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折不当时》阿踢仔

59、第五十九回

　　“嘤嘤嘤……”游小冰突然出了声音。游旭游旭反应迅速，一掌推开左戈。推开就推开了，也不多看他一眼，捏住游小冰的脸，语调多少有些慌张地说：“游小冰快起来洗澡，不然变成臭小冰了。”
　　游小冰被“臭小冰”三个字一刺激，立刻就睁开了眼睛，看清抱着自己的是游旭，撒娇叫了一声“爸爸”。
　　左戈被游旭猛地一推，退了半步。瞧见游旭把游小冰叫醒了，小小失望地笑一下，然后站直了搭把手帮游旭把游小冰抱下来。两个人默契斐然的把半睡半醒的游小冰弄到浴室洗漱，然后把她放到床上去。
　　游旭摸摸游小冰的脸，弯下身子在她的脸上亲吻了一下。起身回头看见左戈把自己的外套拿在了手里。游旭心中踌躇着的不知道怎么开口说离开的事一下子就变得没必要了，左戈自觉地要送他走了呢。
　　游旭朝左戈面前走过去，左戈始终微微笑着看着他。等到游旭伸手拿外套的时候，左戈把外套抖落开，侧身退半步给游旭套上一只袖子，然后从游旭的背后绕过把另一只袖子也拉过来。
　　衣裳都让他穿了一大半了，游旭也没了躲开的心思。自觉自愿抬起手来，左戈把最后一只袖子给他穿上，双手拉了拉衣襟，弯腰为他从下往上依次扣上纽扣。末了，两人面对面站着，谁都没话，可两人的心境是全然不同的。
　　游旭感觉到自己的心砰砰的跳，想要镇静却不能够，不但这样，还想起了刚才窗台边上的那个吻，心里乱七八糟又如找不出线头的散乱线团一般。
　　左戈心里却是淡定悠然得很，既不忧伤没能把游旭留下来过夜，也不喟叹半途而废的那个吻，这半天以来，三个人在一起度过的甜蜜时光足以让弥补所有的不圆满。
　　“我送你下去。”左戈整理好了游旭的衣领，笑望着他说。
　　游旭没说话，颔首看着房间门做了默认。左戈从床上捡起自己的外套穿上，跟在开门往外走的游旭身后。
　　酒店长长的走廊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走在上面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游旭和左戈也没有说话，走完走廊的时间过得格外缓慢。
　　左戈摁了电梯按钮，两个人一块看着楼层数字渐渐增加不断靠近所在的二十八楼。数字显示为二十的时候，左戈打破了沉默，拉住游旭的手说：“你瘦了，照顾好自己。”
　　“哪里瘦了？你别瞎说。”游旭看着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已经到二十五楼了。
　　左戈拉住游旭的手一拽把他拥进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抬起来环上游旭的腰，好像在测量一般，而后无比肯定地说：“就是瘦了。”
　　“左恋恋……”游旭三个字刚刚脱口而出，“叮”的一声电梯到了，金属门朝两边滑开得声音让游旭忙不迭得往后退了半步。
　　左戈瞧见游旭没了方寸的样子，心里无比喜欢，面上却忍住不敢显露出来。
　　游旭就像遇到救星一般逃进电梯里，左戈跟着也要进去，却听见游旭说：“就送到这儿。”
　　左戈看着游旭认真的模样，点点头。站在电梯门口，对着他挥手。
　　#
　　电梯门合上之后，游旭感到浑身都松懈下来。从左戈给自己穿外套开始，紧绷的身体总算得以放松。游旭看着电梯轿厢金属墙壁上自己模糊的身影，心头突然涌起一阵难过。舍不得就这样和他们俩分开，在一起的时间那么短……
　　这一层想过之后，脑海中就只是浮现着左戈的面容了。他……他不卑不亢的对待自己跟之前不一样，虽然有时候总让自己有些慌乱，但是大多数时候这样和他相处是愉快的。游旭觉得自己心里那一堵为了隔离左恋恋而修筑的墙，已经龟裂出缝隙了，是补上还是任它坍塌成断壁残垣，游旭不知道。
　　踏出酒店大堂，跨入熙攘的人群之中，随着大家站在斑马线前等待路灯亮起。游旭忽然生出了想要回到二十八楼那间房间去的想法，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毛病的时候，路灯亮起，游旭被过马路的人群裹挟着往前走去。等到过了马路，游旭低着头笑了，笑自己才这么半天的时间就让自己被游小冰和左恋恋这两颗“糖衣炮弹”给击中了，游爸爸真是越来越不行了……
　　带着震动的电话铃声响起，游旭接通电话，小喻告诉他受理的案子之一有了新的证据，一定能够通过初步核实，这样就可以立案了，立还是不立？游旭沉吟了一下后说：“我马上回来，再说。”挂了电话之后游旭招手叫了出租车。
　　这个办案和普通的刑事案件不一样。一般来说通过举报或者其他通道得到信息后，要进行分类受理，接着是初步核实，给出方案，向上汇报等待审批，进而立案。立案之后才是大规模深入的调查。如果立案太多，就多了暴露真实目的的危险，毕竟要彻底扳倒的那个人位高权重。
　　游旭不想像上两次一样查了个轰轰烈烈到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特别是最关键的那个证人引渡回来还有这么两三个月，游旭不愿意出任何的纰漏。于是对于小喻刚才说的那个案子，游旭倾向于摁在手里存档备查，暂不上报核实立案。一时的痛快忍下来，才能一口一口咬死对方，这是经历两次失败之后对方教会游旭的“对抗法则”。
　　#
　　被左戈拽着在高铁通道上找位子的游小冰，一点儿不看路，而是认真地看着手机。游旭给他们爷俩回了短信。
　　“大爹，爸爸说要我们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哎哟！”游小冰刚一说完就撞到了左戈身上。左戈找到了他们的座位立刻就停了下来，游小冰却惯性着往前走。
　　“所以走路的时候不能看手机。”左戈笑着从游小冰手里捏过手机，请她坐到靠窗的位子上去。
　　“我昨天晚上没有送爸爸走，我才着急看的。你为什么不把我叫醒？”游小冰觉得大爹很不仗义。
　　左戈在她旁边的位子坐下，小小地思考了一下为什么不把她叫醒的原因。一个是希冀着和小旭亲热亲热，结果还被她哼哼一声给搅和了；一个是她根本就叫不醒好吗？想完了左戈捡起好爸爸的嘴脸说：“小冰宝贝啊，大爹可是认认真真叫了你的，爸爸也叫了你的，可是你怎么都叫不醒，洗脸都是我们帮你洗的。你说能怪大爹吗？”
　　“嗯……”游小冰听左戈这么一说好像是不能怪他了，只能怪自己睡得太死，有些不高兴，完了伸手要手机。
　　左戈笑着挑眉说：“爸爸在工作，不要打电话打搅他。”
　　“我不打电话，我发短信。”游小冰伸出了两只手，样子还挺可怜的。左戈把手机放到她的手里。这之后花了起码十分钟，游小冰才把发给游旭的短信编辑好，拼音、手写各种输入法都用上了，看得左戈直发笑，觉得一年级的小朋友识字少真是太可怜了。
　　经过三个钟头的行程，爷俩终于到家。游小冰一回到家就开始补作业，左戈则去做午饭。
　　晚上，房子爷爷和奶奶定时视频通话，告诉小朋友说后天他们就回来啦，小朋友超级高兴，拉着左戈的手转圈圈说：“我要住房子爷爷和奶奶那儿去，早上可以多睡半个小时。”
　　左戈一把把她抱起来说她是贪睡小猪，贪睡小猪表示：“睡得好才长得好。”左戈笑她，她挺不服气地说：“这是房子爷爷说的，很有道理。”
　　#
　　不得不说房叔叔和游妈妈回来的很是时候，周二晚上两位回来，周三下午便叫左戈把游小冰送过去。这一周之后，左戈的工作量暴增，常常要加班。若是游小冰还跟着他，下午接她不准时不说，可能连晚饭都没法准点吃了。
　　这样忙忙碌碌过了一个多月，春天不知不觉地就过完了。期间带着二老和小朋友一起去看了一次游旭。左戈瞧他精神头挺足，可模样却不好。怎么看都是没有吃好睡好的样子，而且身上烟味重得很，抽烟应该抽得很凶。左戈看着心尖疼，却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这样的抽法肯定是压力巨大，他的压力左戈没法帮忙，想跟他说一句苍白无力的少抽烟都没机会。
　　到最后，游旭把一家人送到高铁站，跟游妈妈和房叔叔话别。左戈赶紧把买的几盒清咽糖枇杷糖叫游小冰拿给他，叮嘱游小冰叫爸爸少抽烟。游小冰搂着游旭腻腻歪歪把话说了，还要游旭跟她拉钩钩。游旭伸出小指头，看了一眼拎包的左戈，再回过头去跟小冰念那些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话。
　　进检票口的时候，左戈走在最后，回过头来喊了一声“小旭”，不等他说话，游旭低着头说：“我知道。”说完扬了扬手上那几盒糖。
　　左戈想他心里是清楚的，也不废话，跟上老的小的进了检票口。走啊走，安检完成后回头望站外一看，游旭还站在那儿望着。身形笔直，面上虽然淡淡的，眼神却是那么温柔。
　　左戈忽然不敢再去看他，觉得要是再看两眼，自己铁定是不愿意登上高铁走了，工作什么的都见鬼去吧，只有游旭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可是游旭需要的不是左戈在他身边，游旭需要的是左戈替他守住走在前面的那几个“宝贝”，左戈知道，都知道，所以左戈强忍着不再抬头去看，揪着心，忍着痛，一步一步朝着站台走去。
　　#
　　开会的时候会议室里很安静，领导一说散会，整个会议室里就哀嚎声四起。佩佩收拾起自己的笔记本和笔，痛心疾首道：“人家新婚燕尔才不要第一批去……”
　　左戈和何小嫚听见了相视一笑。左戈坏，说：“佩佩要不你也这样跟处长说说，他老人家也是过来人肯定理解你。”
　　佩佩双手拿着笔记本往左戈身上拍，笑骂他说：“我希望派你去最远最苦的地方，让你半年都回不了省城。”
　　左戈听了说佩佩最毒妇人心，结果三天后外派去支援地方基层的名单出来了，新婚燕尔的佩佩第一批出去了，何小嫚和左戈第二批。
　　看到名单后，左戈在心中盘算了一番时间。也不知道端午节时小旭那边会不会轻松一些？自己要去的地方也还不知道是哪里，远和艰苦什么的左戈都不怕，左戈就怕它交通不方便，不能回来见小旭和小冰。
　　想来想去也没有一个着落，左戈轻轻叹口气往办公室去，一路走一路想要不然辞了工作专职照顾小冰好了，也不用老是在两边取舍，也不用让房叔叔和游妈妈没有个多彩晚年，就左戈知道的，房叔叔和游妈妈已经推辞出去三个摄影出游了，把二老给绊住实在是有罪。
　　一路想着事就没注意，跟前突然蹿出个人影来，吓得左戈心脏漏跳一拍。往后退了两步才看清楚来人是刘天宇。
　　“刘天宇，差点儿被你吓得英年早逝……”
　　“左哥，你是我的亲哥哥……”刘天宇才不管左戈的小责怪，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就开始嚎。
　　左戈翻个白眼，一边推开这小子一边嫌弃地说：“男男授受不亲，你站好了说。”
　　“我想跟你调一下批次，我是第三批，可小嫚姐是第二批，你跟我调，我要跟她一起。”刘天宇说地情真意切。
　　推迟一点走对左戈来说不坏，一脸嫌弃的答应了，刘天宇便拖着左戈往处长办公室去。走了一半左戈看着兴高采烈的刘天宇心中暗骂自己没有用，追人手段还不如刘天宇这个毛头小子，他尚且知道往上贴，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呢？小旭也没说过不许左戈一个人去看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