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糊》纸糊

8、阿夜的故事1

　　心态好，听到的就都是真话。而心态差，则句句假。师傅如是说。

　　这是阿夜在动车站屡屡被拒载后半路载她的一个出租车师傅。

　　阿夜还是从小镇里走了出来，她想看看这个世界，而同时她也失去了她背后的小镇和家人。说不难过是假的，可迎面而来的新世界和生活压力让她无暇难过。

　　新世界的美好还未熟知，一些她从未接触过的黑暗面就这么扑了过来。

　　打车，拒载。

　　车窗外的景物一个个掠过，阿夜晃了神，双手紧紧地攥着怀里的背包，里头有一捆用黑塑料袋包裹起来的纸币，皱巴巴的，离家前妈妈红着眼塞给她，说有钱才能去想去的地方，而她现在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有钱，却还去不了目的地。

　　小姑娘。

　　听到师傅出声，阿夜疑惑着回过头。

　　“小姑娘，下次你可别傻傻地先说目的地了啊，这里的司机都挑远的载，你这地方太近，他们肯定是说不知道不去的。”师傅目光盯着前方，嘴角却是上扬，那上扬的弧度让她有些看不懂，连带着他说的话，她也没听懂。

　　为什么近反而不去，这么近却说不知道。近，不好吗？还是大家都喜欢远方？

　　似是知道她的疑惑，师傅接着说，“其实这里的司机对这小地方肯定是了如指掌的，但是目的地近钱就少，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阿夜刚想开口，却没想到师傅抢先自问自答道，“肯定是选钱多的啊。”

　　“才不是，钱可以再挣，但良心不能昧着啊。知道就是知道，送了这个客人还可以接下一个啊，为什么偏偏要这样。”事实证明，阿夜的换位思考失败。

　　师傅咧嘴笑了，双手握着方向盘上转了个大圈，“小姑娘还是太天真了，算咯，反正你下次啊先把行李弄上车，人先坐上来，知道不。关上车门就都好办咯。”

　　而阿夜想的却是，她再也不要来这个地方。

　　许是少女的心事藏不住，后座的乘客突然出了声，“这种事没法避免的，哪都一样。以后啊，遇到这种情况，你还真得按这师傅说的办，最好拍下车牌，实在拒载你就投诉。法制社会还是可以治他们的。”

　　“对对对，社会是好的，就是人心啊，大不如前了。”师傅叹着气摇了摇头，转而又说道，“不过关键还是看心态。心态好，就啥事儿也没有。心态好听到的句句真话，心态不好听哪句都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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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座的乘客和开车的师傅就这么聊开了。

　　难道人心的黑暗，社会的阴暗面，只能靠改变心态吗，改变了心态，现实还是摆在那儿啊。阿夜快把自己绕进死胡同了。她盯着手里的包发着愣，仿佛这样死死盯着就能看见里面那叠纸巾皱巴巴的模样和妈妈哀伤的面孔。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爸爸为她下厨煮清汤面的景象。

　　不知不觉，眼前一片模糊。

　　车忽地停下，原来是遇上红灯。

　　阿夜慌忙擦干脸颊。她已经离开了家，也明白离开家后她再流出的眼泪，除了向世界宣告她的懦弱渺小外，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