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辈子》哈而乐

20、人这一辈子20

　　中二年级下半程，国家教育改革计划完成。大家拿到了不同的课本了，各科内容一下多了起来，难度也骤然加大。工农兵大学生老师也好，□□老师也好，好像全没了用武之地，一个是学识太浅，一个是学问太深，陆陆续续地，走了不少这样的老师，又来了不少老师，绝大多数是老派大学生。
　　整个学校的学习气氛，很快就浓了起来，各科除了上课外，学校还组织了不少的竟赛，作文赛，数学赛，英语赛等等，作业量也大了很多。各班之间也搞起了竟赛，班级里也排名了。良性循环了，学校教学质量也上去了，外乡其他中学的好教师、好学生，也开始挤破了头往这里跑。哎，这才像个学校。好了，这下也没闲功夫玩了，天天应付作业，加量填鸭参加竟赛，很多时候，中午也在教室抬不起头，忙着交差。老师们休息时间也常来教室看看，有不懂的立马就能得到指导，真好。
　　学习气氛一浓，带来的效果就不一样了。学生们一下子也有了清晰的分别，学得好的同学往往找差不多的一起学习，切磋功课；吃饭，相互带菜换着吃；甚至连上学下学的路上，也都是泾渭分明。而差生则一点也玩不出名堂来了，市场没了啊。好的越好差的越差，不断地又有不少学生离开了学校。
　　但是，差生并不是说他们人品也差，其中不少人还是很不错的。
　　我在那年快中秋的一个下午放学的路上，因为想偷懒，就追爬拖拉机回家。那时候开一拖拉机好似现在开宝马，拖拉机手很拽的呢，越是见人想上越把那油门开大，黑烟直冒，相信在那个年代农村呆过的朋友会有同感。不小心脱了手，一下就载在了地上，一块尖石没在路间，尖子正好就让我给碰上了，膝盖正中处连皮带肉被扯开了一大口子，鲜血直流，都能看到里面白色的韧带了。我也是吓坏了，停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一个我班已经离开学校的同学，此刻正挑着担子路过，一见我的惨样，二话没说，丢掉担子，背起我就往公社卫生院跑去。二里地啊，天还很热，那身高和我差不多，只比我结实点，就这样一路背着我进了医院，满头满身的大汗，放下我就走了，他那担子还在二里路外搁着呢，急急地，连我道谢也来不及说，就走了。医生是我家那人的学生，看我没伤着韧带和骨头，也没耽误，立即给我清创缝合，一缝就是七针！
　　这位同学学习一直不好，上课提问常常回答不出，脸憋得通红，时间一长，人也自卑起来，和我们这些所谓的好学生也不在一起玩，我好像还叽笑过他，唉，就是这么一个同学，人家可没往心里去哦！关键时刻想都没想就帮助了我，那担子里好像是没卖完的香瓜，也全然不顾，农村啊，那香瓜说不好就是卖了换粮换日用品的啊，丢在那，也不知道丢没丢。
　　之后我有去过他住的村子，带了点东西，记得是带的二斤肉，一件棉汗背心。再后来就一直没再见到过这位同学，真的很想念他。一位多么善良的农家子弟，是的，也许上学他是不行，但是做人，我要说他比我们很多人都行！有生之年我想我还会去看望他，去找他。或许我帮不上他什么，但是我要带去我真诚的感激。
　　农民真的很善良，他们生活的环境比我们很多人要差，但是他们顽强地活着，活得有声有色，他们的善良并不需要你去回报，那是发自内心的对生命的热爱，对生活的热爱。常常在街头巷尾，见到挑着担子的农人。煦黑的脸庞，粗裂的手，脚上还带着泥土，心里老觉得很亲切，也时不时会在他们担子前停下脚步，买上一点或许根本就不必要的东西。在菜场里，面对菜贩或许我要斤斤计较，但只要见到的是农民，我决不多问说多少就多少。我也不知道我在干嘛，只是觉得他们太不容易了。也许农民身上还有着这样那样的陋习，比如不太讲卫生，有点小狡滑，等等，但是你别忘了，社会的文明程度是和生存状况紧密联系着的，生存得好，精神方面的要求自然就会提高，在各层面上我们每个人多帮帮农民，而不是一味地指责，我能想像得到，美好，整洁决不会是城里人的专利。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和几个同学建立了深厚的友谊，都是男生，都算是好学生吧，后来一起上的高中，再后来，他们都考取了国内名牌大学。一位是当时的团支部书记，比我年长两岁，显得很成熟，学习也很刻苦，非常喜欢读书，和他在一起参加作文比赛，我总是拿第二，心里不服，但还是成了好朋友，他的家里兄弟好几个，也很穷，但是我每次见到他来上学，衣服都是干干净净的，那怕是穿的草鞋，也是周周正正的，那时的农村孩子，可能是习惯了，衣服总让人觉得有点脏、有点皱巴巴的，而他不是。因此我对他抱有好感，再加上大家学习都还算不错，我们走得蛮近的，一起读书，一起讨论。一直到现在，我们还保持着联系。
　　学习虽然紧张，但是精力还是有过剩。我不用像别家孩子那样下了学回家还要帮着干农活，放了学的我常常会来街上鬼转筋，这儿溜溜，那里看看，这一看一溜不要紧，我又开始了另一个恋爱。嘿嘿，那山里的女孩子已走了嘛。
　　这回的对象，前文已提起过，就是那个父母都是老师的女孩。实话实说，这个女孩长大了倒变得不那么漂亮了，但是成熟，秀气和那一笑眯成线的眼睛，还是能打动我的。她现在已不读书了，找关系弄了个初中毕业。因为是城镇户口，不上学的她被招进了公社供销社工作。老虎灶旁，我见到了她，她来打开水。我一见她，眼就亮了，她也看见了我，两下里相对一笑，也没说话，完了我就跟着她，来到了她单身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