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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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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后,西子湖畔,夜幕十分,她依然流连在后院近湖水的地方品茗。
望着这黝黑的湖面,吹着依然带着白日热度的微风。
阿初从后面过来“家里传来消息,许建璋被抓了。”
“许家的产业都已经落入我手中,尹家虽说与许家至交,也没见尹楚樊出手相助。”程菡之三指捏着月白色的小瓷杯“阿初,你说是许家刻意隐瞒所以尹家不知,还是尹家明知却故作不知?”
“前者。”阿初站在她身侧“许建璋看似文弱,却有狼心。”
“这乱世里怎么都是狼。”菡之叹口气。
阿初站在原地不动分毫。
菡之目光柔和的看着西湖水“多平静。”
阿初目光转到身边铺着锦缎的圆桌上,压着不少电报。
明眸瞧着湖面“最近乌池的药铺里是不是有盘尼西林出现?”
“许家药铺里的西药倒没有停过。”
菱角似的唇弯弧“小小的一个药铺里都是禁药,这个禁字究竟禁在哪儿?”丝绸的宽袖上绣着荷花“听说那位尹大小姐从承州归后,本来缺的药就又出现了;怎么,现在连个娇滴滴的大小姐都能夹带这所谓的禁药了吗?而一个小小的少爷也敢军火易药。”
阿初站在她身后“看来,的确是要管一下。”
“宏门最近有何动向?”
阿初收回目光“还是不肯低头。”
纤手拿起桌上的茶盅,浅啜“多久了?”
回答的很清楚“一年二个月二十二天。”
这龙井变苦了“那就照章办事。”
阿初微低头表示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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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远在江北某处。
“空的?不可能!不可能的!”有人焦急的打开身边的另外三个箱子,带在身边的五个箱子里只有二个有货,而其他三个都装着沉重的石头。
在场的众多人都看着,某少爷气怒至极“许建璋,你敢骗老子,信不信老子现在就一枪毙了你?”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许建璋看着原本应该摆放着枪支样品的,他明明亲眼看着东西装入箱子然后再上了火车,一路上都无惊无险的,只是在到达承州之前火车停了一个多小时,说是铁轨上有什么东西挡路了……难道,难道是那一个小时。
那位徐少爷可不吃这套“许建璋,不会都是石头吧。”
许建璋猛然转身,拿着撬棍将木箱的盖子开启,但让他瞠目结舌的是打开的木箱里只有石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
但还没等他如何,只是转身间立刻被一大批武装军人包围了。
一句‘连人带货全部带走’的话让许建璋完全失去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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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静琬听闻许建璋在承州被抓心急如焚,急忙赶往火车站,她从报纸上才知道自己当初救的人正是承军的少督军慕容四少,有这层关系相信她应该能够有机会救许建璋一回。
“真惨啊,诺大的一个宏门就这么没了。”在等候火车的时候有些人在那边说“警察局都弄不清楚谁下的手。”
候车的人搭话“那些个人除了钱,还弄的清楚什么事。”
好事之徒总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压低了些声音“我可听说此事似乎和程家小姐有关。”
“人家娇滴滴一个大小姐,怎么会和这种事牵扯上关系。”不可能。
“说起来也不是不可能,这位小姐生意场上是巾帼不让须眉,而且奇怪的是和她为敌的都莫名败了,王家、郑家、还有那个李约翰什么的;好像她和孙大帅一家子的关系很不错,上次就有人看见孙二夫人和她一起看戏呢。”是听闻过程菡之是承州人,却不知她到底是怎么和颖州的孙大帅搭上关系的,而且听闻她和承军关系也不错。
尹静琬心中虽然着急建璋的事,但也忍不住好奇听了几句,父亲说过这种市井流言未必有十分真,却也有二三分可听听。那位程小姐,父亲也夸赞不已,说她年纪轻轻却是大气沉稳,虽然看起来娇贵了些,不过做事果断,眼光独到;三年前光棉花一项她就让江南与她合作的大小客商赚的盆满钵满,可惜尹家当时是小觑了三年前才十四五岁的小丫头了,如今她虽只有双十年华却已是孙大帅府中的座上宾,各大商家都极力争取的一号人物,听父亲提过一句,她似乎和国外几家银行的驻华代表及买办关系都很好。
“火车来了。”车站里有人喊了一句。
让尹静琬收回思绪,急急忙忙登上北上的火车,这次走的匆忙,没有订到包厢,只是普通座位。
接下来就是上火车找座位,然后火车开动,直奔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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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友立现在是被吓的半死的老鼠,因为许建璋被抓所以正打算躲到叔叔徐治平那里,可没想到还没到徐宅就被一帮子训练有素的黑衣人绑上了汽车。
直到被拿掉眼罩,才在昏暗的灯光中看清了人影。
“芙(蓉)……”见到来人,声音都不由有些因恐惧而颤抖。
少女依然是娇艳夺目的闺阁女子,面如芙蓉,声如黄莺“好久不见,友立。”
“不关我的事,芙蓉,不关我的事!”徐友立双膝一软跪倒在她面前“芙蓉,你饶了我,那些钱我都没拿。”
“我知道。”程菡之十分温和“那些盘尼西林为徐统制换了不少的新枪新弹。”
徐友立一听魂魄飞了七层“芙蓉,芙蓉,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哥求你,哥都给你找回来,全部。”
“仓库在哪里?”程菡之微笑着问“虽然这次的买卖没成,不过前面几次许建璋带来的货放在了哪里?”
徐友立十分恐惧,低下头。
“去打电话给我姐姐,她也一定在到处寻找……”
“不不不。”徐友立十分清楚程谨之对慕容沣的感情,她抓到他一定会将自己交给想要在承军上下树立威信的少督军“芙蓉,芙蓉。”
“地址。”不是找不到,不过容易的事不必劳烦属下。
徐友立抬头“我告诉你,你能保我性命吗?芙蓉,你救救我。”
程菡之让阿初扶他重新坐下“我的脾气你知道,至于你叔叔……你也比我更清楚。”
徐友立坐回座椅“好,我从小就信你,就告诉你一切。”
“在上海有家俱乐部缺个经理,那里洋玩意多,你会喜欢的。”程菡之起身。
徐友立听见这话心头大喜,可不由又担心“可现在外面会不会已经要抓我了?”能逃出去吗?
一只浅浅玉手放在他肩头“莫说如今没人抓你,就是有人下令又如何?”
徐友立瞧着那只手“是是是,芙蓉,你一直很厉害的。” 芙蓉好,长的好,脾气也好,小时候就经常带着他一起玩;所以有些事他倒也清楚,明面上是由慕容家操控承州的军政大权,但这白道相反的道上的掌权者……不由看向已经准备出门的丫头。
“晚上吃的有些多,陪我走走。”出了门的人没有坐车。
阿初陪着她。
承州是承军大本营,热闹繁华之所,但有些街道日落便关张,这月明时分十分安静。
“司令要知道你回来不归家会不高兴的。”阿初陪了好一段。
菡之抬头望着无星的夜空“他要是知道更多的事会更不高兴的,忠孝为先,就不要告诉他。”
阿初不发表自己的意见,只讲所知说出“有消息徐冶平可能会染指宁昌到桂安的铁路沿线。”
“慕容沣会处理好。”徐治平是狡猾的老狐狸,不过这留给年轻狼王去处理“还是那句话‘从来不义之财,焉有不取之礼’。”
“是。”阿初明白。
倏然,四下无人的街道上出现了蒙面人,手中握着斧头。
阿初双手将明亮的短刀握住,已将防备“小姐。”在等她的指令。
“死!”
话音未落,阿初的短刀已将刺穿了靠她最近一人的咽喉。
程菡之抬头微笑望月:希望岁月一直如此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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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心狠手辣。”一位虎威不减的将帅躺坐在床上“不过你们也不好,干嘛偷偷摸摸的,光明正大的穿军装去抓人不就得了,穿便装她知道是谁要请她啊;蠢。”她这几年得罪的人也不少。
被训的人低头:要抓,要请都是您说。
这位君威仍在的老者正是盘踞江北六省多年的督军慕容宸“这样,穿军装去……”
“老爷子相请,小女怎敢劳烦您再相请。”说着话间,有人从窗口处传来话。
是慕容宸的副官吴峰完全没料到。
阿初推开了窗户,一位一身黑衣西服的少女跃入屋内,阿初也跟着一起入内。
慕容宸也没料到她会从自己房间的窗口出现,这里可是重兵把守的督军府,她竟敢!好,真是好。
吴峰当然认识来人“程三小姐。”颔首问好。
程菡之俐落的戎装却做了满清女子屈膝的甩手礼“老爷子安好。”
“你知道那些是我的人?”慕容宸直截了当。
程菡之立直身子“是。”
慕容宸大怒“那你还敢杀!”
程菡之上前“您还未康复不宜动怒,正因为是您的人我才敢杀;这次徐友立明目张胆坏了我立下的规矩,这江北六省西药的生意乱了,要治乱自然要规矩,规矩怎么做出的?”
慕容宸火气渐渐平缓下来“那么现在又为何肯来见我?”
“神有神道,鬼有鬼门。”程菡之作势要坐,阿初将椅子放到适合位置,菡之落座“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定会有人知道我回来了,和您相请之事;而我要重塑这药界规矩,来见您不是理所当然的嘛。”慕容宸才是这私运西药的最大得利者和组织者。
慕容宸眯起眼“西药的事小四在管。”
“当然,少督军少年有为足智多谋,用看似不大又不小的西药建立新军威,基于您与父亲的生死之交,我当然会支持。”但接下来呢,这件事牵扯的人太多,所以慕容沣抓些人就会了断,可这生意是了断不了的,有买方需求自然有卖方供货“老爷子,我认识一位非常出色的德国大夫,他应该很快会到,还请吴副官好好接待。”
慕容宸低垂下眼“既然知道是小四要用此事立威,你就该知道他会做到什么份上。”
“少督军六亲不认的传闻我已经听说了,但老爷子见得事总比少督军多才是,今日你能断人财路,说不定明日这些被断财路的亡命之徒就能断人生路。”程菡之从头到尾都是娇柔,话音轻缓“老人常说什么一万万一的,芙蓉年轻也不懂,老爷子可懂?”
“你这是威胁我吗?”慕容宸不□□露出不满。
程菡之委屈的撇嘴“哪敢呢,芙蓉再不济也有父亲姐姐养着,我说的是那些指着这些吃饭的人;老爷子冤枉人,不理您了,走了。”
“丫头。”慕容宸开口“以后江北六省的西药买卖由你一人说了算。”
“老爷子是打一把又摸一把啊。”菡之笑颜再展,又直戳他的心窝“何时这六省的生意不是我说了算呢?”
吴峰觉得自己后背都湿了:这娇滴滴的程家三小姐怎么会是这么让人害怕的女子?明明就如花般娇弱柔嫩的,可这一笑又如刀般锋利。且看起来程司令是根本不熟悉自己个儿这女儿。
慕容宸这次倒大人大量,没有与小女子一般见识“过几天,常府里有戏班唱堂会,你来吧。”因为他嫁到常家的三女儿有喜了。
程菡之依然是如花笑靥“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