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尼郊外的晚上》蓝山小桥

3、幽幽的海滨别墅

　　第二天晓慧到打了无数个电话，跑了好几家职介中心，毫无结果。火车公司现在在招人，但是都是招火车司机和工程师。列车上不设验票员。一天就这样结束了。晓慧最后来到悉尼火车站，站在布里斯班和悉尼之间来往的车站口，望着进进出出的人们发呆。

　　两天前的这个时候，闽晓慧还在布里斯班的火车站等待回郊区的火车。她一个人坐在冰凉的长凳上，匆匆忙忙的人群在眼前晃来晃去，晓慧直楞楞地望着前方。她刚刚错过了一班火车，还要等半个小时才会有下一班。

　　对面站台上一对澳大利亚年轻男女坐在长椅上相拥在一起，大庭广众之下。衣着不整，举止放肆，闽晓慧感到很难堪，她扭过头去不去看他们。

　　她来布里斯班两个月了，每天坐火车来市里上班，晚上回姑妈在沙门郊区的住所。冬天天黑得早，每天回到“家”时天都全黑了。下火车的人不多，大都有家里人用车接回去。晓慧每晚都是自己走回去。从火车站到家要走很长一段路，一路上黑呼呼的，路两旁的一栋栋别墅闪着幽暗的灯光。路上没有什么路灯。习惯了熙熙攘攘灯火通明的北京，刚来到这个冷冷清清的海滨小镇，晓慧很难一下子适应。晓慧这些天来不断地问自己：“这是自己要走的人生之路吗？”“这不就是自己的选择吗？！”晓慧回答自己。自己不正是要逃离过去，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来吗？！盼了这么久的签证，现在自己在这里了，却没有了期盼时的热情。

　　一辆火车停在了对面的站台，火车那边人上人下。晓慧无意当中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刹时间，她那又深又密的睫毛遮盖下的双眼睁园了- 对面车窗子里，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那么气宇轩昂，那么英俊潇洒，他微微低着头像是在阅读报纸或是在用手提电脑。晓慧站了起来。她急切地向前走了过去。走到月台边上。那端轨道上的男子如处无人之境，全然无视周围的嘈杂，仍然微微地低着头坐在车窗旁专心自己的书报或别的什么。晓慧心里大叫，你转过头来，往这边望一眼，快转过头来，让我看一眼。

　　列车慢慢地启动，轰隆隆地走远了。去沙门的车轰隆隆来了，在晓慧面前慢慢地停稳了。

　　那一夜姑妈的家很静很静。姑妈被表姐接去帮看看孩子，要明天晚上才回来。晓慧满脑子里全是火车上那个男子的形像。她的心象被一把尖刀刺着一样疼痛。她想起了一个人，如果他的生命已成前世，她的生命将如同没有心的稻草，如果他还在现世，她愿为他献出自己的一切去补偿任何的过失。

　　那一夜，闽晓慧无法入睡。

　　沙门镇百年前曾经是澳大利亚一个繁华的海滨旅游区，是英国的老殖民地时期那些达官贵人，沙龙贵妇夏日消磨时光的地方，也是一些有钱人建别墅度假栖息的地方。晓慧姑妈的这栋老房子起码也有二百多年的岁月了。加上年久失修看上去更是颓败。晓慧的睡房靠后花园，她躺在床上，满耳灌满了房子冷漠寂静的声音和后花园的寂寥荒芜的动静。她把自己的房门关严，用一个沙发把门抵上。黑暗中她似乎能听见房子里游荡的脚步和悲哀的叹息。

　　晓慧在恐怖和悲伤的折磨中疲倦地进入梦乡，那个英俊的男子终于转过脸来。晓慧满脸泪痕，高兴地大叫：是你，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二天一早，晓慧给火车站打了电话，问昨天下午那个时间那个站台的火车是去那个方向的。那是去悉尼的长途火车。晓慧给上班的地方写了一封短信，给姑妈留了个条子，把钥匙留在后门口的花盆底下。她带上简单的行李登上了去悉尼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