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中（Part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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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Four.
我一直觉得我有当侦探或狗仔队的潜质，就比如说现在，我一路跟着刘越从学校走到了几百米外的一家冷饮店前，他都没发现我。
昨日他说，今天下午他有约。我偷偷跟出来，七拐八拐地跟着走到了这家地理位置偏僻的小店前，透过半透明玻璃往里面望，看见了一位窈窕的女子。
不得不说，谢娉宜不仅模样生得好，而且因为长期跳舞的缘故，身材也是曼妙得让同性眼红。
刘越面对着她坐下，两人各点了一份冷饮，如同多年的密友一般交谈起来。
我躲在店门口的一棵大榕树后，看着他们俩亲密地交谈，说实话，心里还是会难受的。
我算是情窦晚开的一个。初中时，同班的女生总爱八卦地讨论哪个男生长得好看，哪个又是最多人喜欢的梦中情人。我对此表示无感。据她们描述，初中就是个到处散发荷尔蒙的地方，不论季节。那时的女生也单纯，男生稍微示好或是搞点小暧昧，便禁不住红了脸，再加之同伴的调笑，便更是羞涩得说不出话来。
那时我不懂，我也不知道总有一天，我也会对一个男生产生那样热烈的感情，一发不可收拾。
很不巧的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第一次那么大胆追求的男生，似乎……有喜欢的女生。
谢娉宜巧笑倩兮，刘越温柔相待。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笑容，消融了寒冬的坚冰。
只可惜，我只能远远地，看着那个亦真亦幻的笑，模糊地展现在眼前。摸摸胸口，心脏跳动的声音似乎变得不清晰了；再摸摸脸颊，那滚烫的热度足以将我灼伤。
是了，就是这样的——
无法自拔。
或行走在地上，或遨游在天空，我已没有后退的理由。
我一直站在那里，痴迷于那美好的一幕幕，沉浸而不能动弹，直到有人打断。不对，是一块小石子，砸在我的脑袋上。
我摸着被砸得生疼的后脑勺儿，有些气愤地转头看着两三棵树后的那个人影——是一个年纪约摸比我小三四岁的男孩。
我毫不客气地瞪过去。
真是的，现在的小男孩，去哪儿玩不行，偏偏来打搅我作甚。
那小男孩冲着我做了个鬼脸，转身准备遛。
我摸着脑袋上的包，心想至少得拿回医药费吧，于是抓起那小石子就跟着跑。
赵媛以前说我有三好，第一性格好，第二体育好，第三跆拳道学得好。我深以为然，她的夸奖便全数接受了。
事到如今，我也终究是找到体育好的用处了。就比如说，我跑步快，没一会儿便追上了那男孩。
小男孩见自己的衣领被我拽在手里，急得脸都红了，情急之下便冲着对街的巷口大喊：“胖虎哥，救救我！”
有援兵？
胖虎哥？我还静香妹呢！
不过这小学生模样的小弟弟，他的援兵应该也不过是个小孩吧。
我揪着他领子等了会儿，没见到有人出现，顿时放心不少，便对着他轻蔑地哼哼：“你的胖虎哥呢？怎么没见着啊？”
他的眼都红了，又放大一倍音量喊道：“胖虎哥！胖虎哥！快来救救我啊！这里有个很凶的女人欺负我！”
我冷哼。
不过没料到的是，对面街角倒是真有个人影出来，虎背熊腰的，还真和胖虎有点相像。
“嚷什么嚷，老子睡得正香呢！啥事儿都叫，烦不烦！”
听这气势，难不成是街头混混？我心里没底了。
等那人影完全从阴影里出来，我才真正看清楚他。倒是没估错，也就刚上初中的样子。
他走到我面前，小眼睛死瞪着我揪着的小男孩，一张口就是一顿教训：“仨儿，你还有没点出息啊，被一个女人整成这样？！”
喂，注意措辞。
我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便清清嗓子，道：“这小兄弟用石子儿砸了我的脑袋，肿出包了，你说，这怎么办？”
“胖虎哥”瞪大眼：“这还用问？你回家上药去，把仨儿放下！”
我提醒道：“那医药费……”
“几块钱一瓶的万花油你家没有？回家摁点不就好了。”
也是。我看了眼手里扯着的小男孩，心下觉得有趣，继续追道：“这可不行，你们伤了人，医药费怎么能免呢……”
“胖虎哥”听了，没再争论什么，几步上来开始掏男孩口袋。
“诶，胖、胖虎哥，你干嘛啊！”
“别废话，带钱没？”
“没、没有。”
“……连钱都不带，你现在咋办啊！”
男孩不服气：“胖虎哥你不也没带钱。”
“哪有！”
“那你拿出来给我看看啊！”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胖虎哥”开始拼命翻衣兜儿，翻完衣兜儿翻裤兜儿。
当然，钱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变出来。
那小男孩有些得意地看着他把口袋翻个遍，悠悠地说：“看吧，没有——”
“闭嘴！”“胖虎哥”恶狠狠地说，“老子才不像你呢，我可是欠别人的一定还。”
切，说得好像刚刚想赖账的那个不是你呢。
他拍拍手上的灰，挤出一个笑容：“那啥，小姐，要不我给你我的电话吧，以后有事儿可以找我。你可以叫我李胜，胜利的胜。”
呸，你才小姐呢。
不过看在他态度诚恳的份上，计较那么多干嘛。
Part Five.
按照惯例，每逢周五，所有学生都一定是要回家的。
我接到父亲的电话，电话里说今天家里有点事儿，叫我早些回去。我以为是一向多病的母亲病情又恶化了，来不及看刘越是不是又和谢大级花在一起，便急匆匆地搭车回去。
我满头是汗地站在家门口，稍微喘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便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
是父亲的声音，不过没有想象中的忧愁，反而还挺高兴的。
我也没多想，推门进去。
宽敞的客厅里人还挺多的，有几个我还不认识。只不过——
“刘越？！”
“呵，又见面了。”
略微清冷的声音传来，那个只在梦中对我笑的白衣飘飘的少年，现在正在我家，我的面前。
“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你们认识啊，那可不是更好？来来，小渝，过来坐。”父亲满是笑意的话语打断了我的疑问。我依着父亲的意坐在母亲的旁边，刘越的对面。
我将疑惑的眼神投向刘越，但他一扭头，避过了我的目光。
“小渝，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刘越的父母亲，刘总和刘总夫人。刘总，刘夫人，这是我们家二女儿沈渝——”
我出于礼貌站了起来，向对面的那对中年夫妇微微倾身后坐下。而他们则是点点头。
稍微的静默过后，两家便是一阵寒暄，像是熟识多年的好友一般。
这时父亲突然站起来说：“刘总，刘夫人，既然都这么决定了，那就挑个好日子订婚吧！”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什么？订婚？
我和刘越？
我心里隐隐约约的欢喜这时逐渐膨胀起来，已无法完全被承载，像是要溢出来似的，伴随着心脏跳动的真实的喜悦。
我又看向刘越，看着他的唇紧抿成一条缝，显然是极不情愿的。
我的心沉了沉。刘越……怕是不答应的罢。
“爸爸，为什么……”
“小渝，以后刘越就是你的未婚夫了，你们平时要好好相处。”我的话被父亲打断。坐在旁边的母亲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不要插话。
我看着刘越隐忍的样子，只觉得胸口闷得难受，却无力改变什么。
这明明是我所希望的啊！
只是刘越紧攥着的拳头，挺直的背脊，那样强硬的姿态，那样不甘的神色，深深地落在我的眼底，如此刺痛，如此……无奈。
Part Six.
“刘越那孩子看起来也是不情愿的吧……但事已至此，小渝，你以后要好好跟他，别像在家那么任性。”
“妈，我知道了。”
我看着坐在床上的母亲，表面上应得乖巧，心里却在叫嚣着。
明明是他对我冷眼相待，不管我用一颗多么火热的心去迎接。
明明是他喜欢另一个女孩，对她那样温柔那样好。
明明是他一直讨厌我。也许他讨厌的是性格，也许我没有一处是他不讨厌的。
明明是他……
可是，偏偏我就是顶着一股牛劲儿喜欢上了，拿着那份非他不嫁的气势，却在暗中软弱得几乎瘫倒在地。
母亲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这孩子看起来聪明得很，你能跟他过好一辈子也是福气……”
“妈——”我撒娇着，换了个话题，“最近您身体还好吗？”
母亲微笑着：“别担心，好多了。”
我嘻嘻笑道：“那就好。到时候等您全好了，我们和爸爸就一起去加拿大看哥哥吧！”
“好好好——”
我把关于订婚的那件事告诉赵媛的时候，她显然比我想象中惊讶。
“不会吧——”她蹲在厕所角落，对着蹲在她对面的我说，“虽说刘氏最近资金短缺，但也不至于要这样吧……”
我听着觉得有理，赞同道：“也是。”
“不过也是因为刘越是刘家的二少爷吧……不然哪舍得啊？”
对……嗯？“我很差吗？”
“不是这个意思——”赵媛急忙解释道，“只是……毕竟刘越不愿意，如果是独生子女，刘氏也不会让儿子这么做吧。”
也许。我听着赵媛的语气有些怪，也没太在意，只当是我的错觉。
下午放学的时候，我一直盯着刘越的座位。谢娉宜是一班的，而我们是三班，中间还隔着一间教室。
我的手紧紧地攥着书包带子，眼睛一直向着刘越的方向，生怕一不小心便看漏了，让他遛走了。
见他起身向班门口走去，我也连忙站起来，单肩背着书包跟上去。果然，这个方向，谁都知道刘越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我几步冲上去，挡在他面前，在他开口之前抢先说道：“刘越你要干嘛去啊？要是没事的话要不我们俩一起去前南巷子吃小吃吧。”
他厌恶地皱起眉头：“沈渝，我们好像还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吧？你让让，我有点事儿。”
我依旧挡着没动。
他看着我：“你到底想干嘛？”
想干嘛？只是想有资格喜欢你而已。
我委屈道：“我们不是未婚夫妻嘛，一起出去很正常啊。”
他紧张地看了看周围，确定路过的同学没有听到这句话后才转过来有些恼怒地对我说：“沈渝，你在企图什么？即便我没有反抗，但不代表我会顺从。现在我明确地告诉你，我和你，没有可能。我们也不是未婚夫妻！”
“可是……”
“没有可是！”他打断我的话，“我们只是普通同学。”
“哦。”我乖乖答应道。
母亲说得对，刘越是不愿意的。他表面的顺从，也只是做给他的父母看而已。至于我……他怕是连违心地哄哄我也不肯吧。
“罢了。”他敛了锐利的目光，说，“你不是说要去前南巷子吃小吃吗？我今天陪你去。”
“诶？”
“然后，你以后不要再总是缠着我了。”
“……”
“而且，仅此一次。”
“……”
“怎么，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我们快点走吧。~”
Part Seven.
前南巷子是学生界里有名的“一条街”，里面文具店、杂货铺、早餐店应有尽有。还有一点，便是这里的小吃。
前南巷子里聚集了国内五湖四海的特色小吃。虽然只是一个个小摊子，但由于这里的东西物美价廉，总是吸引着一大票学生。
我习惯于这里热闹得如菜市场一般的气氛，总喜欢拉着赵媛一块儿来这里逛。
不过，今天陪在旁边的是刘越，这氛围，好像变了点，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呃，那啥……咳，刘越，这次谢谢帮忙结账了哈……”
他一脸嫌弃：“一分钱没有还好意思说请客。”
“这个……偶尔，呵呵，忘带钱了，呵呵呵呵。”
“算了算了，”刘越一脸无奈地摆摆手，“十几块钱而已，没什么。”
这要是搁在赵媛身上，我铁定大言不惭地说这没什么，但是刘越的话……我好不容易保持的形象……
诶，不对，形象这东西我有过吗？
我惭愧。
“沈渝，小心点！”刘越在我身旁叫了起来。我急忙顺着他看着的方向看去，然后就这么愣愣地看着我手中的那碗萝卜牛杂倾了倾，里面的汤水流了出来，顺着我的手臂……流……流到了地上。
我正想松一口气，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刘越阴森森的小眼神瞟了过来。
不至于吧？
“不至于……？”他的声音阴恻恻的，“你往下看看……没事？嗯？”
我打了个冷战，往下看……
……
刘越的裤腿……怎么湿了？
“你说呢？”他咬牙切齿道。
“嘿嘿，嘿嘿嘿。”我装傻笑着，“那啥，这不就一点汤汁儿嘛，回去洗洗干净，嘿嘿，不就好了嘛。”
刘越瞪眼。
我装看不见。
“还愣着干嘛？！”刘越气急，“找纸巾啊！”
我醒悟，从书包里摸出一包纸巾，看着他拧了裤腿半天，又拿纸巾擦了半天，方才罢休。
等他整理完，也没了继续吃下去的兴致。他将用剩的纸巾递还给我：“把嘴擦干净，还想去什么地方就说，今天陪你。”
我低下头，想着今天他可真温柔，平时对我可不是这样的。但也许是他对别人都这样，只有待我不温柔。
若不是他有求于我，希望我以后不要再打扰他和谢娉宜的生活，恐怕永远都没有这样美好的一天吧。
是为了她。
而我，是为了他。
只是这温柔，稍纵即逝，我怕它走得太快，我抓不住。
但即便是抓住了，又能怎样呢？温柔过后，他和心爱的人继续过自己的生活，与我再无干系。我可能，也就靠着抓着的这一瞬美好，用它来舔舐伤口。
我苦涩地笑了笑，觉得笑得眼睛都酸了，才抬起头。
“一起回家吧。”我说，“陪我走回去，就这样。”
平时我回家都是坐车回去的，就算是挤公交也不愿意多走几步路。但今天，我只想看着刘越的笑，一直傻傻地走下去。
我停了下来，看着刘越往前走了两步之后停下，转头疑惑地看着我。
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像是要突破胸腔冲出来，强烈的，无法抑制的，充斥着整个身体。
“怎么了？”他问。
我说：“没什么，走吧。”
他没有说什么，转身继续走。
我跟在他后面，终是忍不住，说：“刘越。”
“嗯？”
“我喜欢你。”我轻轻地说。
“我知道。”
你知道。你确实知道啊。但是……你的答案显而易见。
我看向天桥下的车流，头是扭向一边的：“刘越，我喜欢你啊。”
你知道。但是你不懂，不懂这份喜欢对于一个女孩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这重要与否。
也许很重要。对于我，一个没有资本却足够任性而又小心翼翼的女孩。
也许不是很重要呢。对于谢娉宜，一个有资本而又受万众瞩目的完美的女孩。
Hi，pretty girl！
这是属于她的，不是我。
有人对我说你真幸运，父亲是个有钱人。有人说你真可怜，除了一个暴发户的爹，什么都没有。
哦，还有，连追一个人都那么卑微，真可怜。
我听惯了这些话，学会了一笑，却无法了之，只是心疼了，流血了，就用眼泪擦擦干净。
你不懂，这些你都不懂。
你只知道说：“沈渝，我们没可能的。今天以后，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了。”
不要！
我的心呐喊着。
不要啊……
桥归桥，路归路。我们商议一下，让你这路建在我的桥上，好不好？
我问你，好不好？
“沈渝，”他叹了口气，“别站着了，走吧，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第2章 中（Part4-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