该是你不要介怀才是吧……
云毓挑了挑眉:“我没有介怀,我只是觉得……”
“觉得?”季澜顺口接道。
云毓直言不讳:“我只是觉得,皇上不愧是皇上,后宫的不去宠,反倒宠到了前殿,果然是个鹤立鸡群般特立独行的男子。”
噗——
季澜一个没忍住,愣是被云毓的话给逗的被自个儿口水给噎了一噎,止不住笑的同时又忍不住连连咳嗽,结果,向来如玉温泽的季澜季大人,极为难得的在人前失了一次尔雅形象。
云毓嘴角上扬,望着前方巍峨高矗的宫殿,眼里闪着光。
云毓忽然觉得这言官还挺适合自己,只是眼下的一件事儿倒是有些令她头疼。
算起来,云毓入朝为官也不过才半月有余,对于天子德行一事,她也规谏过不少,但是显然褚轻则压根儿就没当回事儿。
如今褚轻则登基五年,没有子嗣不说,更是丝毫不对后宫妃嫔有所召幸,这所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太后娘娘她坐不住了,联合着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大人一同给她洗脑,让她跟着一同进言。
好比此时,云毓站在文官队列之后,手执玉笏听着太傅正在侃侃而谈,座上帝王一脸闲适,丝毫没将老太傅的话给放在耳里,手上摇着把小扇好不风流。
太傅大人也是能说,这一说就足足说了半盏茶的功夫,随意抬头一瞥,就见座上那位压根儿没听自己说,顿时就气得双颊通红,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太傅大人随即微微侧头,朝着云毓的方向示意了一眼,众所周知,皇上近来偏好云毓。
云毓头大的很想假装没看到,可是又不得不迈出脚下的步子,移到殿中央,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呐。
云毓这边儿刚腹诽完,那边儿就微微弯腰附和:“臣也同意太傅和方才几位大人的话。”
褚轻则动了动,面上有些意兴盎然,算是终于拿正眼看向殿中央的人了。
老太傅一时不知该喜该忧,不过也罢,皇上总算是肯听了。
云毓看着太傅嗖嗖嗖的又给自己使来几个眼神儿,只觉苦逼的要死,看样子太傅年少时定也是个风流的主儿,瞧着褚轻则那一脸的浪荡样儿,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云毓正了正脸色,开口道:“正如几位大人所说,皇上如今登基五年,却迟迟没有子嗣,身为一国之君,皇上自登基以来便一直将江山社稷放在首位,此乃我朝之喜,臣等之喜,百姓之喜,如今天下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是以,皇上也当为自己想一想,国不可一日无君,却也不可一日无后,自古以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皇上身为天子,更该通晓此理才是,还望皇上早日封后,摒弃不良品行,也好让臣等安心,百姓放心……”
云毓这一番话说的可谓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褚轻则在上边儿听的也是笑意浓浓,但是偏偏好几次想插话都没能插得进,反倒是云毓越说越来劲儿,说到最后直接像是进了无人之境一样在那儿说的都不带喘儿的。
修长如玉的手指灵活的一动,手中的折扇随即“啪”的一合,却仍没能打断大殿中那不卑不亢的清脆音节。
褚轻则挑起一边眉毛,想到那句摒弃不良品行,就蓦地乐了。
“云爱卿~”褚轻则唤了一声。
云毓仍在滔滔不绝。
褚轻则再唤:“云爱卿。”
云毓继续滔滔不绝。
“咳咳咳。”站在云毓边儿上的太傅大人终于看不过去了,伸手顶了云毓一下。
云毓茫然看向太傅,继而又看向褚轻则。
“???”
褚轻则有心戏弄道:“嗯,云爱卿所言极是,不过依朕看,云爱卿年轻有为,日后谁若嫁与爱卿定当备受关怀,”褚轻则顿了顿,忽然故作讶异,“哦!倒是朕给忽略了,都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云爱卿如今不仅登科及第,又正值婚龄,不若今日朕便给云爱卿指个婚吧?”
不待云毓开口,褚轻则眯着眼环视了下边儿的朝臣一圈儿:“朕记得方老将军的孙女儿方采月今年应该正值及笄之龄……”
褚轻则话刚出口,就见方淮迅速窜出队列:“皇上厚爱,老臣在此替采月谢过,只不过采月幼时犬子已为她结了亲家,还望皇上三思。”
方衡紧随其父,附和道:“还望皇上三思。”
“臣也不急。”云毓也旋即推拒。
眼见她又要开口,褚轻则不禁头疼的抚了抚额,终于忍不住道:“你打住,你接下来要说什么朕不用想都猜得到,你那些个话啊还是自个儿留着吧,朕听的耳朵都要生茧了!”
云毓手执玉笏,半弯着腰,神态毕恭毕敬:“皇上言重了,臣身为言官本就是规谏君过之臣,劝谏天子过失之官,皇上当初命臣担此职责,定是相信微臣,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陛下身为一朝天子,本当唔……”
滔滔不绝的话语随着文武百官的抽气声顷刻戛然而止,眼前蓦然放大的俊颜让云毓双眸猛地一瞠,唇上温热的触感犹若一个惊雷一般狠狠砸向云毓的天灵盖,直让她脑子一片空白。
褚轻则趁着云毓愣神儿的功夫,赶紧朝后退了两退。
看着云毓一脸呆愣的模样,褚轻则笑的一脸欠揍:“哦……原来,爱卿的嘴是要这样堵的啊……”
朝上的大臣看了看云毓憋红的小脸儿,又听着自家皇上刚刚的那番不要脸的话,顿时欲哭无泪,虽说皇上平日里的荒唐事儿也整的多了去了,但像今日这般的……呃……委实是有些出人意料。
不待众人反应,大殿中就只听得“PIA”的一声嘹亮,然后就又是一声惊天地泣鬼神一般的“嗷~~”的龙嚎。
只见方才还一脸风流的皇帝陛下,顷时躬着身不说,没折的那只手还一直护着下面,原本清俊的面上此时顶着个五指印拧巴成了个包子。
暮清华看着瞬间消失在殿门外的身影,忍不住对着身后人道了一句:“老夫为官数十载,这皇上被臣子揍的还真真是第一次瞧见,想来倒是新鲜。”
季敬亭一捋胡须,幸灾乐祸道:“这要多亏皇上慧眼如炬,云深实乃言官不二人选,依老夫看,这不良的品行若是说不通,就是该用武力来解决,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暮清华显然一脸赞同。
元德安吓得立马高喊退朝,而后扶着褚轻则去传太医去了。
拭了拭额头冷汗,元德安心里直打鼓,他昨日刚着新进的画师给自己画了幅画像,以记录自个儿的成长,这要是皇上的命根子真被云大人给踢坏了,那估摸着他昨日的成长画像就要直接成为遗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