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丝丽帕没有心》鸽苏拉

2、二、神明吻你

　　二、神明吻你

　　05
　　冬去春来。
　　马蹄声在地面擂响，亚历山大城的城门轰然倒塌，老国王回归了。

　　自从他被自己的儿子赶下王座，他便流亡在外。他心中充塞着仇恨，带着罗马士兵回来了。

　　他要收回自己的权柄，向所有人宣示，没有任何人可以觊觎他的宝座。

　　在夜晚的篝火燃起之前，他迫不及待地要将贝雷尼斯斩首示众，并要求所有子女一同见证这一时刻，以儆效尤。

　　火炬燃烧，桀桀舔舐着国王深邃的脸，在士兵的盔甲上诡艳地发笑。

　　国王高举着法杖，声音高昂而铿锵：

　　“……死亡近在眼前，你的灵魂即将熄灭！
　　贝雷尼斯，你的贪婪毁了你的美好前程！”

　　一颗无花果滚落到艾丝丽帕的脚趾边，她站在人群里，像一轮明月。阉奴单膝跪在她的身后，捧着她湿漉漉的长发，以免沾湿那身洁白的轻纱。在他的手中，刚洗过的乌发，正散发着玫瑰的芳香。

　　艾丝丽帕想起从前，当她走过亚历山大街头，吹笛的国王叫她跳舞。

　　她不屑一顾，脚上的铃铛轻轻作响。
　　很多个午后，她走在尘土飞扬的街头，走上又走下缓坡，在溪石上跳跃……只为了练出最优美动听的脚步。

　　可是一只鹦鹉飞来落在国王身旁，色彩艳丽、憨态可掬，随着国王的笛声伸脖子、跺脚、“啾啾啾”。

　　又唱又跳的小鹦鹉吸引了艾丝丽帕的视线，她随之一笑，来到鹦鹉面前，和它一起跳舞。

　　年轻的平民取来细沙，小心地倾倒在她的脚边，好叫这坎坷的地面变得柔软而平坦。

　　可不要啊弄伤她从珍珠绸缎拖鞋里抽出的小脚！

　　嬉笑落地，笛声第一次这么宁静。那么清晰。

　　她的舞姿，就像那翠绿的小鹦鹉那样天真、快乐，又优美。

　　人们嘲笑卖艺国王的街头荒唐，却将公主瞻仰。谁能拒绝凝视花朵的绽放？

　　她落了汗，跳累了。想起了国王最初的轻慢。

　　“再跳啊，帕帕！”国王哈哈大笑。

　　她有点生气地转身，回到宫里，跑进大王子的宫殿，贝雷尼斯坐在椅上看书，正为她侧身。她扑进贝雷尼斯的怀抱，轻柔地哀诉：

　　“他让我和技女一起跳舞，
　　沙砾弄伤了我的脚！”

　　她用一种舞蹈般的姿势，翘起小腿，给他展示她的脚丫。那如玉的脚底，透着健康的玫瑰色红晕。完好无损，看不见一点伤痕。

　　贝雷尼斯瞬间阴沉，面上似有雷鸣。

　　艾丝丽帕记起来了，那是他第一次和父王起了争执。

　　刽子手押送贝雷尼斯走向刑台。

　　围观者脸上的怜悯、同情、嘲讽，都不曾使年轻的国王低下头颅，他英俊硬挺的五官如完美的石膏像，毫不动容。直到他在艾丝丽帕跟前停下脚步。

　　当刽子手看到公主，他冷漠的面庞现出一丝怜悯：“说遗言吧，别太长。”

　　年轻的国王道：“艾丝丽帕，风中夏天的气味像酒一样醇，死亡就在我面前，如雨过后的晴天。”

　　艾丝丽帕，今夜群星灿烂，
　　我想和你跳舞。”

　　他微微一笑，走向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天。

　　06
　　鲜血还没有蒸干，酒杯已经斟满。

　　年老的国王犒劳罗马的士兵。

　　骑兵队长安东尼盘腿坐在几案旁，腰间的宝剑触底。火焰耀着英武又狂野的眉目，他慢慢地吞食酒液。侍卫于后的罗马士兵，长矛挑着贝雷尼斯的头颅，鲜血在他身后滴答、滴答……国王突兀地大笑着劝酒，王公大臣们正襟危坐，只有他的坐姿散漫而富有力量。

　　酒过三巡，熏熏然的国王有了醉意，高喊：“叫艾丝丽帕来，为客人助兴！”

　　客人的眼中浮起几许讥讽的兴味。

　　美貌的侍女摇着叉铃，引路而来。她的身后有点远地跟着一只洁白的小羊。公主坐在羊背上，透明的面纱从发上覆下。她像一阵晨雾漫进来了，眼睛像狡黠的母兽。

　　乐声急促，小羊开始跳舞。

　　撒蹄子呀撒蹄子，翘屁股呀翘屁股，
　　小羊像是撒着活泼的疯。

　　她舒展四肢，像水草一般。

　　晃脑袋呀晃脑袋，甩尾巴呀甩尾巴，
　　嘚哒嘚哒嘚哒。小羊在激情地跳舞，而她是那么慵懒而敷衍。

　　国王惊愕。

　　多么胡闹啊！

　　乐声轻缓下来，乌德琴闲闲拨弄，
　　小羊缓下脚步，满意地踏了踏舞台，
　　她轻轻揪了一把羊毛，小羊就往她揪的方向走（走向安东尼的酒案）。她就这样来到他面前。

　　她踮起的脚尖轻触案几，又轻盈一跃而上他的肩头，倾身捧下矛上血腥的头颅。
　　她虔诚地捧着人头，走下安东尼的肩头，走下酒案，走到大厅中。

　　乌德琴和卡曼恰合奏。

　　她闭上眼睛，开始跳舞。
　　洁白的裙摆波荡，面纱覆下肩膀，白痕袅娜。白色的火焰燃烧着晨雾。

　　鲜血一滴一滴，如朵朵玫瑰坠落，
　　溅成一个个浓艳的吻痕。

　　小羊为她伴舞。

　　“贝雷尼斯，今夜我与你共舞。”

　　她又坐上了小羊，抱着那苍白的头颅。手鼓仍急促，乌德琴仍昂扬，她已准备离场。仿佛她的离场也是高潮。

　　国王从这奇异的舞蹈中回神，面露震怒，因为她竟不告而别，叫客人观看羊臀。

　　却听见安东尼低低的一声笑声。

　　她回过头来，凝视着他，
　　忽然地回以一笑。

　　那一瞬间，她的眸光点燃闪电，
　　一千万颗星星齐声唱歌，

　　他只是怔愣，并不明白这个预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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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他只是证愣，并不明白这个一生最美的预言。
请大家帮我看看，第一句和第二句哪一句更好。我想了半天想不出来，第一句感觉内容不够美，第二句感觉结构不够美，想参考下大家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