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 BOY》薛定鄂猫

11、第十章 大雨

　　雨开始下起来了。
　　倒塌的屋子附近传来阿人兴奋的叫声。“啊！找到了，找到了！爷爷，你看啊！”挥动着失而复得的爷爷的手臂，他三步并作两步，一路蹦跳着跑回到爷爷的身边。“咦？”

　　在男孩的眼中，爷爷依旧低着头盘腿坐在原地，长长的头发胡子遮住了整张面孔。左手无力地垂在膝盖以下。大概，是爷爷他太累了吧？

　　“不是说了让你躺下来好好休息的么？”兴奋的心情并未散去，阿人径直跑到爷爷的右侧。“不过这样也好，我现在就替你把手臂接回去！”

　　男孩小心翼翼地，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手中爷爷的断臂，仔细对准肩上的伤口，慢慢将其按上去。几秒钟之后，再小心翼翼地松手，退后。

　　很显然地，啪嗒一声，那胳膊迅速脱离开身体，掉落在地。

　　“啊？怎么会这样！”男孩不死心地再度拾起手臂，这次稍微用了些力道，再度紧紧摁上去。连抓住爷爷衣领的右手都不自觉地用上了力道。

　　雨还在下着。

　　男孩松开手，总算这次没有立刻掉落下来。

　　“成功了！爷爷，我成功了，快站起来吧！我已经替你把手臂接好了！等你的伤口自动愈合之后，一切就会很完美了。”

　　爷爷，没有动。

　　“喂……爷爷，起来啊。我已经治疗好了啊……”

　　爷爷还是低着头，坐在那里。

　　“来啊……爷爷，像平时那样……称赞我啊……”

　　雨水已经完全打湿了阿人的头发，几路水流从他的额头，眉梢缓缓留下。偶尔夹杂着红色的液体，那是男孩刚才与怪物的搏斗中受的伤。可现在的阿人根本顾不上这些，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等着爷爷醒来……

　　突然，爷爷的头微微晃了一下，这个细节被男孩捕捉在眼里，笑容已经抢先爬上了他的嘴角。

　　然而下一刻，爷爷的整个身体倒下了。

　　毫不停顿地，倒在了地上。

　　而阿人尽力接上去的右手，再度离开了身体。

　　“爷爷！！！”

　　雨，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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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突然就下起这么大的雨了呢！”骑着三轮车，头顶硬纸板的拾垃圾老头正拼命把自己那辆装满废品的破车蹬上拱桥。而这时他的对面，正有一个形状古怪的黑影在缓缓移动着。

　　走近些，才逐渐看清楚，是阿人正背着爷爷在慢慢走着。爷爷的个子相对很高，男孩的步子又太小，一只手还要拿着爷爷的右臂……尽管已经非常努力，阿人还是无法走得很快。

　　“阿人！老五他怎么了？”

　　“爷爷……爷爷他的手臂断了，我什么办法都试过了都不管用。你知道怎么把它接回去么？”回答他的是男孩急切的声音。

　　一脚踩在没有刹车的前轮上，老头随后便跳下了车。“你这孩子在胡说什么啊？还不快送你爷爷去医院啊！医院！”看到阿人一脸茫然的样子，老头也突然意识到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医院，就是有医生，会治疗受伤生病的地方！”

　　“医生能治好爷爷么？”阿人的的眼中依然满是迷惑。“从刚才起，爷爷就一直没有动静了啊！”

　　“现在不是罗嗦的时候！赶快过来，我把这堆破烂推下去，把你爷爷放上来！呃……”三轮上那堆老头花一整天功夫收来的废品全部被他胡乱推到地上，结果由于急切间用力过度，老头闪到了腰。“该死！我这老腰。阿人，别在那里呆着了，赶快骑上这车到城里找医院！”

　　看着男孩蹬车冲下桥头，老头仿佛又想起了什么。“阿人！你带钱了没？”

　　雨声遮住了他的呼喊，“好人难过啊！”收破烂老头捶着腰，摇摇晃晃地往村里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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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扇巨大的铁门紧闭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拼命晃动它们，但却没有任何回应。“喂！医生！喂！开门啊！”

　　没有人开门。

　　“什么嘛！”已经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吃闭门羹了。阿人转身骑上车子，努力地蹬出小巷。眼前是一个长长的上坡。下着大雨的路上，没有一个行人。

　　另一家医院门口，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厌恶地甩开男孩的手，转身走进门内。“可恶！这里也是……”

　　昏暗的路灯只能照清正下方一小块地面。阿人喘着粗气继续蹬着那辆破旧的三轮车。雨水混杂着汗水不断流淌下来，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头上的那些伤口，似乎已经不再有鲜血渗出。

　　这时的男孩虽然在奋力蹬车，可视线还是不时被路边的某些东西吸引过去。他现在所处的位置似乎是一些单门独院的公寓小区。水泥矮墙，金属护栏之内。巨大的落地窗并没有拉上窗帘。里面父亲母亲和阿人同龄的小孩子，一家三口正在玩闹嬉戏着……

　　爷爷……

　　上午同爷爷一起出门的时候，仿佛也路过过这里。当时的阿人曾经挥着手向爷爷宣布：“我要赚到好多好多的钱！我们以后也要住这种房子！”

　　记得当时的爷爷打出了询问的手势，而男孩则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因为这个房子看起来好大，住着一定会非常开心的。难道爷爷喜欢现在的小木屋么？”

　　爷爷低下头去，嘴角露出了笑容。但还是打出了表示很多的手势。

　　“很多？很多的钱么？”阿人不自觉地将手伸向自己的衣兜，那里面只有一把硬币和零钞而已。“早知道……就不该乱花……”蹬车的速度不自觉地变慢了。“现在房子也倒了。看医生一定也要花钱，如果爷爷的伤治好，可能连重新盖小屋的钱也没有了……”

　　不知不觉又是一个上坡路。“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把爷爷治好！”男孩抬起头，朝着下一个红十字标记奋力地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