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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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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慕容沣做东宴请为医院和学校出钱出力的江南客商举办了一次大的宴会和舞会。基本上乌池的名流都到场了,茅佑威这次没有带女儿和儿子茅樾夫妇一起来的;李柏年带来了三夫人;还有各城的商会大人物也都携眷而来,放眼望去绝对是歌舞升平,一切安泰的祥和。
尹楚樊这次到了女儿尹静琬前来,他想让女儿帮助生意的话,这个舞会是个很好的场合。
二人上前对身为主人的慕容沣表示敬意和感谢,谢谢他邀请了自己。
慕容沣此刻是独处,菡之和杭州商会的黄会长相谈甚欢,无暇顾忌其他。
本该离去的尹静琬看了一眼卓尔不凡意气风发的慕容沣,眼神也很自然被他目光的落点转移,就算是在和父亲说话中,他都忍不住会瞧她几眼。
尹静琬现在看见程菡之,心绪烦乱,握住拳头,独自上前。
菡之和黄会长也注意到了她。
“静琬,你来了。”菡之自然热情招待,但眼神捕捉到了尹静琬的一丝怪异。
尹静琬没有在她面前礼仪距离停下,而是几乎贴住了菡之“卑鄙,杀人凶手。”
带着怨毒的声音对着菡之吐出这二个词。
黄会长楞了下,随后明哲保身的退开。
慕容沣和尹楚樊也听到了,离的不远,二人都快步过来,不过顾的人不一样。
慕容沣将菡之拉开,怒瞪尹静琬“尹小姐,你能来我很感谢,但如果你侮辱芙蓉,我不会放……”
“算了,沛林,没事。”这个二个词完全不能对她有什么作用,相反让尹静琬自己出丑罢了。
尹楚樊也拉开女儿“静琬,你怎么可以对菡之小姐说出这么没礼貌的话?”很是震惊,自己知书达理的温柔女儿竟然当众辱骂另外一位女子“道歉!”
“我不会道歉的。”尹静琬微微昂首看向被人保护的程菡之“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都是你无私的帮助了我,对此我非常感激,但这无法抹杀你害死建璋的事实;是你对建璋赶尽杀绝,他才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你可知道他还有弟弟妹妹,你让那些孩子怎么活?”
“不是有你尹静琬嘛,我相信凭你们二家的关系,他们会得到很好的照顾。”菡之保持微笑“不会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尹静琬怨怒她的无动于衷“你!你怎么这么——冷血。”这个字在她的字典里也是很严重的责怪词语。
菡之放柔声安慰慕容沣“别板着脸,今日还有很多太太小姐在场。”
“尹小姐,请你离开,我不能容忍有人在我面前对芙蓉不敬。”慕容沣寒声对尹静琬下了驱逐令。
尹静琬挺直脊梁“不用督军大人赶我,这混杂着人血的酒我也喝不下!”
“静琬,你太放肆了!”尹楚樊可以理解女儿对许建璋死亡的愧疚和难过,但她怎能迁怒旁人“我难道是如此教育你的吗?向督军和菡之小姐道歉!快!”
尹静琬面对父亲才微露歉意“爸,建璋是有不对,但他绝对罪不至死,为何一定要他死呢?”虽然不想嫁给他,但也绝对不希望他落到这样的下场“许家又没和她有血海深仇,她为何不能放过建璋?所以我不会道歉,绝不向他们道歉!”
“静琬你此话差矣。”菡之转头,面带笑意“之所以不放过他,正是因为他和我血海深仇!”
“胡说,建璋是个文弱男子,他从未杀人。”尹静琬辩驳。
菡之从容淡然“他不杀伯仁,可他连续二次对我父亲动手,这是任何一个做儿女不能容忍的。”
尹静琬不明白“什么二次,这只是你的狡辩,拿不出真凭实据。”
“是啊,徐治平和许建璋都已经死了,现在来纠结此事是有些不妥,毕竟死者为大。”菡之垂下眼“但既然你要评理,好,今日我们就当着这些叔叔伯伯的面将此事说个清楚。”
尹静琬不理会父亲的再三严厉的劝阻,也不退缩“好,那你说,建璋哪里对你父亲动过手?何时何地,如何动的手!”
“第一次在承州,老督军遇见的暗杀,那次的军火你敢说不是许建璋为了还债而偷偷运往承州交给徐治平的?”菡之伸出一指“第二次,沛林遇袭,爆炸的破坏力让周边乱作一团,听说你可是亲历的。”
尹静琬想了下“是有这么一回事,但那只是……”
“没错,徐治平的目标是慕容父子;那请问在场有些枪支和火器爆炸知识的先生,流弹和爆炸所引起的气流会不会伤及无辜?”菡之向众人询问。
在场人的注意力都汇聚过来。
有人回答一声“当然可能!”
菡之感激向他颔首致谢,然后转向尹静琬“想必静琬你很清楚我爹是谁,没错,我爹正是承军麾下程勇司令,他是慕容老督军的左膀右臂,更是沛林敬重信赖的长辈;静琬,自古军人忠义为先,商人诚信为重,我不是在说二位父亲有何不同而是要告诉尹小姐一个事实,这二次危险万分的时候我父亲都在他们身边,在离他们最近的地方;这就是我的理由!我的父亲可以马革裹尸于疆场,但绝对不能死在别有用心人的阴谋之下,如果有,那对不起,菡之只能——赶尽杀绝!”
尹静琬看了一眼程勇,又看了菡之。
菡之上前,伸手握住了尹静琬的手“我今日解释不是为了自己脱罪,而是要告诉静琬你一个道理;我爱我的父亲,我希望他能够身体健康、安享晚年;但他有他军人的职守,做为女儿无法强求他放弃,死在疆场是父亲的荣耀,也是儿女的骄傲;可若有人使用其他手段,我总还是军人之后,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定然无畏的面对一切见不得光的诡计,铲除危害我父亲的敌人;这就是我对你的辩解,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我无愧于心,不怕你辱骂,更不要你因为父亲责怪而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
有人听了后不由说道“是啊,万一被流弹或者爆炸的碎片击中真的很麻烦;这个真是最倒霉的,真要论起来制造混乱和提供武器的人都可以被追究的。”
尹静琬僵住了身体。
“而且他还带着孙敬仪的人烧了我们的粮仓。”沈家平也忍不住为菡之小姐鸣不平“他还趁孙敬仪攻城之时,带颖军入城意图,那个,不轨,这样的人简直死有余辜。”
尹静琬明白话语权是掌握在胜利者手里的,程菡之首先伸手就已经做足了戏,如果自己推开她,那么继续出丑的也将会是自己;虽然还是心存不甘,还是也抱住了她“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误会解开就好,我受点委屈没关系的。”菡之和她对视而笑“你解开心中疑惑才好。”
尹楚樊沉眸:好一个厉害丫头,将危机变成转机,更趁机不着痕迹的让众人都明白自己父亲在承军中举足轻重的地位。静琬啊,你还是要再学学。
“沛林,你看尹小姐毕竟在火车上救过你,而你刚才对恩人可有些失礼,不如你请她跳第一支舞,上次在承州你们二人的那支舞因为我的任性而被打断了。”菡之亲热的拉着尹静琬走向慕容沣“今天你就代表我们二人弥补一下如何?”
慕容沣看了二位都是青春貌美的妙龄女子“当然可以。”又亲昵低语一句“真的不吃醋?”
菡之也大方“我的沛林卓尔不凡,被女子仰慕是情理之中,可人家静琬未必看得上你,是不是。”在转头看见尹静琬。
尹静琬小尴尬。
慕容沣黑亮的眼睛都透着温柔,转向尹静琬的时候却敛去了绝大部分,伸手“可以吗?尹小姐。”
尹静琬看了身边菡之一眼,又看向他伸在面前的手,终于还是抬手了:这也代表她不能再追究许建璋的事了。
但知情人也都从菡之大方的言辞中听出一些端倪:尹静琬为许建璋去承州过,她和慕容四少跳过舞,还被程菡之任性打断了?!这件事很有些奇怪了,所有人都认定许建璋回不来,可最终他平安的回来了;所有人都以为尹静琬要嫁给许建璋了,尹静琬又逃婚了,这事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蹊跷啊。
但众人不能明问,只得看着慕容沣和尹静琬先翩翩起舞。
尹楚樊趁着此时走到程菡之身边“程小姐,嘴下留情,高抬贵手。”
程勇替女儿回答“尹小姐言语无状累及尹先生颜面,还请尹先生多加管教;都是宝贝女儿嘛!”程勇对女儿格外的好,谨之流落街头受过千辛万苦,菡之更是差点病死街头;他对二个女儿的宠溺简直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如何能容忍尹静琬当面折辱女儿;他不能对尹静琬如何,却可以给她父亲一点提醒“走,女儿,和爹跳一支!”
“好。”菡之高兴的挽住父亲往舞池里去。
尹楚樊站在原地叹口气:同样是值得骄傲的女儿,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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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相对安静的花园内,尹静琬和程菡之并肩看着被彩灯装饰的不伦不类的亭台楼阁。
尹静琬转头。
程菡之正视前方“不是为了许建璋的死,只道歉自己对你名誉的失礼。”
尹静琬目光也转回前方“每次都是你帮我,却总是你道歉。”在人后道歉,在人前的她不轻易认输。
菡之深呼吸着凉意的空气“你出门在外可以说是为父亲办货,而我不行,故而有时不得维持傲然的面具,渐渐就如此了;除了姐姐,我没有朋友,没有可以说出真心话的女性朋友;本来……但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静琬垂一下眼眸“说实话,在建璋此事上是怨恨你的;只是因为我也对不起他,再也无法得到他的原谅了;也请你原谅我刚才的无礼。”也说出了她的心里话,和菡之这样在一起感觉到好安宁;她也希望有个这样知性的朋友。
“我是从姐姐手里夺走了慕容沣。”提起此事菡之微微停顿了一下“明知谨之在用生命爱他,而我觉得自己对他多少有些算计意味的感情。”
“有时感情就如飞蛾扑火,明知会被烧的体无完肤也不会后悔。”静琬听她敞开心扉的诉说,也不由用劝说口吻“四少爱的是你,不是你姐姐;更重要的是你的心里是否也有他。”
“有,但我尽量不让他成为全部。”菡之目光幽远“我要有自己的工作、朋友、理想。”
静琬这才感觉她原本自己这个留过学的人都还要洋化。
“体无完肤吗?”菡之抬头望着夜空“所以我才不喜欢炙热如火的感情,若有浓情化为细水长流又有何不好,看似平淡却让人安心;静琬,你呢?会选择如何的感情,危险充满不确定性的如火热情,还是悠缓如山泉长久滋润大地的静怡之情?”
尹静琬想了很久,缓缓摇头“不知道。”
“不知最终他的热情会不会被我的流水熄灭。”菡之试想着他暴怒的指责自己不够爱他时候会是何种表情。
静琬静默了下才又开口“这个,我也不能肯定,我对他不了解。”
菡之拿起旁边桌上放着的葡萄酒,递给静琬一杯,自己举杯抿了一口“我也不是很了解。”
感情冷暖自知,旁人可以提供意见但无法感同身受。
菡之略微转头,听见有人的脚步声“哥,你怎么会来?”没想到是来人是儒雅敦厚的信之,他素来不喜这种应酬。
“他们出钱资助了医院建设,我总要露一下面。”信之边说边对静琬颔首。
静琬也朝他颔首。
菡之大方介绍“我大哥程信之,法国学成归国的外科大夫;乌池尹家尹静琬小姐,曾留学俄国。”
“你好,尹小姐。”
“你好,程先生。”
菡之介绍他们认识,也要回转,她借故出来太久了。
“芙蓉,去看看谨之吧,她这次病的很厉害。”心病和失望各种情绪糅杂,加上作战精神绷紧的紧张劳累让她扛不住了。
菡之背对他挥手。
没走出几步,慕容沣从树后而出。
菡之本想责怪的话在舌尖忍住,向他伸手。
慕容沣瞧着她的眼睛,握住。
二人一起重回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