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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回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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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让褚轻则有些担忧的是,自己这次马不停蹄赶来江南的意图。
下山后,已经快要四更天,夜路本就不太好走,褚轻则能赶在四更天前下来,已经是件很稀罕的事儿了,季澜,贺廷赏等人也陆续下山,几人在山脚汇合,而后一同回了贺府。
至于贺廷赏和钱家的那档子破事儿,褚轻则此时肯定是无心过问的,于是这烂摊子又很理所当然的滚到了季澜的面前。
不过说来也是有意思,这没过几日,贺大公子就带着钱大公子自个儿就回来了,而后像众人宣告了一段彼此之间惊天地泣鬼神的旷世绝恋。
然而这并没什么卵用,因为钱员外和贺大人两人难得的神情一致,皆是一副不听不听我不听的模样!就差没把耳朵给堵了!
于是这一场闹剧也就此收场,至于该如何解决那就是人家的家事儿了,季澜可懒得过问。
倒是苦了云毓,旧伤没好,新伤又重,回来的时候右脚直接肿的拳头大小,还好看的及时,不然那脚估摸着也要残。
这日,褚轻则亲自将骨头汤端到云毓面前,不由分说的就让她喝下去,可一连喝了七八天的云毓表示,不愿意,真心不愿意。
“我不喝。”
“这是圣旨!”
“我,不,喝。”自打回来后,云毓的胆子又大了些。
褚轻则也不恼,面上笑的那叫一个明媚,似乎很享受云大人的小别扭,便摸了小扇摇着道:“哦,是要朕来亲自喂你喝吗?”
话刚说完,云大人就捧着碗一股脑的给闷了。
别人说这话她可能还会有所怀疑,如果是这人的话……咳,当今皇上不要脸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事儿了……
“那个……谢谢。”云毓喝完,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褚轻则眉梢一挑,不大明白,云毓假装没看到,眼睛东瞟西看,四处游移,片刻后,才有些不大自然的又看了褚轻则两眼。
那晚回来的时候,她不由分说的就将褚轻则双手拉到自己眼前,上头大大小小的划痕让她暗暗吃惊,黑色的小刺深深嵌在手心的肉里,他连吱都不吱一声儿,虽然帮他把手上的刺都给挑了出来,不过云毓却也没说什么。
停留在江南的日子也已经不少了,原本前几日就该回京的行程也因为云毓被掳而耽搁,如今,既然事情都解决了那么自然要早些回去,不然季老大人又要指着皇上的鼻子骂了。
于是,褚轻则当机立断,决定两日后便启程回京。
而至于这多出来的两天,皇帝陛下则准备好好的静上一静,每日闲暇时便会独自一人到外头走一走,看看江南的桃红柳绿,感受感受民风民情。
正要出门,恰巧被云毓瞧见。
云毓的脚虽还没痊愈,但肿已经消了,短些的路程也还能走,只要注意休息就行。
看着褚轻则独自一人衣冠齐整要跨出大门的时候,云毓心下没来由的一动。
“陛下去哪儿?”云毓下意识的脱口问道。
褚轻则身子一滞,回身笑道:“莫不是爱卿还记挂这那晚的要朕作陪出游?正巧,朕准备出去走一走,不知,云爱卿可要一起?”
“好啊。”
似是没想到云毓如此作答,这一次,反倒是换作褚轻则愣了一愣。
云毓走到门外,见那人迟迟没跟上,不禁回头疑问:“皇上不走吗?”
“咳,”褚轻则猛地回神,不自在道,“走,走。”
云毓不置可否,只当没看到。
街上人流如织,满是入耳的吆喝声,给街市平添了一丝热闹。
云毓同褚轻则穿插在人群中,各走各的,倒是云毓会时不时的瞧一瞧路边小摊上的小玩意儿,褚轻则则静静跟在一边儿看着,居然没打诨儿。
知道云毓的脚不能走长路,看了看时辰,褚轻则干脆将云毓带到了一家酒肆里。
随意上了三两小菜,褚轻则看着云毓横扫桌面,自个儿却是一动不动,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云毓见他筷子未动,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合公子口味?”
周围食客纷杂,云毓干脆改了口。
褚轻则犹疑再三,忍不住道:“你对钱璧和贺之元的事怎么看?”
云毓眨眨眼,这钱璧和贺之元说的是谁,她当然知道,只是这种事儿也能让堂堂九五之尊烦的吃不下饭?
云毓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褚轻则被她看的不自在的别开脸,咳了一声,肃道:“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哦……也没什么,”云毓揉了揉鼻子,“只是没想到这等家长里短的事儿能让您操这么久的心。”
褚轻则被她说的一噎,却还是问道:“所以,此事你怎么看?”
“好啊!”云毓拍桌喊道,“当断则断,能断的如此光明正大的人现在可不多见,虽说不顾父母之命乃是不孝,但能追寻自己所爱也是难得!”
云毓一番话说完,拿起杯盏就小酌了一口,这世人都知道皇上性别男,爱好却不是女,她若是此时说那两人大逆不道,岂不是光天化日的打皇上他脸吗……
讪讪抬眸,瞧了皇上一眼,果然皇上的面色很奇特,不过看着不恼看来自己是说对了。
毕竟不是朝堂上,她也没必要非要说那些个官方话来膈应他。
云毓拿起酒壶,替他斟了杯酒,笑道:“这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短短数十年,不过一场云烟,何必亏待了自己,所以,微臣觉得,钱公子和贺公子这不畏世俗目光的勇气,委实令人钦佩!”
一席话毕,她又侧头想了想,确定自己没说错话,这才轻嘘一口气,毕竟这话题对于咱皇上来说,可是个敏感到不能再敏感的话题了。
而褚轻则呢?
褚轻则此时的内心却是纠结万分,波澜起伏的,一时之间只觉一直被自己压抑着的东西就要冲破心房跑出来似的,他竟觉得云毓方才的一番话居然很有道理!
他原以为,自己这一生会像自己父皇一样,给江山,给百姓,甚至连自己的终身大事为此而受到牵制也是理所当然,可是适才听了云毓的话,他却忽然有种茅塞顿开之感,如若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不能做一回主,那他这皇帝是不是做的也太过窝囊了点儿!
念及此,褚轻则心情莫名大好,不自觉的就朗笑出声,直把云毓吓一跳。
“云大人不愧是言官,果真是当之无愧啊!哈哈哈哈……”
“呵,呵呵,”云毓嘴角抽搐,“谢皇上夸奖……”
褚轻则面带欣慰,金边儿小扇摇啊摇的,他这皇帝风流惯了,世人也早已给他这皇帝贴上了个纨绔风流的标签,既然如此,这不如便一诨到底得了,大不了他就再混账点儿,除了自己的功绩外,其他的全让史官给删个干净!
念及此,心下也豁然不少,只是没想到,原本想用断袖做个幌子,结果这一不小心还真给断了,真是……不作不死啊!
举起方才云毓斟满的酒杯,一饮而下,一股酒香就这么在唇齿间慢慢散开,而后余味无穷。
自顾自的又为自己斟满一杯,而后笑眯眯的看着一旁正在扒拉着碗中米饭的云毓,目光柔和的好似二月春风。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才想通了的缘故,此时只觉云毓这张男生女相的脸,却是越看越好看,越看心里越欢喜。
云毓被他看的发毛,却也没说什么,硬着头皮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
两人直到暮色将近时,才回的贺府,贺廷赏本想说随行护送褚轻则等人回京,结果却被褚轻则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既然决定回京,几人便也不再做耽搁,翌日一早,便启程朝京城赶。
来的时候没带人,回去的时候也是轻松,一身便衣,谁也不知几人身份。
只是,这快要进宫门的时候,季澜将一封信交进了褚轻则的手中,这封信正是在江南时,季老大人写来的,只是当时事情太多,季澜没说。
不过如今既然已经回宫,这事儿皇上还是迟早要知道的,如此,不如让皇上有个心理准备。
元德安已经早早接到传信,等在了宫门口,见皇上下马,连忙上前牵过马驹,将其给身后的侍卫,而后自己立在褚轻则边儿上,等着褚轻则的吩咐。
季澜道:“这是在江南时爷爷寄来的,里面有件事臣觉得还是让皇上早些做个准备的好。”
褚轻则挑眉不语。
季澜接着道:“怕是太后娘娘那儿,皇上也要想办法应对一下。”
闻言,褚轻则不觉低头看了看手中被拆开过的信奉,这事儿既能惊动太后,想来倒是有些意思。
便取出信准备看,写满字的信笺有两张,是季敬亭的字,而这内容……
脸色不由自主的就变了一变又一变,褚轻则承认,这比他以往看过的任何一本奏折都要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