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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搅乱春水(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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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想方气冲冲地到青夜那里,就瞧见一抹白色的身影与青夜相对而坐,便停驻下来,留神探了探头,这才认出来人是当日在百仙盛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风华神君,顿时有些迟疑,不知是走是留。
风华神君一改往日温文尔雅的风采,满脸憔悴的看着青夜,“你到底何时回去?”
青夜与风华一比,显得高贵清华:“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且去令丘山一趟。”
“令丘山?就是南边有一峡谷,叫做中谷的山?那里没有花草树木,到处是野火。你去那里作甚?”
青夜色淡如水:“天帝说前些日司命算过,不日后凡界会有一只颙出现,叫我去瞧瞧。”
风华一怔,“颙一出现,必定天下大旱。确实该去瞧瞧……那我随你去一趟令丘山,咱们再一同回去。”
“我还要去趟符禺山,答应了老君替他带回些文茎和条草,说是炼丹挺不错的。”
风华听了一急,“符禺山在西边,令丘山在南边,得花去好些时日,那我不得还要替你安抚人去?”
青夜抬眼看向风华,刚要说什么,突然扫到一个身影,话语顿了顿。
风华似察觉到什么,回头一看,却见曋七也同样吃惊的望了望他马上又看向了别处,风华不禁回头看向青夜:“这是何人?此端容貌,该与曋氏一族不分上下。”
青夜轻飘飘地道:“她是曋渊仙人家的独女,不过这性子倒是和曋渊仙人差得许多。”
风华“哦”了一声,又“咦”了一下,敛眉道:“不对,你何时认识了曋渊仙人的独女了?我都不知道崇吾还有一位绝色仙子……该不会,就是你上次托我帮你和宛瑶公主说的那个少女吧?那这么说——她就是那日百仙盛宴上的疯……风姿迷人的红衣少女?”
青夜轻斜了他一眼:“你若学识上也如此通达,怕天帝也不用每日愁闷了。”
风华露出一抹自信的笑:“还不是和你沾边的女仙总统就那么几个,此番多次提及,自然一顺便知。”
青夜微微一挑眉目,淡然道:“我记得方才有人还满脸苦闷的……”
“你还好意思说。”风华当即苦着一张脸:“你以为我变成这样是谁害的,当初你让我帮你回绝了宛瑶公主,可知之后她日日来找我,询问你去了何处、何时回来,我堂堂一个天届情圣,但凡女子来找我都是问我是否得空,要不是你非得把红衣少女的事扣在我头上说是被我相中了要走了,宛瑶公主会每次看我时都透着别样的眼光吗?”
“既然是情圣,怎的一个女子就把你难住了?”说话间,青夜起身,他琢磨着如果再不过去,自己会被曋七用眼神射得千疮百孔。
风华见着青夜丢下自己往曋氏少女那里走去,不免叹了叹气,但随即他便立刻精神抖擞,用一双蹭亮的眼眸盯着青夜的背影。
似乎六千年来,他是第一次看见青夜与女子有如此交集,印象中,青夜和女仙说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何况三番两次与人有瓜葛……有猫腻!
风华决计搁下自己八千岁的老脸,施了点法术在他的耳上,想要借此听听二人的谈话。
谁知才一探听到青夜顿足的声音,就待二人要开口说话了,忽的一个鸣声自他的法术间回荡来,骤然弹出一个结界,便把风华的法术给反弹了出来,震得他一个劲的晃头,不觉低声道:“这个混蛋……”
曋七探头探脑了一会儿,就见青夜突然往自己这里一瞧,接着那日百仙盛宴中见到的风华神君也稍带着往这里看了一看,二人对视一眼,她忙撇开目光,寻思着自己这算账来得不是时候。
不说青夜有帮手在,就是只青夜一人,她也不见得讨得什么好处,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这趟来得有些多余,只是次次都被青夜这样折腾,也不是回事。
正当她内心打着鼓,纠结着是否该巴结青夜的时候,正主来了。
一见青夜缓缓朝她走来,曋七觉得单在气势上就不得落后,便提了提胸脯,昂首望着青夜。
青夜顿足之后,也没急着开口,就见他微微颔首,不远处的风华神君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跟抽搐了一样,而后便没了动静。
青夜望着她,见她一副又忍又怒的样子,问:“有事?”
曋七沉思再三,决定开门见山:“今早我去学堂,老夫子告诉我因为我负责整理卷宗,所以殿下特许我不用参加大考,还许我午后再去。”
青夜微一挑眉:“所以你是来感恩的?”
曋七觉得一个仙能厚脸皮到青夜这种地步,也是种无人能敌的境界。
“可是殿下昨晚不是这么和我说的,不仅告诉我今日有大考,言下之意还让我回去准备,我不眠不休了一夜,刚刚才得知此事,故而想从殿下这里讨个说法。”
曋七认为自己态度,堪称有勇有谋,然而她低估了青夜皮厚的程度。
青夜重新打量了曋七一番,方悟出她是来理论的,便好心替她理了理:“我实诚是有告诉你今日大考,但是我有说你也有参加么?”
曋七顿了顿,摇摇头。
“我确实是有告诉你众人在努力,但那是怕你松懈了维持秩序一职,我有叫你一整夜复习大考么?”
曋七怔了怔,摇摇头。
“这便是了,是你曲解了我的意思。”青夜说完,觉得不妥的又补了句:“放心,我不怪你。”
“……”
直到曋七回屋以后,她依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青夜绕进去的,只是阴郁着自己每次都栽在他的手中,心中挫败感油然而生,不免愈加悲伤。
此时,同样一脸悲伤的曲斓浑浑噩噩的屋外走来,一脚踏进曋七的屋子,就沉沉坐下,一语不发起来。
曋七见状,暂时缓了缓自己悲伤的情绪,询问曲斓:“怎么了,莫非是大考考得不如意?”
曲斓长叹一声,“若是他有大考那么简单好搞定就好了。”
曋七愣了愣:“你说的是古墨?”
曲斓换了一只手撑脑袋:“他到底对那黄衣裳有什么好执着的?”
曋七瞄了瞄曲斓,试探得开口:“许是你把他衣裳都拿走了,他没得换洗,只好穿那一件了。”
私以为,一个再情深的人听闻自己心仪的对象不换洗衣裳,应该也会有些梗塞,可是曲斓却顿时自责起来:“是啊,我怎么就忽略了这一点呢?我应该给他备些衣服才是。”
一会儿,曲斓又颓然起来:“可是我去哪儿折腾男人的衣裳啊……”
曋七心里想着,若是曲斓当真给古墨准备衣裳,估计会被古墨毫不留情地掐指为黄色。
眼见着曲斓萌生去青夜那里偷衣服的想法,曋七再也不隐瞒的说出了实情,她觉得宁可让曲斓心中失意,也不能让曲斓身心俱损。
没想到得知古墨常年穿黄色衣裳缘由的曲斓非但没有难过,反而两眼泛着朦胧之色,双手合十托着下巴,无比崇敬地道:“原来他不止身份非凡,还是个痴情之人,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曋七嘴角有些微抽,她觉得这几天她活在一个不太理智的环境中,她需要回她的崇吾,逗逗她的蛐蛐,采采她的桃花。
几日之后,大考总算是顺利的结束了。
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老夫子也忙着抓紧时间和青夜加深交情,总算是让曋七得了空,和曲斓一起把以前爱玩的地方都疯了一样,方才静下性子。
曲斓懒趴趴地仰躺在草地上,侧头瞧着曋七道:“你当真把以前的事都忘记了?”
曋七一同躺在一旁,望着湛蓝的天空,难得面露正经的说:“一些忘了,一些还记得。”
“我听老夫子说过,这叫选择性遗忘。”
因曲斓在课上确实认真听老夫子的话,当初昆仑山的问题也亦是如此她方能答出,所以对于曲斓的见解,曋七还是十分相信的,便忙转身看着她,问:“那依你之见,这是怎么一回事?”
曲斓边想边道:“老夫子说,选择性遗忘的记忆多半是因为它给人本身带来了不愉快,或是悲伤的回忆,让人发自内心不想再记起来,于是便会出现一部分记忆仍在脑海中,可是一部分记忆却被忘记。”
曋七顿了顿:“所以我是在逃避我的记忆?”
“也不能这么说,凡事都有例外。”曲斓又瞅了一眼曋七,然后笃定道:“打从我认识你到现在,我都没觉得什么事能给你留下能让你逃避的悲伤印象。你都没逃避你自身,还有什么值得你逃避的。”
曋七默然不语,觉得曲斓说得也有些道理。
曲斓琢磨了一会儿,“但是有一段时间,我确实觉得你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