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世界》诺一亚

4、第 4 章

　　偏偏是任秋水，非要把事情搞得一发不可收拾一样。找到学校的领导，声泪俱下控诉李诉“思想道德有问题”，没有“为人师表”的资格。学校的领导也大多是些古板份子，当时就巴不得炒掉李诉。
　　“要不是副校长，李诉也不会只是暂时停课这么简单了。”赵天孝冷冷地说，嘴角一直是咬牙切齿的笑，“还真是想当赵家媳妇想疯了。”
　　“秋水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二舅斩钉截铁的说道，口气不容置疑。
　　“这么相信，那你去娶她。”小舅不置可否。
　　交流到最后也不过是不欢而散，小舅提前借口要上厕所溜掉了。三个人在包房里面等了老半天也没见他回来，这才知道上了当。
　　“那个小兔崽子！！”二舅恨得牙痒痒，却也找不到他了。小冉跟在他们后面走出咖啡厅，第一次心里没有任何对于男性的恐惧。
　　而是冷漠的苍茫感觉。
　　“爸。”走在小区空荡的小路上面，段小冉压抑着声音询问，“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以什么作为标准的呢。”
　　“什么？”可能是因为她的声音太低，父亲并没听清楚。段小冉看着父亲在月光下面泛白的头发，一时之间失去了再说一次的耐心。父亲等了一小会儿，突然走上前揉着段小冉头发道：“人并不是只为了自己一个人生活的。”
　　“既然知道这个，为什么不能站在他们的立场考虑一下？”
　　“人们总是按照一定的标准生活，”父亲低呤道，“你可以认为这个标准平庸、腐朽、扼杀人心，可是你不能够否认，这个标准是保护大多数人的底线。”
　　“可是标准外面的人要怎么办？”段小冉几乎愤怒的反击。父亲的眼光暗淡下来，一瞬间让段小冉有些心虚。
　　“……你还太年轻。”最后，父亲也只是这样含糊的表示话题结束了。

　　段小冉在MSN上写道：
　　世界让人觉得无奈，因为，其实，每一个人类的立场都永远不会相同。
　　小舅最后还是和家里决裂，这是件让人没有办法不觉得悲伤的事情。关于事情的经过我也不想再复述，小舅的工作调令也下来了，我发短信问李诉会不会和他一起走，李诉没有回答我，我想，他真的决定要从我的生活中退场了。
　　再过许多年，也许我还会喜欢上其他人吧。

　　小舅离开以后姥姥觉得很亏欠任秋水，任秋水也一直好像没有事情发生一样得到段小冉家里来照顾老人家，俨然完全是一副段家媳妇的样子。于是老人家真的开始考虑起来要不要把她嫁给段小冉的二舅，不过二舅是离过婚的，姥姥总觉得这样似乎有些亏欠了任秋水。
　　“小冉阿，你看怎么样呢？”
　　段小冉有一下没一下的听者姥姥说话，对于这问题完全猝不及防：“什么怎么样？”
　　“让秋水当你二舅母。”
　　段小冉把头扭到一边皱眉头，心里面像是打翻了一瓶子成年老醋，恶心得伤。
　　“姥姥，你这么喜欢任秋水啊？”段小冉心不在焉的问了一句。
　　“一辈子啊，就盼着这一天啊。”姥姥抹着眼眶，似乎有些激动了去。
　　“主要还是要看二舅的意思，强扭的瓜不甜。”段小冉不想再呆下去了，她难受。
　　李诉最后还是和小舅一起走了，老实讲李诉这一次真的是破釜沉舟了，他放弃的，其实一点也不比小舅少。这么些年累积的资本全部都放弃了，段小冉一直在想李诉要怎么跟他家里的人交代，不过，自己已经几乎完全联系不上他们。
　　只有小舅偶尔会在MSN上露一下脸。
　　段小冉留言告诉他姥姥的打算，小舅没有说什么。
　　再往后，任秋水真的成了段小冉的准二舅母。婚礼的前一天，段小冉看见二舅收拾了一大捆东西，在门口来回的犹豫。
　　“那是什么？”段小冉走上去想帮他一把，二舅居然神经质的扯回去不让段小冉碰，大概也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奇怪，二舅勉强笑笑道：“没什么，以前的一些报纸，还没想清楚要不要扔……你有事？”
　　段小冉瞥了一眼那堆东西，感觉不是报纸那么简单。“妈妈让我过来帮你收拾东西，她等一下也过来。”
　　“也好，也好。”二舅侧过身子让段小冉进去，自己继续在那里犹犹豫豫，完全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段小冉好像突然明白了过来。
　　“是不是，舅母的。”段小冉试探的问。
　　二舅赵天行的前妻卢斯云是一位记者，这些东西，怕是当时二舅收集的她的报道。
　　“是，是啊，都是过去的了。”
　　“二舅……”段小冉看着他，突然生气起来：“既然还喜欢舅母，为什么还要和任秋水结婚呢？你明明知道舅母是被姥姥撵走的，舅母她是喜欢你的啊！！”
　　“小冉！！”赵天行突然吼了起来，“不、不要再说了……”
　　“你根本没有资格，去谴责小舅。”段小冉口气刻薄，她对待男人的方式永远像一把刀子，割得别人鲜血淋漓——这是段小冉保护自己的方式，她也不需要被别人理解。
　　“小冉！！”赵天行的声调也抬高了，“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一个孩子！！”
　　“但是！”段小冉抢走了二舅怀里的报纸，“我知道我不能欺骗我自己！！”
　　“任家和我们家的婚事——是你姥姥一生的心愿啊！”二舅也吼了起来。
　　段小冉感觉自己，一下子懵了。

　　段小冉记不太得二舅那天到底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她在婚宴上托着任秋水的长纱乖巧微笑，这是她第一次和任秋水离得这么近，她好像第一次发现这个女人眼睛里面，原来还是有一种叫做落寞的东西。
　　段小冉看见了任家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任秋水托着他的手说：“爸爸，我是赵家媳妇啦~这下子你安心了吧？”
　　老人已经说不出话来，说是肝癌晚期了，他一手抓着任秋水一直点头一直点头，另一只手抓着垂泪的段小冉的姥姥。
　　“几十年了？到底有几十年呢？”姥姥也一直哭，段小冉开始觉得这不像是一场婚宴，倒像是丧宴。
　　那句话是谁说的，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段小冉在心里点头说怎么不是怎么不是，包办婚姻害苦了几代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