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缠夜缠，小鬼难缠》展无

35、前因后果（5）

　　白玉堂进门的时候，屋子里没有开灯，只要淡淡的月色从窗口流入。眼神一动，白玉堂瞥见沙发旁有一道黑影。

　　浓郁的酒气还没有散去，扑鼻而来。

　　“啪！”
　　顺手打开灯，白玉堂目光一滞。

　　白云生居然靠着沙发坐在地板上，耷拉着脑袋，仿佛睡着了一般。脚边倒着一只孤零零、空下来的二锅头的酒瓶。

　　白玉堂顿时拧起了眉，眼中满是不愉。自己只是出去了一段时间，这个孩子居然学会喝酒了？喝酒也罢，居然就在客厅睡下了，究竟跟谁学的坏习惯？
　　快步走到白云生的面前，白玉堂语气重了些地唤他：“白云生！”

　　没有回应，白云生大约是睡熟了，动也不动，跟个木雕似的。

　　瞥了眼一脚边的酒瓶，白玉堂猝然一惊。他猛地将手探到白云生的鼻子下，直到察觉他的呼吸均匀才稍稍放下心来。
　　平时没见过喝酒的人，忽然喝了这么多久，总会有些后怕的。

　　盯着白云生毛茸茸的脑袋看了几秒钟，白玉堂终究无奈地叹了口气，弯下腰伸出手正探向他的腰间，想要将他抱起来。

　　恰在此时，白云生忽然睁开了眼。
　　白玉堂心里一惊。

　　凤眼瞪得溜圆，眼白中确实布满了血丝，纹路斑驳，形容憔悴。

　　“玉堂，叔叔。”

　　这一声叫的委屈极了，白云生就像个难过的孩子般，眼角似乎都闪着泪光。可怜巴巴地望着白玉堂。

　　一阵心酸涌上心头。
　　白云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叫过他了。白金堂去世之后，白云生晚上睡觉总是惊醒，白玉堂为了让大嫂能好好休息，于是自告奋勇陪白云生睡觉。
　　年幼的白云生窝在他的怀里，攥着他的手指，惊醒的时候就喊一声“玉堂”叔叔。后来长大了些，才渐渐改掉了这个称呼。

　　深吸一口气，白玉堂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他扶起白云生，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问道：“玉堂叔叔在。云生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被谁欺负了？告诉叔叔。”
　　白玉堂哄着他，声音却终究沙哑下来了。

　　白云生抬着，眼神晃了晃，满口酒气地开口：“玉堂叔叔，你会救爸爸吧。”

　　“什么？”

　　白云生又重复一声，目光定定地望着他，眼底闪烁着一抹奇异的光：“如果有办法可以救爸爸，你会救吗？”

　　白玉堂蓦地变了脸色。不久之前发生的事历历在目，那么鲜活的白金堂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白玉堂怎么可能没有动摇过。但是，假的终究是假的，永远也不可能变成真的。
　　脸上闪过一丝伤痛，白玉堂：“云生，人死不能复生，你我应该比别人更明白这个道理。若是有办法可以救回大哥，当年就是拼了命的也会去做。可是云生，真的没有办法，生死是天命，哪有什么法子可言。”

　　白云生却忽然变了脸色，一把推开他的手，似笑非笑地说道：“所以你不救对不对？你可以救别人却不救爸爸，叔叔，你好狠的心……”

　　白玉堂的脸色顿时变得雪白，毫无血色。

　　白云生自顾自地说：“现在是，以前也是。明明有千心木就能救爸爸，你为什么不救！”

　　“云生，谁告诉你千心木可以救大哥？！”震惊万分。

　　白玉堂当初并没有将自己要去寻找千心木的事情告诉白云生，只说自己有事出门几天。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谁告诉白云生“千心木”的存在，而且千心木可以救白金堂的命的？

　　白云生却仿佛入了魔障一般，一直喃喃自语道：“都是因为你，爸爸才会死的，我才会没有爸爸。妈妈也不在了，都是因为你，害的大家都不在了。”

　　“白云生！保持己心！”

　　白云生浑身猛地一颤，却见他忽然回神般，一把捞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为什么不救爸爸？叔叔，我好难过啊。”

　　白云生果然不对劲！

　　如果是别人，白玉堂早就发现了，但是因为是面对白云生，只能说关心则乱。

　　忽然，白云生的脸色剧变，惊恐万分地叫喊道：“玉堂叔叔，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别怕，叔来救你！”白玉堂闻言猛地冲过去，想要夺下他手上的水果刀。刹那之间，白云生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诡异而残忍地笑意。

　　下一秒，森冷的刀尖印上白玉堂的眼瞳。

　　“再见了，玉堂……叔叔。”

　　“噗呲——！”锋利的水果刀刃刺破布料的声音格外的清晰。白玉堂一脸错愕地摔倒在地，血液顷刻间染透了他的衣服。

　　“唔！！”水果刀被一点点抽了出去，白玉堂痛得呻/吟了一声，瘫在地爬不起来。

　　白云生却再度举起被血染红的刀，狠狠地刺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救我爸爸！为什么！！去死吧！！！”

　　生死一线，白云生却仿佛被定在了当场。一动不动地举着水果刀，直到展昭走近的时候才发现，他的眼睛瞪得极大，一丝淡红色的血液从他的眼角滑下，竟然是生生撕裂了眼眶。
　　他的脸上表情极为复杂，一边诡异地笑着，一边泪流满面，像是特别的痛苦。

　　展昭却是无心再管他，天知道在看见白云生对着白玉堂举刀的那一刻，恨不能杀了他。但理智又在告诉他，他不能伤害白云生，因为他是白玉堂珍重的人，更重要的是，白云生明显着了道儿。他虽然恨着，但也不是任意妄为的。

　　施了个定身的术法，展昭没有再看白云生，而是转身去扶倒在地上的白玉堂。刚施了一个万物回生的法子，身后却忽然劈下一长，险些落在展昭的身上。
　　展昭猛一回头，白云生正站在他的身后，脸上挂着邪气的笑容，做了一揖开口时变成了陌生的浑厚声：“千心木主，别来无恙。”

　　话音未落，“白云生”手指一拈，一枝盛开的梅花出现在他的手中。
　　“借花献佛，千心木主别嫌弃。”

　　展昭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拂袖，瞬间将梅花甩得烟消云散。

　　他冷冷道：“我当年便发过誓，有朝一日，如遇上你，必将你挫骨扬灰，以泄心头只恨！”

　　不料，“白云生”听了他的话竟是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你说恨？你凭什么说恨？便是要恨，也该他白玉堂恨！哈哈，如是我没记错的话，当年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吧。若是没有你，他又怎会生生世世都落得个父母早亡，兄嫂离世的下场。要恨就恨你自己，谁让你是千心木主，世间唯一的千心木，你的命道何其特殊，白玉堂这样的肉体凡胎，怎么承受得了得到千心木木心的代价。白白连累了血脉至亲之人，哈哈！呃！”

　　声音戛然而止。

　　“白云生”的脖子被一只手死死地掐住。下一秒，一道冷如寒冬雪的声音低呵声陡然响起。

　　“滚出来！”

　　白玉堂一动不动地

　　脸色憋得通红，“白云生”丝毫感觉不到害怕，笑嘻嘻地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相信不久之后，我们还能再见到。对了，请你注意你身边的那位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和害死你血亲有很大的关系。”
　　说罢，白云生触电般，身子抽搐一瞬，然后瘫软下来，彻底失去了气力。

　　白玉堂扶着他靠在沙发上，然后转过身，冷不丁地看着展昭。

　　展昭这才看到，他的身上没有哪一处是不干净的，一时有些发愣。
　　“……你没事？”

　　白玉堂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符纸上有一道清晰的口子，那是被刀尖刺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