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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玉安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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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
早晨山间湿漉漉的空气伴着山林特有的清香一阵一阵地钻入鼻腔,浸洗着人们的心肺,山顶一簇簇不知名的野花,顶着晶莹的露珠开的娇艳,小树新长出来的绿叶更是嫩绿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秦梅慵懒的躺在特制的抬椅上观赏新一天的晨曦,享受无比恬静的悠闲。
远处的青山藏在白云间,蝴蝶自由穿行在清涧,耳边时时传来鸟儿的啁啾.
一切喧嚣在这里不复存在,她抚摸着肚子里的小生命,平时早上没什么动静的他(她)也在里面翻了一下滚.
耳边潺潺的溪水声宛如乡村女子唱的山歌呼唤有情郎,清爽,凉凉的山风更是一阵阵的扑面而来.
想起六个月前
宫里的太医诊断后就一直闭着嘴耷着头,害她理所当然的以为失败了.
结果,太医抬起头来时马上勇敢的,深情的,纯真的望着她.
皇帝一开心,赏了一大堆“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东东给太医兼保密.
肚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大呢?
呜呜....冬天有的,那么就会在夏天生.
秦梅可悲的想,坐月子的时候一定很热.
据说女人在古代坐月子的时候,连头发也不许梳.
但是最可怕的事:在宫里怀了孕等于大熊猫.呜呼!不是国宝待遇,而是被人偷猎.
谁叫这时候没有国家级保护动物法.
所以担惊受怕的康华把她送到保护区.....呃......是皇家别庄.
而别庄的另一边,康华正在漫不经心地抓着围棋子,另一只手端着茶杯,偶尔会有几声咳嗽.
圣体欠安已有一段日子了,不过病势不凶,不过呕吐、食欲下降,倒叫一班太医惶惶不安了好一阵子.
倒是他自己不以为然,笑称沾了秦梅孕气,他初来别庄时失眠、出汗增加、关节疼痛.过了十几天倒也渐渐好了.
午时过后,他把大臣传到了别庄的书房继续询问一些从京里传来的折子,不过看了会儿便露出疲倦之态,彼时来的大臣回道:“皇上可能风寒未尽,还是多歇歇.”
康华笑道:“这么暖和的天哪来的风寒.”说完这句话,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呵欠,看起来颇有些乏力.
大臣笑着告退下去.
人走后,康华也撇了折子在书房里拿一本书看.
他拿书时一回眼瞧见门口有个太监微微探头,便合上书对小柱子说道:“去瞧瞧什么事?”
不久那太监进来了,跪下磕头恭谨地道:“奴才叩见皇上,奴才是宁妃派来伺候的.”又指着大门口道:“宁妃娘娘担心皇上在行宫里头念着爱喝的玉安茶,所以特特派奴才捎来.”
康华一听是玉安茶,喜上眉梢,命人把玉安茶拿了出来,又让小柱子泡了.
那太监偷眼瞧见康华把茶一口而尽,不由喜道:“娘娘深知皇上爱喝,所以叫底下的人日夜采制,不过奴才来的时候,还未送到宫中,估摸着过两三日也就能到了.”
不过康华听完他这些话后进入了一种似睡非睡的松弛状态.那太监也就住嘴不再说下去.
此刻近黄昏,夕阳透着窗上的软烟罗射进来,把窗外的翠绿染成桃杏一般的颜色,窗下案上整整齐齐地摞着折子并一小盆茶花,虽然只开了一朵,但此刻房中少了人气,花香便也浓郁.
不久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康华便知道秦梅回来了,不由睁开了眼睛.
不一会声音轻下来,门吱的一声被打开,秦梅已经走进来了.
他便沉声问:“又去哪里逛了?”
秦梅低头道:“我在庄子周围逛得欢喜,一时忘了时间.”
康华道:“你是有身孕的人,不要老是出去招摇.”
秦梅笑道:“老躺着,骨头都懒了,偶尔也要出去疏疏筋骨.”
康华皱眉道:“真的只出去疏疏筋骨,没干别的事.”
“没有.”
康华笑道:“姐姐说谎的本事还没到家呢,难道散个步镯子也会烂掉.”
秦梅忽觉得脚下硬邦邦地突起,抬脚一看,却是她手上玉镯的一截,口中只得道:“就知道细不过你.不过捡了个小孩.晚上把她弄干净后带给你看.”
说完,她的鼻子动了动,转头一看到桌上的玉安茶便笑吟吟道:“好啊!华儿,你又自己一个人偷喝起玉安茶了.”话未落音,她已经拿起茶杯,把剩下的茶水全部喝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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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宁妃正在御池里喂鱼,抬头看见自己使用的太监回来了.
“怎么这么早回来?皇上有没有喝玉安茶.”
太监道:“回娘娘的话,正是为了这事回来,不止皇上爱喝,那个秦娘娘也爱喝.所以皇上派奴才回来再捎一点过去.”
宁妃走至另一头的亭子里,阳光正好洒在她身上,此刻她一双眼半敛,嘴角却微微向上一翘,似是讥笑:“真龙天子就是不一样,还真能忍.”
半晌,她突然转身,双手握拳,胸口剧烈起伏着“马上叫人送,而且要多送点,皇上能熬得过.但未必其它人都能熬得过.”
凉月当空,银色的光辉透出惨淡的寂寥.
车辇一步步接近皇宫,秦梅忍不住掀开帘子看着星空下高大黝黑的宫阙剪影.眼前似乎逐渐弥漫着浓重的血腥.
这全国最神秘的住宅,她来得莫名其妙,暂离得云雾风烟,到现在又不着痕迹的回来.
下了车辇,秦梅仰头望一眼残月,只见云片凋零.
她虽然挺着已经八个月大的肚子,但全身上下除了肚子,其它地方都瘦的厉害.
康华已经站在前面,纹锦衣服上的龙纹随风轻动了一下,他眉头微皱,神情严肃,走路腰板笔挺.
他的脸已经回复了从前的刚强沉稳,只是眼圈有点儿发黑,据说那是他经常熬夜批阅奏章和练武的缘故.
太后宫内.
殿内里静得能听见微尘在蠕动行走的声音,案上围棋里的黑白子停止了正不相上下的决斗,似乎不曾噼啪过一路杀伐.
恭太后面上沉静如水,仿如尘埃逐步落定.
“哦,八个月了.”她把围棋一拨作乱,看着自己的儿子悠然说道:“皇帝瞒得可真紧.”
她倒了一杯茶递给他,茶水在色润如玉的小杯里清亮澄澈,流光溢彩.
康华只是怔怔看着面前的茶,却恍似未闻.
恭太后眼中的痛苦和挣扎一起燃烧.良久,她枯涩地笑了一下,喃喃叹息:“有些茶是越久越醇,可是有些人你养了他,反而会越养越生份.”
无意中的一句话,却有几分让人放心不下的悚然.康华听得气息微微一滞.
他低低道:“母后,儿子不是在尽心奉养您吗?”
恭太后手中拨动的茶盖停了下来,冷道,“皇帝果真尽心的话,就不该让后位老空着.哀家看宁妃就不错,你真有孝心的话,赶明儿就立她做皇后.”
康华不紧不慢的说:“这也是儿子的事,母后不用操心.”
太后胸口起伏着,满脸的忿忿.“她哪点不好啦!就是在你瞒神弄鬼的那段时间,也只有她在哀家跟前尽心尽力.前些日子她见哀家神思不畅,也派人赶忙制来了玉安茶.别看只是茶,可是别人有那心思去弄给哀家喝吗?”
一听到玉安茶的名字,康华的眼睛浓浓滚着墨云的颜色,“母后说起那玉安茶还真奇妙,朕在宫中时一天都离不开它,就是去了别外,身体也痛苦的紧.朕好不容易天天做别的事,才脱了它,没想到母后和姐姐却上了瘾.”
恭太后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淡淡一笑:“什么瘾不瘾的,茶本来就是提神的东西,不过宁妃进献的茶效果更好而己.”
康华无意识地动了动衣袖,腰上的玉佩当微闪了一下.但他垂下眼睛,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