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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青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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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太后是得意的,一门两后.
但是没多久,太皇太后下了懿旨:皇帝体弱多病,不宜累着,着他今后好好休养.
西苑太掖池尽处巍巍耸着一座亭,亭外走道,有两排宫婢和太监,低头合手,噤声无语。
养病的康华坐亭中看风景。
太皇太后与二皇子庆华在一大群宫人的簇拥下,在西苑中畅快游玩。
在一大团锦绣羽扇的簇拥中,他们已经绕到很远处继续赏玩了。
康华面前的几步开外,三位辅臣正神情紧张地站立,两手前拱,不停地汇报着最新的政局变动。但,眼前这个君主似乎并不用心在听,脸上居然呈迷离的表情。
他们内心不快,但又喜欢这样的少年君王,相对当年大皇子的独断,二皇子的智勇,只有三皇子才是最好的掌控人物.
康华上眼皮快速一撑,已将他们的方寸神色尽收眼底。
他是一国之君,虽然日夜煎熬着祖母的制肘,二弟的威胁,还有三位老臣子的专断,可哪能做世人口中的阴毒小人呢,其中有两个人还是他的亲人呢。
所以他闭着眼睛,给了好面子的祖母一个无形的巴掌,也在三位辅臣眼中养成了无志唯好乐的君主,也养成了二哥的放心.
不要怪他,为君之道最大的一个道理是:成大业者,必先无情!
可是他到底留情了,如果祖母能接受傅氏女子为后的话,他们两祖孙就可以并肩作战了,可是看样子,他的祖母不服老........
直到那三个候爵走后,秦梅才出现斜倚在亭子的柱子上,双手环胸,康华看着风景,她看着他.
视线从他清清冷冷束于腰间的玉饰锦带边沿擦了出去竟然发现那温温暖暖的黄色龙袍成了一团火.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转头,帝冠上的十二旒珠相互碰撞,叮咚作响.
挥了一挥手,那两排的人迅速隐没在各处的旮旯里.
斜阳喜欢他,在他脚边倚了一大片,可那艳红的色,终究不详.
他身一倾,脸儿朝她凑了过去,带着湿湿的气息,还是清澈的大眼,还是细长淡淡的眉,还是那薄薄的唇,可到处都被涂抹上了一层寒凄的冰冷。
蓦然腰间被紧紧抓住,隔着罗纱是他温厚有力的手掌.
秦梅尴尬着这层暧昧,拉长了脸摆出凶残表情,“放开我.不然就拍你的脸.”
他听完半蹙着眉头,偏又清俊得更胜冠玉风华。
他的眸底氤氲着黑黑一团清露,争如梦幻。两颊深处深深地抠着温柔,带了过早的成熟。
就在秦梅的心快要跳出胸膛时,忽闻轻轻一叹。
“姐姐怎么都不担心我?”
她眼儿一瞪,嗟了两下牙齿,语调阴寒,“你怎么不知道我没有担心你,等着瞧吧!今晚我演一场好戏给你看.”
秦梅得意起来不由手舞足蹈,“啪”一声,抬起的手不小心就拍到了他的脸上.
看他脸上的那一道红,很痛吧!
不要死死狠狠盯着她,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突然朝她的唇俯了下去……
咽了一下喉头,秦梅刚要张口,他却倏地转头,藏住了脸.半天哼哼唧唧说出一句话,差点没把她的鼻子气歪。
“你不适合演戏.”
又不是她真的要演戏,他到底懂不懂?只不过把二皇子,不不,应该是把理郡王写给三位辅臣的信拿到太皇太后那边去.
灯下,西苑一座寝殿中,秦梅低声哼着以前最爱的小调,俩小太监经过时闻声看了过去,脸被吓的雪白然后脚像抹了油般,“鬼啊!”带起一阵旋风就跑不见了。
那些缤缤纷纷,细细小小的针线绸面固然平常,可是浮在半空中就不地道了……
有个声音不远不近地送了过来。
“又吓到人了吧”没了早上的阴狠,逸出清爽酣冽的菊花香。
分分寸寸贴合身段的海蓝色衫子,丰丰朗朗像澈净的新月。
康华走进两步,潇洒的精神倒是有的,却隐了三分凌厉,眼睛一转一运间,令人不敢逼视。
只是声音粗嘎,顶不像帝王之笑.
他踏上刻着菱形花纹儿的汉白玉大理石地转,推开房间窗户,看着天上的大半弯月渐渐泻进氤氲着影影的光蕴散散的布在秦梅脚上织金妆花鞋面闪着戚戚惶惶的光。
这时来了一群人,领头的正是今日刚进苑的奶娘,她一边走,一边说“阿弥陀佛,今日天睁了眼,总算有人相信皇上的身边有那玩意了.”
这时突如其来的人群着实吓坏了秦梅,以前不经意间是吓过人,但这么大的阵仗却还没有见过.
平时的大胆,这下子都化为一道残月铺在砖上,半边瑟瑟半边黄。
“你们在干什么。”康华却镇定的支颐侧躺在宫塌上,一掌还爬上她滑腻的颈项。
秦梅紧紧的伏在他的腿上,抬头瞪他时才惊诧发现康华满眼风雨欲来的阴霾,凛着脸活像刚从千年古墓爬出来。
“在寝宫里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他怒吼,骇得一班人跪地不迭。
“皇上,你的身边一直有....”领头的奶娘不得不硬着头皮回话,不过话未说完就被康华打断了.“朕是真龙天子,什么邪物敢靠近这里,他们糊涂了,怎么奶娘也拿着当年眼花的事跟他们一起充数.”
“谁惹皇上生气了,息怒息怒……。”蟒袍在身,琼冠玉带的理郡王走了进来,他躬身施礼后笑道“瞧你们这一大帮人咋咋呼呼,让皇上闹心了吧!”言语的温醇祥和不复当年雄浑豪迈,倒像是美秀异常,风流跌宕的儒雅王爷.
重新坐在龙椅上的康华看见自己的哥哥,似乎喜不自尽,挥手让一干人等退了下去,少顷,并赏了理郡王的座.
彼时传了宫人摆上棋盘,两人竟悠闲地下起棋来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怀里揣的信该怎么办呢?秦梅急的抓耳挠腮,又不敢妄动,最可恨这二人半天才落得一子。
直到康华下了一记白子死里逃生后,理郡王的眼神透着一丝危险,但仍笑咪咪的说道:“到底是皇上棋高一筹啊!”
这个时候康华没说什么,他羸的地方只是皇帝这个名号,虽然他顶着这个名字,但是不批阅奏章,不做任何决断,不下任何法令,甚至没有领导国家,权力在太皇太后那里,在三位辅臣那里.可是他们没有名分。
这才会出现理郡王的沮丧。他如果有了名分还会有能力拥有其它,这应该也是太皇太后虽然生气但还没打算换人的道理。
他很无奈的领悟到了这个事实。
皇帝现在仅仅是三弟的名字,如果他强要的话,也只能步他的后尘而没有其它实质的意义,没想到一个人太过能干也是一种罪过.
落下最后一枚白子,康华微微抬头看着他,二哥真有趣,从一开始的隐忍到后来的真正面无表情。
“皇上在看臣吗?”
“是。”
“是看臣……认输的表情吗?”
“不,是觉得二哥很快乐。”
“臣快乐吗?”
“二哥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快乐?”
康华嘴一咧,白白的牙。
“那么,皇上愿意再和臣下一盘吗?”
“已经太晚了,二哥回去吧!”
理郡王没有再追问下去,轻轻落落地起身离去了。
等他走后,康华拖着秦梅穿过回廊,绕过太液池,抱着秦梅坐在桥面.
秦梅急切挣扎,却脱不出他的怀,只好嵌进柔柔的暖,听他吹起如珠落盘,轻缕幽怨的笛音.
不久清亮温和的笛声渐行渐险,尖利入云,迸出铿锵之音
随之康华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的消失,在淡白的月光下分明是悚心的极端.
是否,人都是双面性格,与半面温和半面狂妄的理郡王一样,他的三弟原来也是半面无痕半面阴狠,秦梅低头想起自己更是尴尬,她自己不也是处在半人与半影之间。
突然康华执起她的手,放入他掌中。她一个颤抖,连忙抬头抽手。
“唔!”他依旧执紧她的手,然后低下头吻她,湿濡的唇瓣先是柔柔碰触,但慢慢变得犹如呼啸的狂风般,顷刻间吞噬了她的唇。
桥下初绽的荷花亭亭连群.
杨柳丝下,秦梅的脸蒙上了一层春花的薄艳,周身仿佛有露云流转,看不分明是喜是嗔。
可叹桥面上的影子仍是萧萧条一个.
正是:左思绿尚浓,右顾影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