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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第 108 章 ...


  •   “拘魂令乃我门禁术,你从何处习得?”
      一酌酹其魂,宵宵醉不歇。离人断续空荐梦,赤地形销悔听琴。“拘魂令”顾名思义,生寄死归,有招魂羁囚之意,可令生者长眠、死灵夺舍,乃违背自然造化之举,施术者若无先天之助,难以轻易施为。
      “殿下难道忘了,小时候初见面,你曾送我一册琴谱。”
      呼延若拙这么一提,玄英倒是有点印象了。彼时玄门初创,羽徒玄箫携表妹前来拜谒,他见之心喜,便将珍藏的一部古琴谱以礼相赠。
      “表兄对玄门奉若圭臬,殿下所赠之物我自也视如珍宝。后来我苦心孤诣日夜练琴,机缘巧合之下悟出曲中真义……如此旷世源流,从古传布至今,不该就此埋没。”
      “乾坤象玄随天而运,本无定方。当年无心之举,你竟能从中窥见天机,这是你的缘道,合当克己慎行。”
      “听殿下所言,似乎在怪我恃才而骄了?”
      “方才若非我出手,这满堂宾客你待如何?”
      “心无挂碍之人乍闻此曲,不过是陶然梦乡罢了。”
      “哦?倘若心有郁结,又当如何?”
      “梦魇袭身,醒来自可消解。”
      “既无大碍,你又何必大费周章戏弄于人?”
      “我戏弄于人?呵。”呼延若拙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意有所指地睨了容衣一眼,“恐怕是你们戏弄于我吧?”
      “嗯?”
      “今日这出比武招亲的好戏,难道不是出自容将军之手?明知我与大统领婚事在即,你们偏来横插一脚,这不是戏弄是什么?”
      原本在角落默不作声的歌舒夜听到这里,哪儿还坐得住?只见他一个箭步上前,对呼延若拙抱拳行礼道:“姑娘高才,我自知才疏学浅,这门亲事不如就此作罢,我会择机向王上秉明,不叫你为难。”
      “就此作罢?若我偏不呢?”
      “这……姑娘可否明言?”
      “过日子又不是吟诗作对,高不高才的又有什么紧要?”呼延若拙嗤笑一声,直言不讳道,“我说我不反对这门婚事,除非你瞧不起我,否则我是不会退婚的。”
      她的态度如此坚决,令歌舒夜一时语塞,心中忍不住疑惑,为何自己总是能招惹到这般骄阳如火的姑娘?闻芊芊如是,钟遗如是,呼延若拙亦如是……正惶然之际,倏闻堂上一道清音如惊雷万钧,清晰地落入每个人的耳中。
      “抱歉,他不喜欢女人。”
      “……”
      呼延若拙循声望去,发现来者不是旁人,竟是她的文友——北衍侯北含音。
      “侯爷何出此言?”
      北含音迤然走到歌舒夜身旁道:“事实就是如此,不信你可以问问大统领,我可有说错?”
      他的衣袍雪白,长发如墨,面容端似琉璃,一双含情目似笑非笑,出现的时机又这样凑巧,很难不教人心生臆测。
      呼延若拙的视线在北含音与歌舒夜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迟疑道:“你…你们…”
      “我与大统领年少相识,目前所居之处原也是大统领的宅邸,平日相处更是亲如一家。他不愿成婚是为我之故,还望好友不要强人所难。”
      “…哈,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既如此,这桩婚事便不美了。”呼延若拙虽感意外,却也接受得坦然,心底更是通透如明镜,“退婚一事我来做主,就不劳你跟大统领费心了。”
      “多谢好友成全。”
      热血上头的感觉来得汹涌,潮水褪去的时候只剩满堂寂静。等歌舒夜醒过神来,他才意识到刚才北含音一本正经地胡说了些什么……但不可否认,北含音闹这一出的确替自己解了围,他心里多少是有点感激的。
      然而,北含音甚至没有多给歌舒夜一个眼神,径直走向趴在桌上沉醉不醒的容衣,视线落在他手中紧攥的玉箫之上,眉心皱了起来。
      “这玉箫怎会在此?”
      如果北含音没有记错,早在四年前初到王府时,他就把容衣送他的这管玉箫丢弃了,也不知被何人拣了去。
      醉酒的人自然听不清旁人在说什么,倒是玄英接过了话茬。
      “这玉箫是我替夜收着的,方才情急借来一用。”
      “我竟不知,大统领何时有这拾人牙慧的癖好?”
      歌舒夜被他一句话臊得面红,难为情道:“我无意中撞见你把这玩意丢在窗下,上面刻有你的名字,我瞧着是件上品乐器,怕你往后要寻,就替你拣着了。”
      “你拣着便算了,怎么又给了旁人?”
      “哈?他可是玄英,我的好兄弟,你的好师父,怎么能算作旁人?”
      北含音约莫是被他理所当然的口吻呛着了,赌气道:“那好,往事不论,现在总该物归原主了吧?”
      “不过一管玉箫,还给你便是。”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容衣对这管玉箫在意得紧。歌舒夜怕吵醒他,小心翼翼地用手去勾,勾了几下竟没把玉箫抽出,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见此情景,呼延若拙轻笑出声,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到容衣身前,柔荑一转便将玉箫取走,反手递给了北含音。
      “两位有什么体己话不妨回去说,我这园子可要打烊了。”
      “失礼,让你见笑了。”
      主人家开口送客,北含音自是不好逗留,他看了玄英一眼,到底没再说些什么,转身决绝而去。歌舒夜见状只得与呼延若拙匆匆辞别,一时间偌大的厅堂里只余三人。
      “怎么,殿下是不打算走了吗?”
      “玄箫之仇,你当真放下了吗?”
      “人各有志,路是表兄自己选的,我想他早已料到了结局,怨不得任何人。”呼延若拙释然一笑,“殿下不必担心我对容将军心怀芥蒂,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自有分寸。”
      “少将军如有万一,我定教你后悔今日所为。”
      “殿下言重了,我区区一个弱女子,能拿他怎么样呢?只盼日后你得偿所愿,也不算枉费我一番苦心了。”
      尽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眼下玄英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见容衣睡得昏沉,便将人拦腰抱起,一路往停靠在道旁的马车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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