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Chapter 38 ...
-
弥生没有返回已是一片死气的拍卖会会场，而是直接回到了幻影旅团位于友客鑫郊外的落脚点。
坐在堆积石块顶端看书的库洛洛垂下视线，正好跟笔直走过来的弥生对个正着。女孩子身上环绕着一股肉眼可见的不祥黑气，配合上她阴郁森冷的神情，宛如刚从地狱步入人间的嗜血修罗。
修罗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变成了人类。
“不是跟飞坦他们一起去的吗？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不紧不慢翻过一页书，库洛洛开口道。
“□□内部提早得到了消息，我们去的几个小时前，所有拍卖品就已经被转移了。”弥生来到他身边，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块坐下，声音却与神情相反，出乎意料的冷静。
“未免太凑巧了些，好像早就知道今天会出事一样。”
“旅团之中有背叛者？但是条件不成立，这场拍卖会有什么地方值得蜘蛛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而且把我们出卖给□□，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撒~谁知道呢。只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旅团里的家伙，可不是光靠名誉啊金钱啊地位啊，这些肤浅东西就能获得满足的人，就算有，这种人从一开始也不可能会加入旅团。”
“消息不会是旅团的人泄露出去的。”
她将下巴抵在曲起的双膝上，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弥生是三年前替代八号加入旅团的成员，说是替代并不正确。旅团的规矩是，在全团满员的情况下，如果有新人想要加入，必须先杀死一个团员才能入团。当时的八号是一个叫小滴的姑娘，念能力很实用，可惜流年不利，加入还没几个月，就抽中了这样一张鬼牌。
弥生是个格外与众不同的人。
虽然大多数念能力者多少都会有些古怪的品味与异于常人的表现，但是她的异乎寻常并不是普遍意义上的那种不同。而是一眼便能发觉，从根本上表现出来的不一样。
弥生不会念，□□力量也不强，而她所驱使的那股奇特力量，却远远凌驾于念能力之上。她的肤色常年透出一种病态似地苍白，右脸边缘上有形状怪异的刺青。从入团到现在，外表没有任何改变，一直保持着十六岁少女的模样，时间在她身上似乎被永久定格。她也从来不会提起关于自己的任何事，对于过去永远都是三缄其口，默不作声。
所幸旅团并不介意这些，作为胡作非为的代表，幻影旅团有着足够的包容和肚量，去容纳这些讳莫如深和缄口不言，反正最终的结果，都通向一条建立在为所欲为之上的共同归途，无关来路。
“……锁链吗？我知道了。”手机屏幕亮起来，库洛洛按下通话键，简短的应声。西索倚在窗边摆弄着扑克，芬克斯半个身子埋没在阴影里，派克耐心地擦拭着她的手/枪，库哔盘腿坐在角落，弥生睁开眼。
“窝金被人抓走了。”
菖蒲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过久的睡眠令四肢有些酸软，她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愣了好一会儿神，昨晚的记忆片段才断断续续涌入脑中。
“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红叶半躺在附近的长椅上，腿上还放着翻阅到一半的杂志。神乐见她醒来，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边。视线放远，时雨和清和分别坐在圆木桌对立面，黑白分明的棋盘上正上演一场无声却激烈的厮杀。
棋局正对着一扇长方形的落地窗，厚厚的云层正把天空洗白。
“你们两个没事吧？奇犽他们呢？”
“我们两个没有问题哦。那两个小鬼还有那个大叔说要继续赚钱参加拍卖会，一大早就出去了。倒是小菖蒲你先吃点东西补充补充吧，你从昨天晚上一直昏迷到现在的说。”
红叶拎起散发着食物香气的纸袋放到她面前，菖蒲推拒不过，伸手拿起一块三明治咬了一口。
“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记忆在见到弥生之后戛然而止，菖蒲感觉额角还是有些隐隐作痛，“我只记得昨天在会场附近遇到了弥生，接着四周就变成了深海，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说起来，她怎么也来到了这个世界？”
时雨执起黑色的骑士移动两格，“具体原因神乐还在查，你们被结界困住以后，我们遇到了沙绘理，是她把你们救出来的。”
“绘理姐？！她也到友客鑫了？什么时候的事？”
“除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之外，其他关于她的一切我们一无所知。”时雨顿了一顿，手下落子吃掉一个白骑士，“而且她看起来似乎跟弥生有些渊源，你没发现吗，她们两个的长相，除去年龄这个差距以后，几乎是一模一样。”
“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这样……”
“不过，那个叫沙绘理的怎么就变成你的监护人了？”红叶兴致勃勃凑上前，“小菖蒲的监护人不是一直都是时雨吗？要不是当时登记的时候年纪不够，我也想当小菖蒲的监护人啊。”
“监护人啊……严格说起来并不算。我是在流星街认识绘理姐的，能够毫发无损的离开那里也是托了她的福。她这个人向来是我行我素的行事风格，平时一副吊儿郎当插科打诨的样子，但是实力却强的要命。那个时候流星街的人都管她叫什么“杀戮魔女”，长老院也被她闹过一阵子，虽然流星街本身是个混乱地方，但那段时间简直就是鸡犬不宁。”菖蒲回想起她们曾经朝夕相对的那段时光，解释听上去却更像是在吐槽，“至于监护人，其实只是登记户籍的时候，她一时兴起觉得好玩就把名字写上去了，完全没有尽到监护人的义务好吗。不过就算她嘴毒了点，性格恶劣了点，脾气怪异了点，本质上还算是个不坏的人吧。后来离开流星街，好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再见过她，本来觉得按照她那种不按理出牌的个性估计以后都见不到了，没想到她也来到了友客鑫。”最后还是勉强给了个正面评价。
得知真相的小伙伴眼泪掉下来，纷纷表示实在难以想象那朵捉摸不透的高岭之花作威作福的模样，只能归结为每个高冷在还没有成为高冷前，都有可能是一个隐藏的蛇精病。
“沙绘理的事情我也知道一点，只不过是还作为魔法师的时候，听到的一些传闻罢了。”属于清和的白子节节败退，时雨手下不停，棋盘上的白子数量，已经被逼到一个岌岌可危的地步。
“她所出身的折蝉家，是整个大陆仅剩的一支空间系魔法家族。空间系的魔法师在大陆屈指可数，六大元素之上唯有时间与空间，而空间则是包含了六大元素与时间。当所有魔法师还在研究元素转换时，他们就已经开始尝试创造世界了。”
“就是因为掌握着这样一种力量，他们家族成为所有人觊觎的对象，毕竟掌握了空间就如同掌握了世界。后来整个折蝉家被觊觎者们灭门，活下来的只有沙绘理一个，真是不忍直视的恐怖惨剧啊。将军，清和你输了。”
黑将军耀武扬威的将死了对面的王，白子们惨惨淡淡的堆在角落里。几个少女的心情有些复杂，也许是因为都拥有过一段同为不幸的类似经历，所以格外能体会到那种深可见骨的绝望。每个人对于伤痛的处理方式都不一样，有人选择沉溺其中，有人选择抛掷脑后，还有人则选择覆上玩世不恭的假面，在猎猎寒风中朝着这个世界从容微笑。
无论哪一种方式，都无法改变已经既成的事实，所以只能咬紧牙关，压制住烫痛的回忆，竭尽全力去活得不那么清醒。
“沙绘理暂且不提，我比较在意的是弥生那边的事情。”神乐将她们的注意力拉回正轨，“根据「轮回之眼」提供的情报来看，拍卖会现在已经被恶名昭彰的幻影旅团盯上，而弥生现在就是幻影旅团的八号。菖蒲她们昨天遇袭，想必也是幻影旅团的手笔，参加拍卖会的五百多人全被杀光，拍卖品也不见踪影。”
“□□那边有个叫莱特·诺斯拉的家伙，他的女儿是个占卜师，预言的准确率是百分百。就是因为她的预言让□□事先有了警觉，十老头派出阴兽在拍卖会开始前几个小时转移了所有的拍卖品。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最后幻影旅团还是跟他们对上了，阴兽部队全灭。”
“现在友客鑫这趟水已经被搅浑了，再去寻找「种子」无疑是件难上加难的事情。怎么办？我们是要去凑热闹还是就此抽身？”
“这种情况下还是选择离开比较明智吧。”清和把玩着散乱的棋子，黑皇后和白皇后并肩靠在一起，“不说别的，就冲着弥生那天生死看淡拔刀就干的架势，应该是对我们起了杀心的。如果不是沙绘理，估计我们早就被杀掉了。趁着这张隶属混沌邪恶的鬼牌还没有造成更大的影响前，及时脱身才是上策。”
“我拒绝。”菖蒲翻身跳下床，抓起挂在床头的羽织利落地套上，“奇犽他们还在这里，而且按照小杰的性格，不把GI弄到手是绝对不会罢休的。我怎么可以丢下同伴自己跑掉！他们在哪里赚钱？我去找他们！”
“弥生的实力你也看到了，她操纵的所罗门七十二柱魔神，随便召唤其中一个就能令我们胜算全无，更不要说她身后还站着同为A级通缉犯的幻影旅团。继续留在友客鑫只会越来越危险，如果不小心正面对上的话，说不定连性命都会赔上。你要想清楚了，菖蒲。”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时雨。”菖蒲对她露出一个安抚性质的坚定笑容，“我是绝对不会放下他们不管的，况且还没有正面对上呢不是吗。如果哪一天你们遇到了世纪大危机，我也是会毫不犹豫挺身而出的，所以放心吧。不管是时雨还是奇犽，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同伴。”
最重要的同伴。像是被击中一般，时雨止住言语。她知道菖蒲已经看穿她隐藏在担忧下真正的不安——是女孩子之间特有的，微妙别扭的细枝末节，混合着不甘和嫉妒，但又没有实质恶意的心理。
“真拿你没办法。”短暂而快速的跟清和交换了一个眼神，时雨不再坚持，“既然小菖蒲要乱来的话，我们也会奉陪到底的，不过我可提前说好，一切以个人安全为优先，别太逞强了。”
“这就对了嘛！我们也有我们的做法啊！让他们看看超能力组的作风吧！如果正面打不赢！就从后面上！总会有办法的！想要保护某个人的心情，可不止你一个人有哦。”
红叶笑嘻嘻的靠过来，一把搂住菖蒲顺带把手放在头顶使劲揉了两下，结尾那句话格外意味深长。
“我没有要乱来啊……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啊不要再揉了头发要乱了要乱了……”
“红叶你先别闹，情报更新了。”神乐出声，及时制止了红叶接下来准备伸向菖蒲脸颊的魔爪。她捂住半边深褐色的眼睛，只剩那只猩红眼球裸/露在外，静静凝视着虚空。
“诺斯拉家的保镖拧下了蜘蛛的一条腿。”她缓缓复述着通过魔眼获得的最新情报，“旅团的十一号，被人杀了。”
“杀掉他的人，叫酷拉皮卡。”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Chapter 3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