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之传说（魏国篇）》叶枫

5、第 5 章

　　采茵看着吃痛受惊的马拉着车跑上悬崖，心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一切的错误马上就要结束了，自己喜欢的人也不必再担任何责任和危险，不会再受一点委屈。那才是一个真正的马超，自己一直心里敬若战神的马超。
　　马车已乎已到了断崖边，下一刻就会在眼前消失。突然间，崖边多了条人影，采茵定睛看时，几乎就叫出了声。

　　此人飞身跃上马车，极速抓住马儿身上的缰绳，用力回带，可是马的力量加上车的冲力，就算两膀有千斤之力也极难控制住。眼看着马和车就要掉下悬崖，采茵的心也变得几乎麻木了，那个人似乎抱着要么就同归于尽的决心，丝毫没有跳离马车的意图。终于在崖边只差一步之地，制住了惊马。
　　采茵大大地松了口气，心里不由得暗自庆幸，似乎忘了始作佣者正是自己。嘴里叫着：“马大哥。”飞快地向崖边跑去。

　　马超在走入树林深处时听到马的长嘶，对赵云的关心让他倍加小心，听到马嘶声回看刚刚离开之处，发现马车已向悬崖奔去，而采茵好象站在路边一动不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马超很清楚必须拦住那马，从原路赶回，一定来不及，马超立刻沿山侧向悬崖那边赶去。
　　没有路，身上的衣服和脸上被树枝刮破，但那些都不重要，马超以最快的速度从一侧攀上悬崖那条道路，终于赶到马车之前站上了崖边。

　　望着马车飞奔而来，马超跃上车抓住缰绳用力回带，那一刻，他知道有可能带不住，但是却没想到放手，如果要死，那就一起。上穷碧落下黄泉，决不放手，总算马超的马术很好，力气又惊人的大，终于在落崖前一瞬间，把惊马带住。
　　耳边听到采茵的惊呼声，马超充耳不闻，探身向车厢内看了看赵云并无大碍，将马车调了头，顺道缓缓走下断崖。

　　不大一会，采茵也已来到跟前，眼光一下子落到马超的手上，由于方才用力太猛，缰绳将他的手勒破，两手都是鲜血滴了下来。
　　“马大哥，你受伤了。”采茵很是心疼，伸出手想要上前为他包扎，马超此刻的眼光冷得象冰。采茵尴尬地缩回伸了一半的手。“马惊了，才跑上了断崖，我拉也拉不住，马大哥，别赶我走，我下次一定会小心的。”

　　“马惊了？”马超带住了马车，语气非常地寒，“啪”地一声，一支金钗扔到了采茵面前的地上，刚刚马超调转马车时，在马后臀上发现后拔了出来。“没想到你小小的年纪如此狠毒，马超可担待不起你这样的人，采茵姑娘，请你离开这里，我不想再见到你。”
　　“马大哥，我是为你好啊，这个男人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做这么多，甚至连性命都不顾，他简直就是个惑幻人心的妖啊。”见马超说话如此不留余地，采茵也急了，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

　　“住口，我不想再和你说任何一句话，总之请你不要再挡道，不然别怪我不客气。”马超仍强忍怒火，方才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赵云此刻定然粉身碎骨，莫明其妙地死于那个口口声声说为他好的女子手上。
　　见马超没有丝毫回转余地，采茵突然大笑，“马大哥，没想到你以前嘴里对我说的爱人居然是这样一个男人，算我采茵瞎了眼认错了人，好，我不再打扰你们，也不在你面前出现，永远。”说完向悬崖奔去，凄凉的神情，在马超的眼里，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采茵已奔近悬崖，马超终于叫道：“采茵，不要。”
　　采茵在崖边站住身形，回过头用绝望而坚决的眼神看着马超：“马大哥，你觉得我狠毒心肠，现在我就跳下去，以消你心头之怒。”
　　崖边红衣女子，那眼神，和城头上被敌人砍下头颅的妻子是何等相似，终究还是抵不过心里的这份早已逝去的感情，马超追上悬崖。叹了口气才道：“采茵，你先下来，我并不希望你用这种方式来了结自己年轻的生命。”

　　马超还是放不下自己，采茵心里也是一阵狂喜，她的马大哥真的不是一个绝情的人，从他以前几次放过自己就可以看出。“马大哥，你是不是可以原谅我？”
　　“你先下来，有一些事，我慢慢跟你说。”毕竟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如果子龙醒着，也会原谅采茵的吧，马超暗地里想着。
　　见马超真的是很关切自己，采茵才缓缓地走入悬崖。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向回走着，来到马车跟前，马超也不招呼采茵，自己拉着马的缰绳，沿路走下山崖。

　　采茵跟在马车一侧，并不和马超答话，直到马车停在了一个较为平坦之处，马超才停下车，从怀里取出点伤药，涂在马后臀上，又在自己的手上抹了些。
　　半晌，马超才对站在一边忐忑不安的采茵道：“过来坐一会儿吧，我给你讲个故事。”
　　惊异于马超的态度，但毕竟这也是自己所期望的，采茵顺从地坐到了马超身边。

　　“几年前，这里附近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战役，有一位自称仁义的主公，带着几十万百姓要逃离即将到来的战火。但那么多百姓，每日行军速度极慢，终于有一天，被对手追上，那个主公自己在兄弟的保护下毫发无损，但百姓却在战火中遭了秧。连那主公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陷落在对手的百万大军中。此时，主公手下的一位少年将军，不顾个人安危，义无反顾地数度冲入百万军中，救出了自己的小主。那一战，打得极其惨列，那位少年将军，在敌营中连斩五十四员敌将，血染征袍。直杀得敌人起了惜才之意，竟也不忍伤害于他，下令要活捉而不得施放冷箭。最后他终于杀出了重围，把小主带回了他的主公身边，经此一役，这位将军名声传于天下。采茵，你说这样的人，算不算是个英雄？”马超缓缓地述说着往事，虽然那一切他也是听别人所说，可是后来和赵云相识后才知道，传言不虚，今日说起这事，马超心里仍怀着敬意。

　　虽然马超说得不算精彩，但采茵已听得心中神往，这个故事她也听说过，对于那个百万军中救小主的人，采茵对他的佩服就如对马超的一样。“马大哥，我在南疆早听说过这位英雄，他的事迹天下皆知，采茵佩服得紧，这样的人，怎么会不算是英雄呢？我还知道他的名字，叫赵云字子龙对吗？马大哥，你和他都在刘皇叔手下为将，自然是相识的，有机会一定要给采茵介绍认识，我想他必是象马大哥一样英俊魁梧。
　　“这两天你不都一直看着他吗？”马超淡淡地说道。

　　“啊，你说马车上的人就是那个赵子龙？”采茵看向马车，满眼竟是不可置信的神情，“他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他？”
　　想着一代名将方才差点莫明其妙地死在自己手上，采茵半天都没缓过神来。想想也后怕，且不说害死了赵云马超肯定饶不过自己，就算自己不死回到南疆，汉军也一定会发兵报仇的。
　　心里想着害怕，头也渐渐地低了下去：“马大哥，采茵错了，不该以貌取人，差点害死了一位大英雄。采茵真的知错了，马大哥，你一定要原谅我。”

　　“我想子龙如果醒着，他一定会原谅你的，所以我也原谅你。”
　　“马大哥，赵将军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的？”采茵不解地问道，他的功夫听说出神入化，还有什么人能伤到他呢。
　　“他是为了别人，为了许许多多的人，才会被害成这样的，那些人中也包括我，所以我一定要救他醒过来，采茵，不管要付出多大代价，我都会救他。现在你明白了，我不能再留你在此，你回南疆去吧。”

　　“不，我不走。马大哥，我对不起赵将军，做出这么卑鄙的事，采茵也要作些补偿，陪着你去找大夫，一定要救醒赵将军。马大哥，请你相信采茵一次，如果只有你一个人去，真的会困难重重。”采茵眼里流露出十分的期望。
　　“不行，太危险，你还是不要去。”马超心想，谅采茵知道赵云的身份，也不敢再起害人之心，只是带她去确有危险，还是不要牵涉她。

　　“马大哥，让我去吧，就算你不让，采茵也会一直跟着的，现在我明白了他是赵将军，敬他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害他。我在此对天发誓，采茵自己绝不再下手害赵将军半分，如有违誓言，叫我横死他乡，再也回不了五溪。”
　　郑重其事发了誓，又言及不让她去她也要跟着，马超实在拿她没办法，只好说道：“好吧，如果你一定要跟着，那就只帮着照顾子龙，不许再惹事生非。”
　　见马超终于松了口，采茵才放下心来。马超让他上了车，又继续行程。一路之上，采茵果然比之前不同，不但悉心照顾赵云和马超，也收敛了脾气，只跟在马超后面，小心翼翼，向洛阳进发。

　　秋高气爽的午后，洛阳西郊校场上鼓声震天，校场中央起将台一座，台上丞相曹操凭高而坐，两边站立的，是其子曹丕与曹植，一班文武侍立于台下。
　　曹丕奉曹操之命，领二十万大军驻守洛阳，整日排兵演练，为明春即将到来的夺取东川做准备。半月前，曹操突然带四子曹植及文武多人来到洛阳，欲观近段时期，曹丕在洛阳练兵之成果。

　　彼时，曹丕接到许昌家中爱妾郭氏密信，信中道近日曹操接连不断收到洛阳军中诸将及一些文臣传书，言及曹丕治军处事苛刻，不懂变通，为人急功近利，令人感觉刻薄寡恩，军中多有不服者，长此以往，恐于将来战事不利。曹操此次前来洛阳，必是为了要证实信中所言，如言之确凿，可能将曹丕调回守邺城，另遣人领洛阳之军，郭氏在信中叮嘱曹丕万事小心，切不可为一时之利而坏了大事。

　　曹丕知道父亲前来洛阳实情，又见同行的是父亲最疼爱的四弟曹植，行事自然更加谨慎，之前因急于有所建树，的确对军中将士管束甚严，稍有犯军纪者，轻者军棍，重者砍头，被罚被杀者已有数十人，因此颇引起一些微言。主薄司马懿屡次劝说，御下要刚柔相济些，无奈曹丕知道自己在军中资历尚浅，如不立威恐难以服众，加之与四弟曹植争夺世子之位时机日益紧迫，免不得处事有些急燥。
　　好在这半月之中，曹操几番巡视，觉曹丕治军虽严苛一些，也并无太大的不妥之处。但即便如此，仍告诫曹丕为将帅者，理应体恤将士，不该只为立威而行严刑。

　　今天乘阳光明媚，气候宜人，曹操下令曹丕校场演练士兵，他要在回许昌之前，再做一次全面检阅。
　　见曹操微一点头，曹丕在将台上抽出令旗，按令旗所示，台下士兵排演成各种阵形，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和司马懿精心策划，士兵们的行动整齐有序，阵势威力惊人。其中犹以八门金锁阵演练得最为出色，此阵曹操也曾较有研究，但今日看来，却与自己所知的略有不同。金锁阵八门，名谓休、生、伤、杜、景、死、惊、开。这八个门，各有暗记，五死三活，三活门为生、景、开。八门可以随时变换方位，演变成其它阵势，共有六十四变。

　　曹操看了半晌，才开口问道：“子桓，此阵莫非是八门金锁阵。”
　　“如父亲大人所见，正是此阵。”曹丕见问，心里也有些得意，此阵是他和司马懿三个多月心血所成，比之前曹操所知八门金锁阵威力更大。
　　哪知曹操面有不悦之色：“既是八门金锁阵，五死三活，为何变为七死一活啊？”
　　见父亲这样问，曹丕早想好回答：“父亲大人，儿认为战场之上以伤敌为主，留一线生机，已显上天好生之德。且八门金锁阵流传甚广，虽精通六十四变之人尚未有之，但识几变的能人也颇多，故儿与仲达商议把阵势略作调整，只留一生门，勿求多歼敌寇。”当然，战场之上也没有明文规定非要给对手留一线生机，但长期以来，一直作为一种不成文的规定习惯，被大家袭用下来。

　　曹操既不点头也不说不是，心里赞赏曹丕机谋过人，为求大业不拘小节，与自己的性格最为相象，但总觉得曹丕年纪轻轻，太不知收敛，性格张扬，与其共事者必有不舒服之感，曹操索性不再对此事作任何评论。
　　等曹丕收了令旗，士兵们各归其队，曹操欲观军中大将比试弓箭，于是在校场中设一箭垛，并将一件珍贵的犀甲取出，传令军中，如有胜者，即以此甲赐之。
　　号令才出，便有一少年小将飞马而出，是曹操的侄子曹休，马在奔驰之际，曹休弓开满月，一箭射去，正中箭垛红心。曹操在将台上望见，大喜道：“此吾家千里驹也。”曹休才要上来领赏，又见一骑飞出，原是荆州刘表手下，现在军中效力的文骋，也是一箭中的。众人都大声喝彩。

　　接着曹洪、张合、夏候渊、徐晃等人各显其能，箭垛红心上的箭越来越多。大家正在猜测曹操会把犀甲赐予何人，又见一将飞骑而出，正是曹仁：“尔等射的都是死物，看我射来。”
　　此时，正是秋雁南飞之际，抬眼望去，天空中一排大雁。曹仁自弓囊内取出箭来，一箭射出，领头的雁被箭穿了翅膀应声而落。顿时校场内鼓声雷动，众人不由发出一阵叫好声。
　　曹操也禁不住笑意，抬头看了看两个儿子道：“子桓、子建，你们也下去试射。”

　　“遵命。”两人行了一礼，各自下了将台，曹丕向手下亲兵要过弓箭,飞身上了自己的战马，却见曹植那边，杨修递来弓箭，似乎还在曹植耳边说了些什么。
　　曹丕和曹植双骑来到校场中央，见那排雁因失了头雁，不断在空中哀鸣徘徊。曹丕张弓搭箭，箭如流星，只一箭便射下两只雁来，对穿双雁的四眼，众人更是叫好不迭。
　　曹丕再取过两支箭，心里想着这次要两箭四雁。两箭齐发，同时听到边上弓弦声声，曹植的箭也射了出去，半空中曹植的箭不偏不伊，正好射落曹丕的双箭，这下众人都不再出声，只是不明白曹植为何要如此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