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 BOY》薛定鄂猫

16、第十五章 温暖

　　“阿……人？哪两个字？”
　　“就是人类的人。爷爷给我起的。”男孩不自觉地伸出手，在雾气中比划着，却一不小心碰到了某种光滑的东西——樱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站起身，正准备朝浴缸里走。“你……你也要进来么？”

　　毫不客气地挤开阿人，在浴缸中拱出自己的位置。樱的语气中颇有些不满。“少废话，这里是我家！再说外面很冷的，泡会热水怎么了？”

　　可怜的阿人明显不适应与异性这种超近距离的亲近，本能地扒上浴缸沿就想逃走。“那我……我出去好了……”

　　顺理成章地，男孩的转进被镇压了。水花四溅之下，阿人惊觉自己落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之中。两条莲藕般的臂膀围在自己胸前。

　　他的眼睛不自觉地瞪得比乒乓球还大。明明对方的力气连他一小指都不如，可就是忘记了该如何挣扎。

　　“没关系，没关系，大家一起洗就好了，我不介意的~~”

　　“我……我才不要！你和爷爷完全不一样！阿婶，你的身体太柔软了……”

　　话音未落，一个爆栗便砸到了他头上。“死小鬼，早警告过你不许叫我阿婶!不过~~~你是在害羞么~~~”樱的脸上明显露出了不怀好意的表情。“来来来，让姐姐好好看看……你怕什么啊，至少你应该和妈妈一起洗过澡吧？”

　　男孩的挣扎停顿了一下，“我不知道什么是妈妈。”感觉到背后两座柔软的山峰也明显颤抖了一下，阿人很不习惯地转过身来。不过，他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完全不像一个正陈述自己悲惨身世的孤儿应有的表情。“我记得，很久以前，我问过爷爷有关妈妈的事情。爷爷当时对我说过，我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

　　然后，他看到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双眉紧紧地纠缠在了一起。

　　下一瞬间，阿人明显感觉到自己胸前的手臂加强了力道。而几缕头发也垂到了自己的耳边。

　　樱没有开口说话，阿人也没有。然后，他隐约觉得眼前的情景好像在什么地方发生过。

　　滂沱大雨中，自己跪在地上，仅剩一只左臂的爷爷紧紧拥抱着自己……

　　鼻子忽然觉得有些酸。

　　“……第二次……”阿人也不自觉地低下了头。“这种……温暖的感觉……是第二次。”

　　没有人回应，而男孩也自顾自地嘟哝着，“爷爷在不会动之前……也曾经，这样抱着我……那是，第一次……”浴室中的雾气迷蒙了他的眼睛。“当时，实在是，很温暖呢……阿婶你也，好温暖……”

　　“……别叫我阿婶……”从背后传来的回答声明显带上了浓重的鼻音。

　　男孩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把头转过去。“警察先生说我不可以再见爷爷了……真的吗？为什么？”

　　樱啜嗫着，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什么叫做‘死了；？为什么我和爷爷不能再见面了？”阿人的声音越来越大，而樱却只能慢慢闭上眼睛，眼角有泪珠滑过。“

　　我不要！我不要看不见爷爷！我要爷爷！我想见他！！”

　　“我不要……”鼻间的酸痛感越来越强烈，阿人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眼中蕴出了许多可疑的液体。“这……阿婶……这是什么？奇怪……我好奇怪……”

　　樱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再度紧紧将阿人拥在了自己怀里。

　　“呜……呜呜……爷……爷……”不止是液体从眼角汹涌而出，胸口更加变得好闷，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心中搅动着、纠集着，越来越难以抑制……

　　隐约地，有什么，从头顶上方滴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雨云遮蔽了大半夜的月亮探出了半个头，又逐渐把自己隐藏了回去……

　　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