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尼郊外的晚上》蓝山小桥

2、悉尼的家

　　客店是一栋有六十多个床位的两层楼的砖房。前面有个大院子。院子旁是个漂亮的维多利亚式的小楼，独门独院，是客店老板的住处。老板六十出头，个子不高，身体胖胖的穿着很朴素，总是忙忙碌碌的，过去是个神职人员，后来结婚生子，贷款买下教会的这两套产业一套居住，一套辛辛苦苦地经营着。

　　这个原籍意大利的老板给这个澳大利亚的客店取了个很温馨的德文名字--CHRISTKINDL，意思是“旅客之家”。长期住客免费包晚餐。老板专门请了一个胖胖的希腊女厨做西餐。每个傍晚来自世界各地的房客在温暖明亮的餐厅热热闹闹地吃饭聊天成了客店最温馨的时刻。那是一种很让人留恋的家的感觉。

　　闽晓慧到客店时，雨已经停了。客店前面的宽宽的屋檐下有个长板凳，一个高个子的年轻人不顾空气的潮湿半躺在长凳上，两眼直直地盯着前方。闽晓慧经过时，他连看也没看一眼。客店老板跟他说了几句什么就带晓慧到办公室去办入住手续。他告诉晓慧那个长椅上的年轻人是爱尔兰人，在悉尼工作度假，刚刚戒了毒。这里的房客大都是世界各地的年轻人。有度假的有在这里工作的。

　　办公室在餐厅的里头，人们端着盘子等着领餐，希腊老太太正给人们一个个地往盘子里盛饭菜。一个中国女孩在一旁帮忙。客家老板对她叫道“李梅，你看，来了一个中国人，这回你可以有说话的了。”李梅个子不高，皮肤很白，瘦瘦的，一看就知道是南方沿海一带的。她一身的衣服洗得发白，李梅绷个脸对闽小慧说了几句她听不懂得广东话，接着又麻利地干起活来。客家老板告诉闽晓慧李梅在这里做清洁工，她也住在这里。老板说“你来了可好了，这个李梅。一句英文不会说。交流起来太麻烦。太麻烦！”

　　这家旅店与别的旅店比挺便宜，尤其是带晚餐。可是国内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这里两个星期的房租，这对于还没有找到工作的闽晓慧来说不管经济承受能力如何，首先是个沉重的心理负担。晓慧犹豫了半天才敢问客店老板有没有便宜一些的房间。老板倒是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他很善解人意地说和别人合住比较便宜，目前只有单人房了，等集体房间有空床位了再给她调。

　　闽晓慧住进了二楼的一个单人房间，换下了湿衣服，又给布里斯班的姑妈家打了个电话报了平安，然后到楼下吃饭。

　　姑妈在电话那端还是哭哭啼啼地问她为什么丢开布里斯班的工作，离开姑妈家急急忙忙的去悉尼，她问她是不是对姑妈哪里不满意。她担心晓慧的父亲会抱怨她没照顾好晓慧。又怕晓慧在悉尼会遇到危险。晓慧安慰了姑妈，说她一切很好，找到了住处，明天就出去找工作。她到底还是没有告诉姑妈她为什么匆匆忙忙地决定到悉尼来。她内心深处又涌出那堵不住隐隐的痛楚。

　　屋外暮色苍茫。饭厅里灯火通明，已经没什么吃饭的人了，只有那个开始在外面躺着的那个年轻的爱尔兰人在一个人默默的吃饭。李梅按客家老板的吩咐给晓慧留了饭。她边擦饭厅的地板边嘀嘀咕咕地抱怨着，说那个爱尔兰人妨碍她打扫清洁。希腊老太太收拾完厨房开车回家了。客店老板不知何时出去的，穿过夜色刚刚开车回来，他把一盒一盒的纸箱从车后背箱里拿出来，把明早客人泡咖啡和麦片用的牛奶放进饭厅的冰箱里，把面包放进柜子里，又把明天给希腊老太太作饭用的材料放进厨房。他送给李梅几包中国的放便面。

　　闽晓慧顾不得吃饭，她赶紧上前去问客店老板何处能找到工作。老板没有说话，用手指笔划着让晓慧跟他到了办公室。他拿起话筒开始给朋友打电话。电话那端说他的办公室正缺一个能说英语和中文的雇员，如果晓慧感兴趣下个礼拜可以去面试。管人事的经理在外出差，要等下礼拜才回来。放下电话后晓慧问是什么性质的工作。老板说他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办公室搞进出口报关的。晓慧不好意思地说她想找个在列车上的工作，要从布里斯班到悉尼之间的列车。或者在悉尼火车站的工作。客家老板对她的这种要求感到很稀奇。他说他不认识这方面的人，他给晓慧一个电话簿，让她在那上面找有关的地址和电话。

　　李梅很羡慕晓慧，能说英语就是好，可以找到好工作，不像她只能在这里做情清洁工。她问晓慧为什么不去做办公室工作非要到列车上工作，她问是不是那样回布里斯班看她姑妈方便。晓慧苦笑一下没有回答。她马上转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