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衣》春从春游

52、隐患

　　埋伏在密林的杀手一击得手后分散游走，闵天放和陈枢带人围追堵截，然而收效甚微。过不多时，游刃有余的杀手分组行事，一组牵制追兵，另一组绕了一圈又回到林道附近，再次对容衣发动了暗袭。
　　这一次容衣没让他们称心如意。他快速处理完伤口，交代众人照看钟遗，孤身闯入杀手的射程范围，霎时引来一阵乱箭如雨。
　　“少将军！…”
　　“别过来。”
　　容衣制止了想要援手的其他将士，出剑如灵蛇飞旋，散发的剑气绵密交织，挡下了密集的箭雨。趁埋伏者不及反应，容衣借助丛生的灌木隐蔽身形，躲开了他们的视线。
　　暗中观察了片刻，容衣发现周围的埋伏者为数不多，且站位分散，目测不出十人。距离最近的一个杀手正背对着他，容衣迟疑着没有动手。如此僵持片刻，那杀手似有所觉，猛地回过头来，快一步扣动弩机，未料暗箭早已在方才的突袭中用罄，只发出了咔哒一声空响。容衣不再犹豫，瞅准时机提剑上前与他正面交锋，对手不敌，很快败下阵来。其余杀手察觉异状，匆匆赶来增援，不料容衣以一当十，丝毫不落于下风。
　　“说，是不是卧龙城派你们来的？”
　　缠斗间隙，容衣用剑锋抵着其中一个人的脖颈，低声喝问。未料那人非但没有回答，反而主动逼前一步，剑锋瞬间割破了他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容衣虽在第一时间把人推开并用袖口擦了脸，但人血溅到面颊的黏腻感始终挥之不去。接下来的混战中，杀手一个一个接连死在容衣剑下，血把衣袍染成暗红，他的感官近乎麻木，肢体动作渐渐僵硬起来。
　　林道上，闵天放和陈枢回来不见容衣，忍不住责怪留守的众人：“你们就这么让少将军孤军作战？他身上还有伤呢！要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一旁钟遗不以为然的接话：“是你们的少将军不让人跟着，难道你要他们抗命吗？”
　　“你还有脸说。”陈枢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为了保护你，少将军怎么会受伤？”
　　钟遗可不吃他这一套，理直气壮道：“人可是冲着你们来的，我是被牵连的，他保护我不应该吗？”
　　这回不只是陈枢，连闵天放也听得心头火起，冷哼道：“谁知道你跟那群人是不是一伙的？”
　　“喂！说话给我小心点，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我管你是谁，这荒山野岭的，看你也不像什么好人家的姑娘！”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钟遗满面怒容，“我乃车骑将军钟焘之女，堂堂正正的南沅郡主，司职平贼统领，不信你们可以去焉支城打听打听，看谁不认识我钟遗！”
　　闵天放和陈枢被她这番话唬住了，一时间面面相觑。
　　“她说的是真的。”
　　不远处容衣突然出现，在场众人先是吃了一惊，而后一阵狂喜。
　　“是少将军！”
　　“少将军回来了！”
　　“少将军，你没事吧？”
　　……
　　“我没事。”容衣摇了摇头，转而对钟遗道，“驿道上的山石是你们运来的，那就请你们把山石移走吧。”
　　钟遗不服气地道：“凭什么呀？山匪还没抓到呢。”
　　“就凭这个。”
　　容衣也不跟她废话，直接亮出符印。
　　钟遗一怔，将信将疑地问：“你们是容家军？”
　　“方才我已经告诉过你，我叫容衣。”
　　“好吧。”钟遗终于还是服软了，“运送滚石的车马都在林子外头，你先把我的人放了，我马上叫人把路上的石头弄走。”
　　容衣看了她一眼，蹙眉道：“放了他们可以，但你必须跟我们走。”
　　钟遗一听就急了，“你什么意思？”
　　容衣淡淡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只要你们的人循规蹈矩，我保证送你安然回城。”
　　“你在威胁我？”钟遗杏眸圆瞪，看起来十分气恼。
　　陈枢在旁劝诫：“喂，少将军一番好意，你别不识好歹。”
　　“哼。”
　　钟遗兀自生闷气，陈枢懒得理她，先照容衣吩咐把钟遗带来的人马放了，而后领着钟遗朝来时的方向撤退。容衣牵着贲雷，与闵天放一起走在最后。行至路口，等候多时的曹孟焦急忙上前，帮容衣牵马。
　　“少将军，你受伤了？”
　　曹孟焦有此一问不是没有缘由的。容衣身上的衣甲血锈斑斑，袖袍和下摆多处破损，与先前干净整洁的模样相去甚远。
　　“我没事。”容衣怕曹孟焦担心，又解释了一句，“衣服上的血不是我的。”
　　曹孟焦松了口气，问道：“钟遗郡主的事情我已经听陈枢他们说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领三百骑兵从林道出去，跟钟遗的人马汇合，帮他们清理路面，其他人原地待命。”
　　“是，属下这就去。”
　　曹孟焦前脚刚走，陈枢后脚就来了。
　　“禀少将军，钟遗郡主闹着要坐马车，我实在拿她没办法，你过去看看吧。”
　　远征军当中唯独玄英有车驾，容衣一听脸色就变了。他跟随陈枢找到钟遗，果然见她和叶宸、唐景乔二人闹起来了，三人吵吵嚷嚷，旁人根本无从插嘴。
　　“唉，都别吵了，吵得我头疼。”
　　马车的帘子掀开，玄英不慌不忙地从车上下来，目光在钟遗身上停驻了片刻。钟遗任由他打量，嘴上却挑衅地道：“喂，我说你一个大男人不骑马坐什么马车？搞了半天，我还以为车里是哪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呢。”
　　“在郡主面前，谁敢自称美人呢。”玄英微微一笑，并不与她争辩。
　　钟遗听着十分受用，再看玄英便觉得顺眼不少，“算你有眼光。”
　　叶宸和唐景乔还待说些什么，被玄英一个眼神制止了。钟遗心满意足地上了马车，留下一干人在外面无可奈何。
　　“先生对女人倒是大方得很。”
　　容衣蓦地出声，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玄英。
　　“一辆马车而已，比起近在眼前的焉支城，太微不足道了。”
　　玄英话中有话，容衣不可能听不出来。两人特意避开人群走到荫蔽处，在树下比肩而坐。
　　“想不到少将军出去一趟，艳福不浅哪。”
　　玄英这话显然是开玩笑的，容衣却当真了。
　　“原来先生喜欢钟遗这种类型的？”
　　“什么？”
　　玄英被他问得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无奈一笑：“你说钟遗？你怎么不说我喜欢曼荼罗呢。”
　　容衣眉心一皱：“所以，你喜欢曼荼罗？”
　　“……”
　　玄英哑口无言，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