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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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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池承军指挥部大院内。
孙敬仪娶了十二位夫人,大夫人早逝,家中一直都是二夫人刘氏掌管,别看她吃斋礼佛,可孙敬仪对她还是挺相信的,毕竟她跟随自己多年,而且她唯一的儿子也因为自己一时糊涂而被害死,所以他一直觉得愧对这个夫人,将家中大权交给她,不管他宠幸哪位姨太太,都不曾让她们碰过家中大权。
程勇不是很清楚,那位二夫人是堂姐的事,毕竟自己妻子过早去世,他岳丈家也因战乱早已败落;没想到夫人堂姐竟然嫁给了孙敬仪做了二夫人。
刘氏是位很传统的女性,甚至是穿着也保留了晚清时候的女性服饰,上穿高脖领中袖暗花短袄,下着素色长裙。
信之觉得她不太像自己母亲,谨之很像母亲。
“大姨。”菡之上前握住她的双手“都来了?”
刘氏点点头,看着菡之的目光也很柔和“嗯。”
慕容沣看得出菡之很喜欢这位刘氏,但她总是孙敬仪的夫人,自己也不能太过热情。
从刘氏身侧走过十多位面容姣好的女子,年龄都不算大。
孙敬仪一瞧:都是自己的那几个妾室“慕容沣,抓女人来威胁我算什么本事!”
“不是他抓她们来,而是我让她们来此的。”刘氏抚摸了菡之的发鬓,转头看自己丈夫“你我今天要有个了断。”
“什么,意思?”孙敬仪虽被解开绑缚,但承军都荷枪实弹的将指挥部院子围住,自己手无寸铁,若是妄动肯定吃亏。
刘氏也站在了那些害怕的女人中。
程菡之拍拍手,有人端上来一个木盘“孙大帅,说起来你我还是沾亲带故的,所以我也不想赶尽杀绝;这里有二张去往国外的船票,还有十万美元,足够你们在美国生活无忧的;但你只能带一位夫人过去,因为美国是个自由民主的国家,他们不承认一夫多妻。”
孙敬仪看了一眼木盘“十万美元?老子放在你那里打理的钱财何止这十万?”
沈家平觉得孙敬仪真是不识时务,都这个时候还想着自己的钱财吗?
“再说,我选了一个,其余的呢?”孙敬仪问。
“都得死!”
“什么?我不要死,不要死!”那些姨太太听到这话都开始惊慌起来。
但士兵们大声呵责也让她们片刻安静下来。
“你可以选择最喜欢的女子,一起远走高飞,过安稳适宜的新生活。”菡之拿起船票“但我不能容忍其他危险存在,这你是知道的,我一直喜欢斩草除根;所以选择谁,由你决定!”
肖军站在旁边,以防有人出来多言。
“老爷,你说过最喜欢我的。”那些女子知道现在处境,她们想要活命必须让孙敬仪选择自己,都上前拉住孙敬仪“大帅,你说过和我一辈子在一起的。”
孙敬仪打仗不行,哄女人却很有一套。不过他此刻心烦气躁,怎么可能还被美色迷惑,在那些担心自己生死的女人里他看见了刘氏“程菡之,那她呢?我不选择她,你也会打死她吗?”
“没错。”程菡之很干脆的回答了他“她虽是我堂姨,可她为了选择你抛弃家庭背弃父母和家里订的亲,私自投奔你;她是被刘氏除名的女人,我不能例外!”
话出口,在场人都为孙敬仪的行径齿寒。
“聘者妻,奔者妾,这个你不能怪我。”孙敬仪猛摇头“我对你很好的。”
刘氏透过那些女人看向他“老爷,你选谁呢?”
孙敬仪望着这个儿子被自己冤死都不怪他的女人,僵硬了表情,他对她是真的有过感情的,只是随着他的势力越来越大,送来的女人他不得不接受后,一切都改变了“妤秀。”
刘氏眼巴巴的看着他“这声‘妤秀’好久没听到了。”
菡之闭上眼,背身抬头看向天空。
“对不起,我不相信程菡之会杀了你——”
砰!
一阵突兀的枪声响起。
孙敬仪眼睛里的刘氏胸口中枪,渐渐溢出了鲜血。
那把枪还冒着烟。
程菡之对孙敬仪微笑,她此举更让那些姨太太们疯了一样围住孙敬仪。
她的狠绝让在场不少人寒噤。
慕容沣和信之,甚至是谨之都不由猛转头看向程菡之,而她仿若无事人一样,将□□给身边人,用帕子擦了一下手。
孙敬仪实在挣脱不开那些女子的纠缠。
一声声老爷、大帅的祈求声谄媚声盖住了刚才的枪声。
孙敬仪也被眼前的女子迷了眼,有几个真是人美身娇,都忘了刘氏已中枪倒地。
谨之对什么堂姨没兴趣,信之则心寒菡之的毒辣。但看在眼前这一幕,他们二人都替那位血亲不值得,这孙敬仪真该死(无药可救)!
“大帅选好了吗?”菡之给了他三十分钟选择,也看了三十分钟的好戏。
孙敬仪在最得宠的老七和十一里难以决断“她们都有孩子,我选择了有孩子的,孩子能一起去吗?”
“当然,一家团圆是最好的。”菡之很大方。
十一年轻,儿子不过一岁多,但老七生了二个儿子,一个七岁一个五岁,到了美国生活肯定适应的,还是孩子大些好带,而且自从刘氏的独子孙丰颐死后,最得自己喜欢的也是老七的二个儿子!“我选择她,还有二个儿子。”有二个儿子做保障,总比只有一个强。
落败大哭大闹起来,反正横竖要是不如死前再闹一会儿,希望能改变孙敬仪的想法的;得胜的那个满怀欣喜。
孙敬仪接过菡之递来的船票“何时能走?”把支票塞入口袋“你什么时候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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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最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现了,刚才被菡之打死的人就站在了转身的孙敬仪面前,手里拿着枪。
对准孙敬仪的膝盖就是几枪。
孙敬仪想躲,却慢了一拍,被其中一颗子弹打中。
刘氏又瞬间打向他另一条腿的膝盖,她年纪虽大,但似乎是恨意十足,打光了子弹才很罢休;她对准的不是要命部位,只是膝盖。
孙敬仪倒下后因疼痛而无法闪躲,所以二只膝盖都被子弹击穿。
菡之冷笑一声。
刘氏走到了孙敬仪面前,胸口的血份外刺眼“菡之,你答应过我的,要把他的儿女都留给我。”
“你真要他断子绝孙?”菡之叹息。
刘氏连连阴笑“你果然聪明,他听了那个小贱人的话杀了我儿子,那他就该断子绝孙!”女人狠起来真可怕“我忍辱负重苟且偷生这些年就是为了给丰颐报仇,既然他不念旧情,我又何必顾及往昔呢。”
信之抢步上前“堂姨,你不能这么做……”他无法容忍这样残忍的事。
“就该如此。”谨之抢了信之的话,冷酷的说“你不知道她的苦没有资格对她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能从刘氏话里听出这些年她所受的那些苦。
刘氏欣赏的看向谨之“果然是同一血脉的,芙蓉啊,你姐姐和你都是好样的。”
“幼子无辜,我也不认为杀了他们,表堂兄能活回来。”菡之缓缓摇头“姨,别这样做。”
“你嘴里这么说,但你也很明白,那些孽障活着对你是个潜在威胁,芙蓉啊,你放心,姨不会让你难做的。”刘氏似是看透“你让人把孙敬仪也搬到那间屋子里。”
“你这个毒妇,你要做什么!”竟然要他断子绝孙“难道一直是你暗通承军吗?”
二人都不理会他现在的狂吠。
“值得吗?”菡之猜出她要做什么“他不爱你了,还有广大世界;非要陪他一起死?”
“他曾经对我说过,若有负我,就罚他被活活烧死。”刘氏拿掉了衣服里的血袋“他忘了,我不能忘啊;芙蓉啊,给我重新准备一套衣服吧,我想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去那个世界。”
菡之挥手,有人端来了崭新的衣服,还有非常昂贵的首饰头面,胭脂水粉。
刘氏对她微笑“你不像堂妹,你更像我和你娘的奶奶;她就是总是喜欢这样笑着,让人看了觉得舒心;可惜爷爷也是一房一房往家里娶,但告诉你一个秘密,奶奶对我说过她不介意,反正她也不爱爷爷了,不爱自然不会痛,不爱自然不会苦;谁说只有男子放得下,女人也可以,就把那些姨太太当猴戏耍;好想像她一样潇洒。”
菡之也对她展开了微笑“现在还来得及。”只是脸颊划过二道泪痕。
“这些女人中有孩子的你也不要留下,你杀了孙敬仪她们眼睛都不会眨,但我要带走那些孽障,她们总也有恨的。”刘氏满足的望着菡之“芙蓉,不要像我。”
菡之死死绷着自己的微笑,努力将哽咽咽下去“好……”
刘氏跟随几个丫鬟离开。
菡之用手盖住眼睛,低头让眼泪落入尘土中。
谨之走过去“不是你的错,这是她求的。”
“芙蓉,不可以,孙敬仪死不足惜,可他的子女是无辜的。”信之走到她们二人身边“你不能这样独断专行,更何况孙家人的生死也不该由你决定……”
“娘——”
大门口,有人领来了一群孩子,最大的也不过十多岁,都冲向了院中不知所措的女子。刚才为了活命而使出浑身解数的女子中有不少人都抱住了冲来的孩子。
程勇低头笑了下“信之啊,你实在不了解菡之。”他就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是那种完全不留情面不讲道理的人。
菡之平复下心绪,慎重“现在也不是连累九族的时候,相信督军心有仁善,菡之恳请您放过这些女子和孩子。”
慕容沣看看这些女子,同意“可以,都可以放了。”
谨之点头:那些女人是翻不起大浪的,就是放了也无所谓。
信之想起“那堂姨呢?真要让她和孙敬仪一起死?”
“堂姨是老辈人,她既然决定这么做想必也是想过的。”谨之持不同意见“我们又何必阻止呢。”
信之不能见死不救“你们已经赢了,沛林,得饶人处且饶人。”
“别妇人之仁,孙敬仪不是死在我们手里,而是他多行不义必自毙。”谨之心中打定主意不能让孙敬仪逃脱“今日我们饶他,来日谁又会放我们一马。
朱柭秤也走出“督军,请饶孙敬仪不死。”他脾气耿直,要说就说。
“不可……”
菡之拉住谨之,垂眸。
“沛林,留下他后患无穷!”谨之被拉着也要伸张自己的主张“不可以心慈手软。”
慕容沣有些为难:程家姐妹和自己其他将领的意思明摆着,在朱柭秤面前又必须树立仁君形象。
“督军,他的腿已经被二夫人打伤了……”
呵呵。菡之掩嘴窃意,对朱柭秤微礼“子贡曾问孔子‘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孔子答‘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
朱柭秤自认玩心机不是她的对手“我是个粗人,你要说什么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
程家将领中有人冷嘲“既知是粗人又何必多言,一切有四少定夺。”
“红楼梦中林黛玉有句话‘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菡之态度柔和“可怜英雄末路,可怜,可怜,真真可怜。”连用三个可怜。
朱柭秤顿悟:这是给孙敬仪名誉离去的机会,而不是让世人看见他苟延残喘的落魄,与其死去,也不要在世人的冷言冷语中被风刀霜剑逼疯。她了解心高气傲的孙敬仪,士可杀不可辱,他宁可死也不会愿意被人辱没;但为了不连累慕容沣,她借了二夫人的手,一举两得。原本对程菡之这个丫头的敌视,此刻更加复杂,上前拱手“程小姐,原谅朱某愚钝,朱某只有最后一个愿望。”
“刘氏还在梳妆,师长自便,我已备下茅台酒。”菡之说话间,有人端出了木盘,上面放着一小坛酒、二个杯盏。
朱柭秤这回是向她低头抱拳:孙敬仪最后是被此女成全的。军人就该金刀铁马,马革裹尸!
菡之侧身不受他大礼,转眼间却和慕容沣眼睛交汇在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