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黛》顷刻花开

15、夜宴

　　宴无好宴，会无好会。不知道这是哪朝哪代哪个人说的话，我总觉得是可以用来形容眼前这场宴会的。

　　为了迎合阗使的口味，宴会的菜式是仿阗的国宴做的，真难为了准备这些稀奇古怪材料的人。我只奇怪阗的国宴中居然有一道菜是用胎儿做的，名紫河车。阗的帝族原来也是吃人的，我不知道我算是高看了他们，还是低估了他们。这道菜成为餍族的席上客唯一动筷的菜式。我从旁注目，有些好笑，难得阗的帝族和餍族人会有相同的爱好。

　　让我食不下咽的不是菜，而是同席的人。

　　王没有来，代他坐在主位上的人是久违的狺似。客席的首座上坐着儒雅的中年男子，那就是贺兰氏，这一次阗朝使者名义上的代表。目光移下，次席上杂在使者中的小侯爷，幽蓝的眸子亮亮地看向我。有意无意，我也看一眼陪席上的离，他这一夜都不曾动筷，只抿过几口新鲜的血。

　　“公主还不能接见我们？”贺兰氏心不在焉地咽下口里的美食，望一望狺似。

　　却是离站起来，“晴姬夫人有病在身，必须静养。”

　　“即使如此，不是连见一见也不行吧？”贺兰氏目光转向离，眼里厉光闪闪。

　　离自然不会为之所动，他微微一笑，“夫人自己说不见，并不是我们可以做主的。”

　　“难道不是有别的什么情况？”贺兰氏的语气充满威胁的意味，“阗朝可不会容忍自己的公主受任何委屈。”

　　我叹一口气，把话接下来，“贺兰君使失言了，母亲大人会受什么委屈呢？”

　　贺兰氏也站起来，恭敬地收回失言，“小公主说的话，臣下自然无话可驳。”

　　“只是事实而已，母亲她很好。”

　　小侯爷不知何时也站起，含笑看我，“小公主一直有见公主么？”

　　“自然。”

　　“公主对餍的生活习惯否？”

　　“还好。”

　　“小公主您呢？”

　　“哦？”

　　“今晚小公主可什么也不曾吃过，对阗的食物没有兴趣么？”

　　“也不会。”

　　“那，我敬小公主一杯。”他竟施施然走到我的席前，为我满斟一杯鲜红。

　　“这是从阗带来的牡丹酿，喝一杯吧。”

　　“貘黛不会饮酒，我代她喝。”上位传来的声音，是狺似的。

　　“子君您知道小公主不会饮酒？”小侯爷昂首看向狺似，眼中闪动危险的光。

　　“当然，貘黛是我的妻子。”

　　“什么？”小侯爷冲动地脱口而出，只换来狺似洋洋自得的笑容。

　　殿内的空气弓拔弩张，只有离浑然不觉的样子，我明白这冲突正合他意，即使不能借此机会解除我与狺似的婚姻，至少可以逼出小侯爷的真实身份。

　　“你算什么……”小侯爷的负气之言尚未出口，却意外地有人截住了他的话头。

　　“好久不见，任小侯，你还是一样易怒，明明……已经不是孩子了啊。”

　　淡雅的话语，淡雅的人，我们转向门口刚刚进来的那个人，竟不约而同发出惊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