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心上月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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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刚明，齐晋揉着睡眼去后院洗漱，到了水井边，抬起头便看到后院的那个刚住过来的叫“阿九”的女子，正在门旁晾着草药。
大概刚在井边洗过草药，她的鞋子和下裙摆都已经浸湿了，手臂上袖子卷到了手肘处，露出的手臂细得和旁边晾衣服的竹竿差不多。
“快点洗啊，马上吃饭了。”
“知道了。”
他接了盆水，低头洗脸。擦干脸上的水后，抬眼看过去，对面的人正踮着脚把草药晾在木架的最高一层。她踮起脚，举高胳膊，才刚好能把草药在顶层铺开。
虽是清晨，但毕竟已经入夏，她铺了一会儿，便用手臂擦擦额头上的汗。
薄衣低头寻着四周，看到不远处有一只小凳子。她便取了凳子来，刚把凳子放在架子前，准备踩上去，手中的草药筐便被夺了去。
“唉，我来……”
他用脚把小凳子顺到一边，抓起一把药草，抬起手臂便把手中的药草铺在了架子的顶层。
“这个要摊开……”
“我知道。”
他把剩下的药草都放了上去后，又用手将中间厚的部分摊开。做完这些，他便放下手臂，两只手搓了搓道：“还有吗？”
“没有了，谢谢。”薄衣冲他感激地笑笑。
“嗯。”他拖着木屐回了家。
在家里的饭桌坐下，他娘给他递了个包子，便开始喋喋不休地说他爹昨晚喝醉的事情，他爹低着头喝粥不吭声。
“是吗，昨晚爹又喝醉了？我睡得熟都没听见。”
“诶，你没有过来扶我吗？”他爹抬起头，又自言自语道，“难道又在做梦……”
“扶你？你知道你昨晚喝的像摊烂泥一样，就倒院子里了，还想着有人扶你！”
清晨的唠叨一如既往，早饭即将吃完的时候，齐晋闷头吸着粥，含糊不清道：“娘，你前一阵子不是说舅舅那药铺里缺人吗？”
“是啊，你舅舅叫你去你也不去，在那里多好啊，最近你舅舅那可挣钱了。”
“哦，那现在还缺人吗？”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我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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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衣是第二个到药铺的，她到的时候药铺的掌柜已经在往抽屉里放药材了。他看到薄衣来，笑眯眯道：“来了，这么早。”
“嗯。”薄衣跟他鞠躬问好，便到药柜旁清点药材。
不一会儿，药铺里的大夫和杂役也陆续到，药铺便准备着开张。
大门一开，药铺外已经有两三人在等了——最前面是一个老妇人扶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夫人。
“大夫啊，快给我我大儿媳给看看，她这胎一直都挺稳的，结果昨晚做了个梦，梦中仙人说她未来几天腹内有异，胎儿可能会不稳，说只有您家药铺的安胎药才可以化解……”
这几天，她家已经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了。大夫们面面相觑，一边笔下熟练地开着药，一边安抚妇人的情绪。
薄衣自然也听到了，她正检查着抽屉里的药，眼里却写着出神。
“这个药你还拿吗？”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她扭头看向身侧，只见一只手从她头顶上方打开了抽屉，抓了一把里面的药。
“诶，这写的是几两？”齐晋指着药方。
薄衣踮着脚扫了一眼，“三两。”
“这是三？那些大夫们写的是字吗，还让不让人认了……”他低声嘀咕着。
“你……怎么来这了？”
“这是我舅舅的药铺啊，我本来就是要来的，只是前几天耽误了。”
“哦，这样啊。嗯……我去那边帮忙吧，那边比较忙，这边你可以吗？”
“可以啊，你去呗。”
薄衣走到另一边，那里队伍已经排到了门外。
“大夫啊，我前天晚上做梦，梦见我怀孕了……”
“这……可您不是男人吗……”
“就是啊，可是那神仙指着我的肚子说，再不服您家的药，我的肚子就不行了……”
“……那，您也要安胎药？”
“给我开吧……不然怎么办呢，万一触怒了那神仙，我有几条命都担不起啊……”
大夫无奈地摇摇头，提笔开了药方。
薄衣接过药的单子，看了看，这些尽是孕妇滋补的药，男子吃了，没毛病也会出毛病的。
她抬起手，犹豫了一下，便捡了几味中性的养身的药，包好递给那个男子。
“这位公子，女子补身的药男子不能乱吃的，以后不用来开了。”
“不行啊，那个神仙让我吃啊。”
“……”薄衣顿了顿道，“那位‘神仙’，并不知道药不能乱吃，他只是图省事，所以对所有人都说的一样的话而已。”
那男子一脸不懂的表情，薄衣微叹气道：“也罢，你便吃这些药吧，够吃一阵子了。”
***
白玉和白冉在房中商量完了对付大鹏精的策略，白玉朝外看去，天色已黑。
白冉看他看向窗外的表情，眼神一动，道：“三哥……”
“嗯？”
“你前几天晚上都去哪了啊？”
白玉看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哼道：“干嘛，这么关心我啊。”
他往椅子上一靠，手中转着桌子上的茶杯，听着白冉道：
“今天早上，玉容公主来找过我。”
“嗯，怎么了？”
“她问我，你和薄衣是什么关系。”
白玉手中的茶杯被倒扣在桌子上，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嗯，然后呢。”
“我才知道，你已经找到薄衣了。”
白玉撇嘴：“我找到她你很诧异吗，又不难找……”
“玉容公主知道你们俩的事了吗？”
“我们俩什么事？我们俩的事为什么要告诉那个大染缸。”
白冉摇头笑了笑，“三哥啊，你有时候真的是……玉容公主什么心思，你不明白吗？”
白玉摊手，“我已经够忙了，哪还顾得上她什么心思。都老朋友这么多年了，她若是有什么事便和我直接说了呗，既然不说，我就当她没事。”
“所以啊，无法再像以前一样做坦诚的朋友了，一定是因为其中一个人有了变化。”
白玉想了想，随后，他抬眼看着白冉道：“所以，你对白珞也是这样吗？”
白冉倒还真没想他还会推己及人，却只能无奈地笑笑：“是啊……怪不得，我看玉容公主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同情，原来是因为大家都是差不多的。”
“没，她不能和你比，我和她本就不算多么深厚的感情，小时候的玩伴而已。时间往前走，本就有很多事会变。”
白冉看看白玉，“嗯，我看她也是个挺坦率的姑娘，所以就直接和她说了。”
“说什么？”
“她问我，你和薄衣什么关系。我说，三哥喜欢她，就是这个关系而已。”
白玉被他这一句话噎住，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道：“好吧，我竟无法反驳。”
白冉看到他这么坦然也是有些惊讶，笑笑道：“三哥，我是觉得你和薄衣真的很奇怪。两个人明明都确定自己的心意，却都不愿意跟对方表露。她不愿意说的原因，我知道，你不愿意说是因为什么啊。你不是最擅长说这些的吗？”
白玉弯唇笑笑，眼中却带了凉，像屋外的月光一般。
在与他们相隔甚远的，遥远的国度，流传过这样一个说给孩子的故事：
曾经有一个小孩去山上放羊，放着放着，他为了逗大人，就突然喊：“狼来了，狼来了。”大人们赶忙冲上山去救他，去发现他坐在羊群中安然无恙——原来他是骗他们玩的。
大人们下了山，过了一会儿，却又听见小孩的喊叫，他们犹豫了一刻，却还是冲到了山上，却愤怒地发现，小孩又一次骗了他们。
又过了一阵子，小孩放着羊，突然发现了一群狼真的过来了。他用力地喊：“狼来了，狼来了！”然而山下的大人们再也不信他了。后来，这个小孩连同他的羊群都被狼吃掉了。
国度不同，人性却是相似。
白玉扯扯嘴角笑道：“所以，我怕她不信啊。我说了那么多谎话，我怕我说了真话，她也当是谎话一样，那时我怎么办呐。”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四十章 心上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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