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手》简梨

19、日常

　　“东耳姐，这是综合部拿过来的方案，你看一下啊。”松吉递过来一份文件。

　　“什么东西……庆祝八一？”东耳才反应过来，这都七月底了，该准备建军节的庆祝活动了。东耳大致翻了翻文件，笑道：“成，你负责吧，庆祝活动和我们项目部没太大关系，到时候出个人到现场帮忙就行。你负责！”

　　“可我，我……”松吉手足无措，她才来几天啊，就让她代表部门参加活动，是不是太高估她了。

　　“行了，放轻松，在大学时候参加过学生会或者社团组织的活动吗？就类似那个。机构做活动很有经验的，到时候你跟着综合部方虹部长就行，她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咱们项目部主要是编制项目，和投资者打交道，以及天天走访下乡，活动的事儿不用参与过多。”东耳笑着打发了松吉。

　　临近中午下班的时候，徐涛突然把大家召集起来，通知：“有一个去省城总部培训的名额，培训一周，从下周开始，你们谁愿意去？嗯……这次培训除了学习之外，还有和总部多联系感情，咱们本就偏远，很多好项目都分不到这边来，还是要多加强沟通。”

　　徐涛这话太有指向性，众人或明或暗的瞅东耳，东耳倒是不动如山。

　　“有什么想说的吗？大家畅所欲言。”徐涛笑着鼓励。

　　花蕾倒想说什么，让柳叶一把拉住了。

　　东耳环视一周，笑道：“涛姐，我手上还有好几个项目，红叶村留守儿童关爱项目这个月就要结项了，和政府有很多手续要办，实在抽不出空。这次培训就不去了，你看这安排吧。当然，这是我的个人意愿，如果机构有需要，我听从机构的安排。”

　　“其他人的意思呢？”

　　“听机构的。”“听涛姐的……”

　　培训是个好事情，谁都愿意去，这是日后晋升的重要证明，可名额只有一个，徐涛本打算用亲近总部的理由把东耳派过去，没想到东耳不接招。

　　“行，那我和总部沟通一下，看他们有没有制定人员，周五的时候通知大家。”

　　几句话说完，大家都赶着下班呢。

　　众人三三两两散了，相约共进午餐。

　　新来的四个人是一拨，除了松吉家在当地，每天回去吃外，柳叶、花蕾和彭晓航机会每天中午都同行，共进午餐。

　　“咱们要不要去争取？培训的机会多难得啊，当初进机构，不就是冲着春风的名气来的吗？不然我早走了，居然被分到这么个破地方。”在等上菜的空隙，花蕾抱怨道。大城市出身的人，的确不适应小地方的落后闭塞。

　　“倒是可以说一说，不过还是得听涛姐安排。”柳叶轻声道。

　　“叶子，你就是太文静，太腼腆！这和我们在学校不一样，光学习好是没用的，遇到事情要争取，你不说，谁会把你放在心上。唉！”花蕾恨铁不成钢的叹气，他们原本不是一个班的同学，只是专业相同，多少也听说过彼此。柳叶在学校就是个学霸，多才多艺，本以为会走公务员的路或者在省城上班，没想到也被发配到这鸟不生蛋的山坳坳里。

　　“是啊，进职场了的确不一样。”彭晓航笑道：“花蕾你也有进步啊，今天居然能忍着不是第一个开口。”

　　花蕾丢他一个白眼儿道：“我又不傻。”

　　“职场真的有很多潜规则啊！咱们上学的时候，凭的是才思敏捷，谁先想出来谁说，没想到这里还要排资论辈，先督导说，然后部长说，最后才轮得到咱们。同样是普通员工，先进来的就能先说话，新人好受欺负啊。”花蕾瘫在椅子上，对职场风气十分不满：“还有，大家都好圆滑，你听听今天东耳说的，什么我不想去，但还是听从机构的安排，多假！她和涛姐关系那么好，真不想去私下说一声就是，用得着拿到面上说，谁不知道她是从总部下来的。哼，从总部下拉就了不起啊，虚伪！”

　　“好了，别这么说，菜来了，吃饭吧。”柳叶打圆场到。

　　“是啊，职场就是这样，先吃饭！”彭晓航也劝道。

　　三个新丁似模似样的说起“职场”，有工作经验的人听到只会付之一笑。

　　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三个新人谈论机构的老活计，东耳也向徐涛打听新人的情况。

　　“涛姐，那个柳叶怎么回事儿？家里有背景吗？”东耳问道。

　　“哦？我对她特殊关照啦？”徐涛玩笑道。

　　“涛姐，我说真的！”东耳严肃神色道：“说什么特殊关照，也太看轻你了。只是看你对柳叶似乎更加严肃的模样，要求也高，开始还以为你想栽培她。可看了许久，又发现你总教她大方向、宏观上的事情，很少让她亲力亲为做细节，这才想不明白。难道真是在培养领导？”

　　“是啊，真在培养领导，你怎么办？”

　　“那可要好好抱大腿！”东耳俏皮眨眼。

　　“早料到会有人猜出来，没想到第一个找我确认的是你。”徐涛笑道：“柳叶太不谨慎了，在这么个小县城穿奢侈品。昨天的裙子居然是keniti的，太扎眼了，一看就知道家境好。”

　　“什么……keniti？果然，和我炫富都没成就感，我连品牌都不认识几个，人家炫富都看不出来！”东耳玩笑道：“我是看她每天衣着妆容精致，平常小姑娘到小地方肯定回焦虑啊，不安啊，结果她却挺享受的。这样的人一是没有经济压力，二是知道自己在这地方待不久，想走随时能走。毕竟，后路多的人不需要有烦恼。”

　　“这也算殊途同归了。柳叶的确家境好，你决定仇富了吗？”

　　“让我伺候那些只能手洗平摊晾干的昂贵衣料，我还是穿棉布裙子算了。”东耳笑问：“既然家境好，为什么到这儿来？”

　　社工行业琐碎而零散，并且不以盈利为目的，并不适合年轻人创业，可能创业这个词都不能用在社工领域。社工行业最大的长处是自我满足感，帮助别人是快乐的，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再有就是社会地位，国外社工非常受人尊敬，可惜这点国内还有待进步。

　　因此对家境良好，想要做出一番成绩的年轻人而言，社工不是好选择。

　　“谁知道呢？”徐涛耸肩道：“总部那边有人和我说情，让我多照顾一下柳叶，多教她怎么样管理机构，推动机构成长。在春风，只有我们青山县最合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正是因为地方小，方方面面都有涉及。和政府、国企、私企、社会人士都要打交道，服务群体上至独居老人下至留守儿童，涉及面广，服务内容多。若想学机构运营，真是个好地方！”

　　“又是一个赢在起跑线上的姑娘。”东耳长叹一声，“我要多吃点儿，弥补我投胎技术不足啊。”

　　两人笑闹着开动午饭。

　　这周机构的重点仿佛都围绕着建军节开展，重要节气节点，总会有许多活动。为了体现春风公益的专业性，也为了和相关机构的庆祝活动错开，春风决定开展“传承军魂，我是小兵”主题活动，时间定在周五傍晚。

　　宣传部开始打海报，编撰微信消息和Q/Q广告；信息部的在几个人流聚集的广场和小区摆摊设点，接受报名；综合部的人负责后勤，请了工人来搭舞台和布置场地。只有项目部仿佛置身事外，只拍了松吉做代表，接受综合部部长方虹的差遣。

　　暑假刚开始的时候，春风公益做过短途夏令营活动，遗留了一些小迷彩服，这次正好用上。活动主要是请当过兵的爸爸妈妈带着孩子来玩儿，有讲述军队小故事、玩军队里流行的小游戏，模拟简单训练场景，开展比赛等等。

　　夏日昼长夜短，傍晚气温也降下来，光线还很明亮，场内却灯火辉煌。

　　开场是文艺活动，春风在几个小区办了免费培训班，受惠的小朋友们表演了歌舞乐器。小区老年协会还组了一支民乐队，献上精彩表演。

　　简短的文艺表演之后，就是亲子活动了，方虹作为主持人不停在台上强调：“请家长照顾好自己的小孩，请小朋友们注意安全，请自觉排队，我们的奖品很多，请不要围在一个游戏场地……”说得嗓子都哑了。

　　活动当天东耳也被抓了壮丁，为了体现建军节特色，周围挂是是迷彩装饰，游戏道具也粗犷，不像平时挂粉红粉蓝的气球，看上去别具一格。

　　东耳看着入口处的海报，笑道：“现在的年轻小姑娘真了不起，画得好传神。”

　　徐涛道：“花蕾画的。不过你也别一口一个年轻小姑娘，你看到不年轻了？小老太太……”

　　“你不懂，我说自己不年轻是谦虚，旁人说就是嫌弃了。”

　　“是啊，我可嫌弃死你了！”

　　“没看出来花蕾有这本事，她爱好漫画吗？海报做得真不错！”

　　“我平时看她发朋友圈，照片都十分注意构图，还经常晒自己的作品，的确有才华。”徐涛笑答，“现在的小姑娘，都多才多艺啊，我这种只能扫地擦玻璃了。”

　　两人主要担当着巡视救场的活儿，并没有具体负责项目，在场内巡视，只看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

　　直到□□跑过来，气喘吁吁道：“涛姐、东耳姐，障碍组那边有个老爷子非要和孙子一起玩儿跨越障碍，拦都拦不住，你们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