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amDunk/牧仙]天才的剧本》心草

10、章十

　　“就是这种比赛才有趣，你们可要好好看看咧。”
　　将目光投向下面的赛场，山王工业的队长对着低年级的队员吩咐道。
　　深津一成的语气仍然淡得像水，就好像分配普通的训练任务一样。但是，松本熟悉他那种稳如磐石的个性，因此，只有他一个人，为那话语下面隐藏着的热情而惊讶了片刻。

　　“如果神奈川这一球进了……就同分了呢。上半场后段以来，第一次追平……不，不对，如果那个6号还能投中三分的话，就反超了。”
　　也许是被神宗一郎稳如磐石的射篮所震慑，观众席上这么议论着。不过，和他们这种态度不一样，场上那个面容清秀的神射手，却呈现出一种近乎冷淡的平静态度。人人都看得出来，在之前那一波反击中，神奈川用他作为得分点，即使是有着“帝王和天才”这种华丽丽头衔的牧和仙道，也都是为了这个而不停地努力着。

　　“那个叫神的二年级小子，想不到还挺自信的呢。”
　　看台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某个大荣学园的学生小声评论着，“我看他一点都不紧张。”
　　“他可是有资本自信的啊。”土屋淳抱着手臂，优哉游哉地说道：“他本来就是神奈川地区赛阶段的得分王嘛。不过，是因为‘得分王’的身份而自信呢，还是因为自信，所以这个不起眼的家伙才能成为得分王……真有意思呀。”
　　说这句话的时候，土屋细长的眼眸中闪过一线精光。那时候，他不禁想道，如果自己能够再努力一些、能够让自己的学校早一点获得全国大赛的机会，能早一些认识这些对手，那就好了。
　　全国的舞台，真精彩呀。
　　那个时候，被彦一形容为“像仙道”的青年，有点遗憾地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全场上下，唯一对于神这个表现毫不惊讶的人，是神奈川县联队的教练高头力。被称为“智将”的中年男人，飞快地摇着扇子驱散夏日的热气，同时微笑起来。
　　……升上三年级之后，神就是“常胜海南”的队长了。
　　高头这么想到，继而流露出微妙的自得神情。
　　“仙道同学，要努力呀——”
　　在朝天发的7号捡起一个出界球的时候，高头用一种狡猾的态度鼓励着他。让那个陵南的天才无奈地眨了眨眼。

　　高头领队也好、田岗监督也好，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为什么还是……
　　朝天发的青年在心底哀叹着。不过，他非常清楚，恐怕高头准备打电话给田岗，炫耀“看起来还是神这个孩子，作为队长比较争气”了。

　　随着比赛的时钟迫近尾声，双方的争夺愈发接近白热。爱知这一边，宽的内线强攻和诸星超高校级的个人技术固然亮眼，但是，神奈川在牧和仙道两个人的配合梳理下，也打出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华丽战术，虽然神奈川凭着神的一波三分球一度将差距拉平，但是，之后双方的比分就交错上升着，哪一方都无法把对方彻底甩开。
　　在赛场上下，过分的紧张情绪，让空气的密度似乎都变大了，压迫在每一个人的胸口，沉甸甸的。时间的流逝也变得不正常，一会儿似乎电光石火，一会儿又漫长得不可思议。
　　一般来说，初出茅庐的球员总是喜欢问他们“前辈，你们觉得谁会赢”，但是，这场比赛，即使是那几个最稚气的一年级替补，也明白这个问题是毫无意义的。
　　如果说“篮球”一定要和“胜利”这个词绑定，那么目前来说，所有能够主宰比赛走势的因素——理性的、感性的、技术层面和非技术层面的，在爱知和神奈川之间，都达到了一个势均力敌的胶着点。

　　距离完场还有两分钟的时候，神奈川落后三分，这一次进攻，他们仍然把球交给了牧绅一。
　　只要这个男人还留在球场上，他就一直是队员们倚赖的重心。
　　这一次，诸星跑来防守他，两个人并没交换什么对话，但是，在空气中相接触的目光，却完全传递了彼此内心最深处的思想。

　　“啧。”
　　被牧摆脱的一瞬间，诸星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在比赛的末段，双方的体力都不若上半场那般充沛自如。但是，体能下降在集中力方面的副作用，总是对防守的一方影响更坏。

　　在低位的花形，虽然想要卡住森重宽，但是体格方面的差距并不是意志可以弥补的，他被挤得跌撞了一下，而爱知的中锋也已经摆脱了菜鸟时代无知无畏的散漫态度，转身面对切入的牧绅一，浑身散发出“教教你在篮下得分绝无可能”的强大气势。

　　看到花形失位，马上冲进三秒区准备篮板的清田，这个时候忍不住喊了出来：
　　“牧前辈……！”

　　牧绅一是海南当仁不让的核心。并且，在清田信长的眼里，他也是一直以来教导自己、在背后支撑自己以及球队的年长者。这句话，不光是在他的嘴上，恐怕也在他的心里，猛烈地回荡着。

　　牧前辈牧前辈牧前辈——
　　一定不会失手一定没有问题一定会赢！一定要赢！
　　在那一瞬间，恐怕清田整个人，都被这个念头充满了吧。
　　所以，在他看到，身高相差二十公分的两个人在空中猛烈地撞在一起的时候，完全是凭本能的动了起来。

　　牧倒地的声音，沉闷清晰，但是，那只被高高抛起来的篮球，却特别的熟悉……

　　清田一跃而起，单手抓球，“砰”得将之灌进了篮筐之内。但是，由于裁判鸣哨在先，这个空中接力是无效的，无法得分。并且，接下来，场上立刻就爆发了一阵和他们精彩配合完全无关的骚乱。

　　“牧！你没事吧！”
　　跑过来的神宗一郎，忘记带上“前辈”的敬语，他那张清秀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一丝惊慌的神色。
　　“这家伙在发烧呢！低年级的，你先拿瓶水过来……”
　　诸星也有点慌张，他蹲下来的时候，宽刚刚反应过来，低沉的道歉声夹杂在满场慌乱的招呼声中，显得有点滑稽。

　　拿着柠檬水的清田，因为紧张，一不小心把水泼在了伤员的脸上。牧绅一迟钝地摇了摇他混沌一片的头，然后，有些无奈地睁开了眼睛。
　　“喂……清田。”
　　老实说，牧并不懂得安慰人，看到野猴子那个随时都有可能激动飙泪的表情之后，只能口拙地说道：“裁判吹哨了吧，我还有两个罚球。”
　　“你得去医务室啊！前辈……”
　　“没关系，罚完球之后教练会换高砂上来的。”

　　牧尽量让自己的说话显得气定神闲，但是，现实是，当他不再高速跑动、场地上也不再有脚步声和运球声的时候，他连呼吸都像一台破风箱一样吃力。

　　两罚一中，对于牧来说，这并不算是好的发挥。刚才落地的时候他扭伤了踝关节，不得不在医生和武藤的陪伴下一瘸一拐地走向了场边。
　　在他的脚踏出边线的时候，牧忽然扭头。
　　仙道正站在场边，不远不近的距离上，静静地凝视着。

　　受伤离场让牧有一种半途而废的懊恼感觉，同时，他由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幸运，毕竟，他被迫面对这种境遇的时候并不多。并且……这个时候，还是有另外一个人在，那个被高头监督说成“与牧平起平坐”的人。

　　“喂……”
　　牧绅一伸出了一只手，不过，对于他这种交换斗志和鼓舞士气的行为，那个朝天发青年只是微笑着，并没有做出任何实际的回应。对于这场比赛，他一直都扮演着“最佳僚机”的角色，此时此刻，也好像牧绅一想要交流的对象不是自己一样。
　　神奈川的帝王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抬起头看了看场边的计分板。陵南的人究竟是怎样和这个任性的家伙打交道的呢，牧不清楚，不过，他只是勾起了嘴角，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说，仙道，接下来就拜托给你了……反正只是得分而已，对你来说，应该做得到吧。”

　　仙道没有说话，不过，在牧的身影消失在球员通道当中。他忽然耸了耸肩，对身边的清田说道：
　　“果然……还是牧前辈的技术比较好，清田同学是这么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