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黛》顷刻花开

16、秘术之生

　　母亲！

　　晴姬！

　　阗朝的公主，皇家的女主人，我那堕成自食者的疯了的母亲！她……怎会出现在这里？

　　华服丽妆的母亲看起来只二十许人，她微笑的面容后藏着莫可测的高深，隐在广袖下的手看不出残缺的痕迹。

　　所有的人都站起来迎接她，我与离对望一眼，他也显出受震动的表情。

　　母亲令所有人吃惊的突如其来的出现缓和了场面，长乐侯也停止了与狺似的冲突，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望向母亲的眼中仍有抑制不住的激动惊喜。

　　贺兰氏欠下身子，“公主殿下圣安。”

　　“贺兰你不用客气，坐吧。”母亲坐到离让出的席上，离也趁机退到我身边来。

　　“离哥哥……”

　　他轻轻摇头，“应该在晖明苑锁着的。”离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母亲。

　　“问一问你的饕吧，不是由它看守的么？”我提议道。

　　他颌首应是，手指随意地在桌下划一个繁复的图形。饕遵从着召唤，只在桌面浮出浅略的形象。离嘴唇翕动，不一会得出答案，他告诉我：“晴姬夫人使用了阗的秘术，至于为什么会这样饕也不知道。”

　　我看向座上巧笑倩兮的母亲，不知为何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出现。命运似乎在悄然改变着，跋人的诅咒七年来成为我心头的重负，渐渐地不知该希望他应承诅咒或脱离那悲惨命运。而现在，堕成自食者的母亲突然的清醒也不合常理，会为餍带来灾祸的自食者到底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一切都是未解的谜。

　　宴会在我心神不属中结束，母亲亲切却矜持地与阗使告别，也不理上位的狺似，走过来对离说：“我有话同你说。”

　　“母亲，我……”

　　“你不要过来，我要单独见离。”母亲毫不留情地留下我。

　　狺似走到我面前，“你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时候也不。”

　　“不要太倔强。告诉你，父王已经决定了，阗使一回去，就让我接任王位。”

　　“你？”我看他时眼中毫不掩饰我的怀疑。

　　狺似笑了，“不是那样，你要见到王就不会这么想了他，他已经老而衰弱，早就无法行使王权了，毕竟，餍的贵族虽然寿命不短，他的统治也超过了五十年。他一直占着那个位子不肯放，还真是恶心。”

　　“算了吧。”我轻喟，“若王早早地传了位，接任的也只是上任子君，不是你，狺似。”

　　“你叫我什么？”他不怒，脸上的笑意加深，“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可不可以看作你已有心接纳我？”

　　“不是这样的，”我站起来，事实上已懒得再解释，“你知道不是这样的。”

　　我走出去，他也不拦，只在背后喊：“即使不是，我也会让你心甘情愿回来！”

　　我没有停，他对此事的执着，已近入魔了。

　　夜里醒来，叫跋人，他竟不在，有点意外，随意披件衣服出去，院子里静寂芬芳，我轻轻问：“有事吗？”

　　晚上刚见过的贺兰氏缓步走出，“小公主，小侯爷命我来接您。”

　　我顺从地跟他走，不多时便出了皇府，贺兰氏对夜半流落街头的绝望的餍人的攻击力倒是很有几分认识，他用阗的秘术直接把我们传送到外城的一座废园。

　　“小公主自行进去吧，我还得回使馆。”他匆匆辞去，我看一看荒败冷寂的废园，还是走进去。

　　阴森的废园里竟别有洞天，我陷入花海之中。

　　“果然你是晴姬的女儿。”任小侯自花海深处步出，“若没有阗的帝族血统，是进不了这封印之地的。”

　　“你设了法术在这座废园？”

　　“是。请别生气，我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我不是晴姬的孩子，就会化作轻烟吧。”我也不愠，就事论事道。

　　“但你是啊。”任小侯答得理所当然，“再说，我总不能把无关紧要的人带回帝都去。”

　　“帝都？”我开始有些明白到他的真正意图，他们出使餍的真实目的。

　　“黛儿。”并不奇怪母亲也在这里。她的苍白飘渺比晚上更甚，让人看了会心生怜惜。

　　“你来。”她轻轻说，“时间已经不多，还有几句话告诉你。”

　　任小侯的眼瞳锁定在母亲身上，柔情似水，“去吧，公主会为你解释离开的事，黎明时我们动身回阗，贺兰他们压后，餍的人不会怎样的。”

　　我看看母亲，她平静的面容让我看不出她想给我的，是一个答案还是一个新的谜，但我仍是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