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当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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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一种群居动物，更何况志波叶莺并不是什么孤僻的人。她还记得这一百年间，每日在地下训练场醒来，独自面对那单调的伪造天空，属于白檀的流水淌得满地都是，坑坑洼洼的碎石满目疮痍。身体劳累到了极点，有时卍解练得不顺，她就感到格外孤独，有时甚至突然间便有些自暴自弃。
这一日醒来，面前不再是冷冰冰的天花板，虽说身体内部隐隐传来的痛楚让她费力回想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但由内而外的温暖触感，却让她由衷产生一种感恩的情绪。
平子真子的脸就近在咫尺。
看见她睁开双眼，他稍稍张大了眼眸，覆着薄茧的手兀自婆娑着她的额角，过了一会儿，轻声道：
“醒了？”
“真子。”
下意识地喊了声对方的名字，她蓦地有些不好意思，便又低了低头，将其埋入他的胸口。
平子真子很瘦。话虽如此，他给她的温暖和依赖感，已足以让志波叶莺念念不忘，追逐终生。现在，若不是因为猿柿日世里在外踢门招呼人起床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她大约还没有这个心思去思考今日众人的安排。
志波叶莺坐起来时，一件和服便落上了她肩头，她下意识地侧头看去，就见金色直发的男人坐在床边，身体倾侧，两手搭着衣领与衣袖套入她的双手，继而一个侧身到面前，两手一握将领口收紧，阻住了不断涌入颈的冷风。
他没有马上撤去双手。
平子真子稍稍垂了垂头，沉默了一会儿。
“叶莺。”
言毕，他突然抬首，眸光微闪，视线却直直对向她，须臾，轻声道，
“你……后悔么？”
后……悔……？
虽然不是她挑起的火，但志波叶莺知道，之所以一切都能顺利进行下去，是因为她自己的配合。依照平子真子对待她的态度，若是她稍稍表示反抗，他或许就会强行罢手。
……所以他才会这么发问么？
诚然，志波叶莺很明白，所谓贞洁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重要，但对面前的人来说又何尝不是？
——毕竟平子真子是一个何等有责任感的人？
她于是抓住了他的手，站起身，然后捧住面前人的脸颊，深烟青的眸眯起，眼底满是冷静。
“不。”
志波叶莺认真地看着他，如此吐出了一句，她的双眸泛起丝丝温暖的笑意，
“我抓住了将真子永远锁在身边的筹码。”
“这种别人求而不得的无价之宝，为什么要后悔？”
身为曾经的贵族，贵族间的联姻是为了贵族利益而献出自己的交易，而关于房事的贵族课程是加重交易成功率的手段。志波叶莺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但在情爱方面从小便寡淡，只因在贵族生活中耳闻目染，加上即使父母从来没有提起过，她也一直认为为了家族利益的联姻是贵族小姐的职责。
“其实，可以将自己交给我爱的人，是我以前从来不敢想的。”
现世小说中的爱情总是跌宕起伏，轰轰烈烈，两人之间的关系经常不断地荡然折断，又破镜重圆。但她最近时常在想，细水长流的陪伴与相互依赖，又何不是另一种形式的爱？
所谓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那么她现在做的，不过是对这份感情的承认接纳、以及回礼。
“我知道这么说有些过分，但是有时候，我真的很庆幸我们家族的没落。”
“以及那一年，父亲大人逼迫我和海燕一起去真央上学。”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他就覆住了她的手掌，双臂一扯，将她环入了怀中。
“对了。”
感受着男人缠绕在腰间的双手和在头顶轻蹭的下巴，志波叶莺低头瞥了瞥和服上不算华丽亦不过分朴素的碎花，浅笑道，
“这衣服，是你本来打算送我的？”
后者的动作稍稍一顿，过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那天路过那家店——”
褪去了人前的轻佻长音，他的声线低沉认真，但仔细听来，似乎还带着些难为情而来的窘迫，
“想起现世再过不久又有什么节日的庆典，这一百年你都在训练场没出来，上次又被黑崎一护搅了，所以……”
他说到这儿没说下去，但志波叶莺已猜出了下文。
平子真子的性格外热内冷，看起来热忱无比，却对谁都保持着距离，而他在这方面似乎亦是如此，外表厚脸皮，内里倒甚是羞涩。
想到这儿，女子就莫名觉得心情很好。
“虽然我没有关注过现世的节日。”
于是她扬起眉，转身，朝他露出最明媚的笑容，
“你说的那个庆典，我一定和你一起去逛到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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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波叶莺和平子真子来到仓库中时只看见了黑崎一护和志波岩鹫，橘子头的少年正一脸不爽地划着日世里要求他划的跑步机，而志波岩鹫带着波尼坐在角落中，看见她，他迟疑了很久，最终吐出了一句：
“早，大姐。”
“嗯，早。”
微微颔首，女子在礼节方面的习惯比自家弟弟要好上太多。只是她没有驻足太久，身边的人就揽着她的肩将她拉到了中心的沙发上。
坐定后，平子真子拍了拍她的后背，便朝从方才起就将视线对着他们的志波岩鹫走去。他走到他身边，眯着灰褐色的眸将他上下端详了几秒，继而勾起嘴角，笑道：
“我们谈谈吧，岩鹫君？”
看着两人走出仓库，志波叶莺随便抬头仰视了一下破旧的仓库屋顶，便百无聊赖地侧卧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起来。
昨日因为无所适从对志波岩鹫刀剑相向后，她一度有些情绪崩溃，但如今，尽管仓库内部依然被淡淡的黑暗所主宰，她却莫名地对自己的未来很放心。
可以持续长远的情爱并不是一见倾心，亦不是什么自私的占有，因为无论何物，都会在时间流逝中丧失新鲜感。只有无论天长地久都能守住最初本心的，才能永恒。她觉得自己和平子就是这一种。
她并不知道他会对岩鹫说些什么，但无意去管，因为她知道他绝对会充分考虑到方方面面。
因此，现在这样一个人躺着就显得格外无聊。加之隔天夜晚的睡眠不足，志波叶莺就这么睡着也不过是几分钟后的事。
醒来的时候仓库是出人意料得安静。志波叶莺半睡半醒地从沙发上坐起，揉了揉双眼。一件外套从她肩上滑落，她定了定神，才发现是平子真子经常穿的那件。沙发的背后，通往地下训练场的楼梯打开着，内部传来了些许从结界内泄露出的灵压。
蹲下身将外套捡起，彼时视线内突然出现了一双猪蹄和一双脚，她抬起头时，就看见志波岩鹫带着波尼站在她身旁。
习惯地抬手揉了揉自家宠物的脑袋，志波叶莺于是又坐在了沙发上，将视线转向自家小弟，相当平静地道：
“怎么了？”
“其实，我这次本来是因为听一护说看见过大姐，所以想来看看。”
他朝她走上了一步，垂首，目光闪烁，似是根本找不到和她交流的方式，
“但是来了以后发现，很多事情似乎和我想得不同，因此——”
他突然抬起了头，朝她露出一个灿烂又傻里傻气的笑容：
“我想，我还是回去吧。”
和他想得不同……么？
她大概可以想象平子真子都对他说了些什么，但此时此刻，她竟忽然有了些挽留的冲动。
但她克制着自己没有说话。
就目前的情况看，让志波岩鹫回尸魂界，确实是最好的结果，她不能自己荒废了他的苦心。
“但是……”
她看着他，只见他更加傻气地挠了挠头：
“我决定把波尼留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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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波叶莺带着波尼走下地下训练场时，场内充斥着关于虚暴走的灵压，莉莎、拳西和罗武气喘吁吁地坐在结界外。众人的注意力都在中心的黑崎一护身上，倒似乎没人关注她的到来。
志波叶莺找到了平子真子的位置，当她走到他附近时，他才懒洋洋地晃过了头。
她随手就将他的外套扔在了他脸上。
“喂喂……”
被自己的衣服当面砸中，他撩开它正要发作，女子就已坐在了他身边，侧身抱住了他。
志波叶莺闭着眼，将脑袋搁在他肩上，心安理得地让他承受着自己全部的重量。
“睡醒了？”
低沉的关西腔传入耳中时，他的手也搭上了她的背，
“岩鹫走了？”
她“嗯”了一声。
“感觉怎样？”
“有点难过。”
她放开他，躬身坐正，将目光对向了面前的结界，
“但是，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
平子真子没有说话，只是侧眼凝视了她半晌，才道：
“是么？”
“那就好。”
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因为结界内气势汹汹的虚化过程很快便吸引了志波叶莺的注意。
虚化后的黑崎一护攻击性比他们的所有人都高了太多，甚至到了自家同伴不得不同样以虚化相对的情况——这是百年前的他们不曾经历的。
现在在内部的是日世里。
按照他们一贯的顺序，若是在日世里结束后依然没有抑制住虚化，就得从莉莎开始进行新一轮的对打。
和完全虚化的人战斗是十分费力的，在精疲力竭的情况下进行第二次对打，其实也是一种冒险。
因此志波叶莺站起身，抓起白檀走到了结界边，大声地朝一旁的有昭田钵玄道：
“下一个换我来！”
“叶莺！“
话音刚落，还未听到那边的答复，她就听到了自身后传来的略带严肃的声线。他没马上说下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略带迟疑地接着道，
“你今天……没问题么？”
她知道他的意思。
身体内部隐隐的痛感确实对战斗来说着实不便，不过：
“你放心，我本就不是擅长近身战的人。”
他于是噤了声。
女子侧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小八，胖大叔也同样看着他们的方向，直到确认了什么后，才点了点头，憨憨地道：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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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道之三十九——圆闸扇。”
“叶莺？”
闪身到早已灵力不足的日世里面前，志波叶莺抬着一只手支持着释放鬼道的灵压，硬是用其挡住了面前的虚尖利的爪子：
“你的时间到了，该换我了。”
猿柿日世里点了点头，捡起地上的刀鞘，便在下一瞬间从结界的狭小入口飞身而出。
那只手依然支撑着鬼道形成的光墙，她朝面前的虚抬起另一只手，淡淡道：
“破道之八十八——”
“飞龙击贼震天雷炮！”
那只虚的动作微微一停。下一秒，强力的蓝色光芒充斥了整个空间，巨大的冲力将它向后推了数十米，这么近的距离，足以使其的盔甲尽毁。
“黑崎一护”的身上冒着被灵压的火焰烧出的黑烟。尽管他超速再生的速度很快，但凭它自身的时间，就足够志波叶莺在几个鬼道之间喘一口气。
她和自家同伴不同，除了有昭田钵玄，他们大多善于斩术和白打，就连平子真子的能力也是在扰乱感官前提下的直接对砍。然而，在完全虚化后智力下降的现在，她志波叶莺几乎能做到站着不动，就硬以高等级高强度的鬼道与之抗衡。
毕竟，真要说什么的话，这才是她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才能。
TBC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当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