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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终(Part11-15) ...

  •   Part Eleven.

      很多时候,命运就是爱捉弄人,喜欢将无知的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一如几年前,一直以来没什么积蓄的我们家在一夜之间暴富。再如现在,命运玩腻了便一挥手,让我们家变回以前的一贫如洗。
      也许还不止。除了钱财,似乎其它东西也消失了。
      父亲是被人举报的,因为他在一份跨国的大合同里掺了假。又是一夜之间,集团的股票暴跌,父亲成了一个欠了一屁股债务的人。
      然后,一封匿名的举报信递到了政府那里,信里写了父亲集团里的大部分材料都是水货,专门坑害百姓,赚黑心钱。
      父亲是被一辆呼啸着的警车接进局子里的,说是等法院那边的判定。
      结果,不出所料的,被告方输了官司。父亲被判了几十年的有期徒刑,这还是从轻处理的了。
      两天,仅仅两天,沈氏集团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是讽刺之至的,欠着巨额债款的沈家。
      母亲受不了刺激,急火攻心之下旧疾复发,送进了医院。一个沈家,几天前还是风风光光的沈家,已经落魄得不成样子,走在街上也要遭人唾骂。
      我不知道那几天是怎么过来的,印象里只有母亲的泪水,以及沈烨沉重的叹息。我只知道躺在床上迷糊,是不是病着,也不甚清晰,只愿不问世事,长睡不醒。
      我是被手机的铃声拉回这个世界的。因为喜欢,我把刘越的铃声设为了一段不同寻常的音乐。
      我清了清嗓子,开口仍旧是沙哑难听的:“刘越——”
      他轻笑一声。“果然。”他说。
      “什么?”
      “赵媛打了十几个电话找不到你,让我转告你,明天下午人民公园,她等着你。”他讽刺地说,“真荣幸啊,我这才打了一次电话,就找到了人。”
      我一窒,尔后呵呵笑说:“哎是吗。那刘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边又是一声笑,却毫无暖意。
      他说:“沈渝,你是没有心吗?人人都知道你家破产,你爸犯事儿,也就只有你才笑得出来。
      “想问我什么?我最近好得很,刘氏的股票翻了翻,这还得谢谢你爸呢。
      “哦,那我告诉你吧。那封匿名信就是我写的。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的把柄我一清二楚。”
      我听着,不知道作何反应。只知道在深深浅浅的呼吸间,心跳得快了,然后是毫无防备地疼。
      我不怪刘越,也不能怪他,毕竟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足够优秀,天生的商人的头脑,天生的是我沈渝的一个劫。
      谁年少时,没有爱过一个不该爱的人?只是,那些人,也许如我一般卑微,却不像我最后落得那么狼狈。
      手机还紧贴着我的耳朵,眼前模糊了,发鬓湿了。可即便是这样我也不愿放手,而不在意痛了谁。
      刘越的声音依旧在耳边,“沈渝,你再也不用痴心妄想什么了。你我解除了婚约,一切犯下的错由自己承担。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劝慰似的,他告诉我,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按他说的,一切好像归回了原点,该有的会有的,不该有的会消失的,没有再公平的事了。
      但是我付出的心呢?我这样小心翼翼地捧着整颗心,只想换回一段似锦情谊。这心意,倒是白白送出去了,结果……没有结果了。
      也许这只是我自己造的孽,我自己来偿还。也许,正如刘越说的,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Part Twelve.

      那天下午,我特意收拾打扮好了自己。至少我的落魄,不能让别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我如约来到人民公园,还没走多久看见了赵媛熟悉的身影。我几步走上前,刚想向她打招呼,却未曾想过她也会有那样严肃冷漠的神情。
      我与她仅几步之遥。我想问她出了什么事,她却抢在我前面开口了。
      她说,沈渝,我们不要再走那么近了。
      我以为是她最近心情不好,便急急地说:“媛媛,那天我没接电话是我不好,但你也别生这么大气啊。我错了,好不好?不要这么说了。”
      她面无表情,“沈渝,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再跟你斗气吗?”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你不明白吗?我的意思是,我们绝,交,吧。”
      她一字一顿,最后那几个字,我听得真切。
      我抬起头看她,僵住的嘴角好不容易扯出一丝笑:“媛媛,你别吓唬我好不?”
      她轻笑。“真不知道说你是天真好,还是装傻好。”她的笑容在阳光下有些扭曲,“有些事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跟你交好。”
      我低下头,苦涩地说:“知道。你家供不起读书,你为了有钱上学才……”
      “不用把我说得那么高尚。沈渝,我告诉你吧,”赵媛勾起唇角,嘲讽道,“我接近你,就为了你家的钱而已。”
      即便知道这结果,但真的听她说出来时,说不伤心是假的。我只知道这些话语,一下一下地砸在我的心口上,也许到麻木会好过得多。
      我艰难地开口:“那你怎么现在又……”
      “现在的形式很清楚不是吗?你家破产,欠着那么多债,而且很有可能会被政府盘查。我为何要做这亏本生意,为了虚假的姐妹情谊,毁了我的未来呢。”
      她说着,一并揭开了我多年来的伤口。我看着那里鲜血淋漓,除了痛着无能为力。
      她最初的目的,这我一开始就知道。可那时我别无选择,除了她,没有一个人再愿意靠近我了。我以为用钱终会换来她的真心,或者她会因为对我不断深入的了解而对我付出真心。但现在,自欺欺人的把戏终于结束了,一切都那么现实,现实得让我宁愿活在梦里,不惜所有。
      我一直低着头,盯着地上我的影子。四周安静了一会儿,直到赵媛再次开口。
      “沈渝,”她说,“你也别伤心,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你的,也挺想和你做好朋友的。”
      她顿了一下,补充道:“如果不是这件事的话。”
      “沈渝,你一定会找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的。虽然你长得不算很好看,但你性格好,以后会找到愿意和你一起的人的。”
      我依旧低着头,没看她。
      赵媛等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便走了。我想,这大约便是最后的离别了。以后,我与她不再相见,也不会再见了。
      我一直低着头站了很久。我想笑,但笑不出来。
      真是的,都这样了,还嘴硬。夸我一句漂亮会掉块肉吗?真是的。
      赵媛,你连哄人都不会哄,讨厌死了。
      我死盯着脚下,看着树影和我的影子合在了一起,看着一大滴一大滴的水珠掉在地面。
      我狠狠地抹了抹眼睛,终是忍不住,在这紫荆树下放声大哭。
      连带着刘越的,赵媛的,一并哭了出来。
      哭吧,哭吧。哭完了,只愿明天是个晴天。
      ……

      Part Thirteen.

      那天我浑浑噩噩地回到家,沈烨看见我这幅样子也没说什么,只是一手拉着我,一手拖着我和他的行李箱赶去机场。
      我一直被他拖到了加拿大,才省起来问他怎么了。
      “看你最近心情不好,带你出来散心。”他云淡风轻地说。
      我信了,却不想他瞒着我这件事瞒了很久。
      后来,他以为我承受得了了,便告诉我真相。
      那几天,父亲的审判下来了,要坐好几年的牢。父亲过惯了这么些年的光鲜日子,受不了众人的唾弃,最终在牢里吞了安眠药。
      母亲在医院里听了这消息差点昏厥,但病情无疑加重了许多,不得不在医院监护着,所以当初未同我和沈烨来加拿大。
      家里欠了一屁股债,连房子都抵了出去。沈烨怕我没地方住,便将我带了出来。剩下的债都是刘越一家帮还的。他们的说辞,是既然他们先提出的退婚,那这些钱便当补偿帮我们还了。
      这些,沈烨告诉我的时候,我是面无表情地听完的。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有怎样的表示,也许是心冷了。不过那以后偶尔的噩梦缠身,我没敢和沈烨说。只是同住的女孩看着我神情有些怪,帮我拂去脸上的水后,没几天,便搬走了。
      也许是夜晚的尖叫太渗人了。我笑笑,目送她走出去。
      从此,我像与那座城市断绝了一切似的,尤其是把母亲接过来以后,与那边没了联系。
      我在这边学习,交友,重新拥有了一切,但有些事情却怎么也忘不了了。
      那年,那些事,那些年少轻狂,我知道我并没有做错,只是缘分太浅。
      我曾如此强烈而又不顾一切地喜欢过一个人,即便是不择手段的喜欢。他在我心里,如同烙印一般,带着疼痛,火烧般的疼痛。而我却从未在他心里停留过。
      爱极,痛极。
      那样真实地存在过。

      Part Fourteen.

      再回到那座城市已是十年后了。时间真是稍纵即逝,一眨眼便是一个十年。
      半年前我终于还清了刘家当年帮我们还的那笔债。而这天,我会回来,只是来做个了断。
      几天前,刘越向我发了请帖,一如几年前的那张一样,红艳艳的。
      不过,不同的是,那次的是婚礼邀请函,而这次,是他第二个儿子的满月酒宴。
      我笑叹这厢都有俩孩子,我还依旧单身。沈烨挽着他女朋友的手斜了我一眼,说你是没放下罢。
      我僵住。可,放下与否,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远远地看着爱的人过好这一辈子,也许已是我上一世积了德。
      酒席上,我与刘越夫妇二人再次见面,身份不同了,场合不同了。我们只是像旧友一样随意寒暄,顺带夸了句你家小孩生的模样不错,也就这样了。
      倒是他的大儿子性格开朗得很,迈着小短腿蹬蹬地跑,见着熟人就要抱抱。
      我看着那与他相似的眉眼,喜笑颜开的,不由得想起多年前的他。恍若一个梦一样,梦醒,却恍惚心里的那个白衣少年依旧。
      有时觉得自己真是老了,莫名感慨起来。有时候会想起那些年的荒唐事,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当时我先认识你,那么你会不会喜欢我?
      如果我不曾那样冲动,现在是否,你的心也为我跳动?
      如果一切都重新来过,那结果,是否又与现在不同?
      如果如果,没有如果。
      酒席过半,刘越似无意地走过来,问我是否以后还在国外居住。
      我笑着答他,是啊是啊,家在那里,不回去怎么行。
      他似松了口气,说那也好,便转身又去应付其他宾客了。
      我知道他怕什么,毕竟这是一个肩负着家庭的男人。我的来到,怕是会给他带来不少困扰。
      罢,罢了。
      如今,我将半生欢喜,化为祝愿,赠与你。
      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从此,不渝,不念。
      ——不曾改变,再无挂念。

      Part Fifteen.

      犹记得,在加拿大的大学读书时,同宿舍的Jessie常常高呼为了自由和恋爱喝酒,醉了便说得不停。
      一次她问我:“Yu,你谈过恋爱吗?”
      我如实回答说没有。
      她笑得眼睛弯弯的,直说可惜。她说:“Yu这么好的女孩都不谈恋爱,那我们不是更没戏了?”说完又咯咯笑,“Yu,你不会是Lesbian吧?那我可要小心点咯……”
      说着便壮烈倒下去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笑。笑着,眼前却有些朦胧。
      恍惚间,又是那年,那日,那时的我尚不知天高地厚,只会固执地对着那么一个人,说,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知道啊。”我呢喃道。

      - End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终(Part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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