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怪学校历险记》何清澄

12、12．窒息着的吸血僵尸

　　尸体在笑！皱巴巴的脸上溢出一传低压的咯咯声，笑着时，整个身体都在晃动，全身的骨头节发出咯啦咯啦的声音，仿佛就要倒塌一样。而湛斟脖子上的手指正以惊人的速度延长着，在湛斟的脖子上环绕成圈，越缠越紧——
　　湛斟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再也无法顾及保存尸体，一用力，硬生生的掐断了尸体的手指。
　　“啊——”尸体发出嘶哑的喊叫，仿佛地狱传来的声音。全身更加剧烈的抖动着，声音之大宛如坏掉的机器。
　　血顺着断开的地方流出来，赤红的血液有着像胶液一样的黏度，拉着长长的丝线，上下随着尸体的动作摇晃着。
　　桃纵和上霖冲上前去，却都被弹开。似乎在尸体和湛斟中间形成了一个结域，是他人无法靠近的。
　　予默不忍看，却又无法将视线移开，整个人宛如被定住一般。而她所看到的，也许是她永生的噩梦……
　　就见被湛斟折断双手的地方，顺着血液的延流，又长出另外一双手，死死的缠住湛斟。而在湛斟脖子上，没有来得及解开的双手，所留出的血液变成了另外一个僵尸……
　　“当吸血鬼变身的时候你必须阻止他……”予默的脑海里出现了这句话。
　　折断僵尸的手，就又有两个尸体的出现，就这样，两个变成四个，四个变成八个。湛斟脖子上的手有增无减，情况一发不可收拾。
　　“当吸血鬼变身的时候你必须阻止他……”话反复的出现在予默的耳边，如诅咒般一遍遍的重复着。
　　湛斟在变化！
　　他的脸色越见苍白，白的没有血色，更不似肤色。他的轮廓也在更改，眼窝深陷，鼻梁高耸，颧骨也突了出来。比平时还要俊美，只是俊美中弥漫着丝丝的灰气，予默知道，那是只有在太平间才会出现的死亡气息，看得到的，如蒸汽般飘散在湛斟四周。
　　“当吸血鬼变身的时候你必须阻止他……”予默看着湛斟，一只手用力的抓住胸口，想压住仿佛快要跳出的心脏。胸口十字形的挂件刺入手心，尤不知痛。她看到，湛斟的牙齿在改变！两颗虎牙自上方正尖尖的刺出来——
　　她的手脚，已经不受控制了。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呆，束手无策的只能傻傻的看着。
　　予默一步一步走近湛斟，上霖大喊：“予默！快离开！你救不了湛斟的！！”
　　不！他错了！！予默不是要救湛斟！！！
　　予默抄起胸前的挂件，银亮的锐器在阳光下反射，亮堂堂的光线直直的刺入每个人的心中。
　　“予默——”所有人一起冲过去。
　　已经来不及了，予默手中的锐器直直的从侧面插入湛斟的喉咙——
　　呼吸似乎停顿了，胸口被压得好疼，一切事情都已经安排落定。在绝望的气息中，一个身影慢慢跪下，倒在地上——
　　予默终于想起，那句一直回荡在她耳边的话是昨天予砚对她说过的……“呀！怎么又是这张？完蛋了，不过我还可以走一张。予默，你知道吗？当吸血鬼变身的时候你必须阻止他，这样就算输，本人也不会太惨。”
　　这是前两天晚上，予砚制作了一副牌，一副鬼牌，予砚一直都希奇古怪的不让别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这次居然——
　　予默的手不停的颤抖，手上拿着的十字挂件也是予砚昨天早上才给她的，他说她用得到。十字挂件形状像一把剑，剑柄上沾满了鲜血，鲜血不断的在眼中扩大，直到眼中只剩下红色——她吓坏了。
　　湛斟只觉得喉咙一凉，单膝跪在地上。面前已经成群的尸体接连的倒下，叠合在一起。
　　脖子的束缚逐渐解开，缠绕着的手接二连三松塌下来。他得救了？
　　刚刚的那一瞬？湛斟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刚刚有一瞬，就在予默刺过来的前一秒，他失控了，身体失去了控制，如果不是予默冲进来。他感觉他的身体里面好像出现了另外的一个人，那个……由诅咒而衍生出来的另一个……
　　“湛斟，你没事吧。”所有的人聚拢过来。
　　湛斟摇头，摸摸脖子，面容也变回了平时的。看向予默，予默看起来很害怕，浑身都在颤抖着。将自己的事情暂时放下，湛斟吩咐道：“上霖取个血样带走，桃纵和花扉配合以之，做一下记录。”而他本人，向予默走了过去。
　　现在他最关心的就是予默的状况，而他自己，等这整件事结束后再慢慢做打算吧。
　　“予默。”湛斟小心的轻唤，轻轻的搭上予默的手，握紧后就不再松开。
　　予默是个奇迹，会害怕，会哭泣，却总是做出些出人意表的事情来。是勇敢吗？可是她的颤抖如此的明显。
　　“没事了，都过去了……”湛斟轻声哄劝道。
　　予默的眼神有些呆滞，惊恐依然在眼底，她僵硬的摇头，吐出唇瓣的尽是气音：“我不知道……怎么了……没有……”她怎么敢如此……
　　“放轻松点，我不会让你受伤的。”湛斟轻轻揽住予默，微微摇晃着。直到予默僵硬的身体一点点的缓和，松懈下来。
　　一切都会过去……
　　上霖报告出另一个让人震惊的事实：“我们取不到血样，另外……湛斟你还是过来看看吧。”
　　放开予默，安排桃纵和花扉陪予默在外面等，湛斟走到尸体停放的地方。
　　方才赤红的血迹全部消失不见了，再摸尸体的衣服，似纸如灰，轻轻一碰便塌落，只剩下灰烬。唯一留下的，便是那张皱巴巴的面皮。轻捻，触感如同软胶。
　　“这件事也太奇怪了。”上霖踢踢地上的灰粉，“你们说会是谁呢？如果说是鬼的话，那鬼应该怕以之才对，可是刚才以之也被弹出来了。而且，刚才予默手上的十字挂件那么长，我看她插的时候完全没入，哪个长度肯定能把咽喉捅漏，可是湛斟却完全没有受伤……”边说着边摇头感叹，这一切都如奇迹一般，突如其来的发生，又突然结束。
　　“我们走吧。”湛斟沉声说。这里的一切都只是个开头，现在他们在这里已经不可能得到任何的信息了。挑起这件事情的人应该就在不远处，他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走哪儿？”现在怎么能走？更何况他们也根本走不了。
　　湛斟说道：“对方的身份和目的是我们最想知道的，需要查的地点有几个，第一个是校长室，因为电脑的网络无法连通，所以我们只能从那里找资料，看一看关于这个门房里尸体到底是不是学校里的人。另外，刚扩建的地下舞蹈室还没有使用，但是已经有很多次女生丢衣服的事情，这个也需要去查。我在死者的身上发现他里面的衣服是我们篮球队的队衣，所以那边也要走一趟。死者的桌子上一张卡片记载的地址是一个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或许有线索。还有我们昨天出学校外，外面的东西每五百米会重复一次，这也是一个突破。最后一个，就是这个——”湛斟拿出一个标志来，“这个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是这一个礼拜的时间我已经从不同的地方看到这个标志五次，而刚才，尸体掐住我的时候，我的眼中浮现出的也是这个标志，因为不确定是不是错觉，所以需要查。根据我所看到的，那么大概位置就应该是学校西门的周边。”
　　标志成放射线状，由右上方聚集到左下，里面由线条的扭曲成为不规则图形，看上去像一只在跑的鸟。
　　以之算了下：“正好六项，我们六个人，一人查找一项就可以。”
　　桃纵拍拍以之的头：“好啊！就怕到时候你这小鬼完成不了任务不说，还把自己弄丢了。”
　　以之抬抬眼皮：“走丢过的人似乎只有你吧，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死小鬼！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丢过了，别忘了，我的记忆能力可是最好的。”
　　“刚刚才丢过就忘了，你这样的记忆能力还算好？”
　　唉！两人又没完没了的了。
　　……
　　其他四人挪到一边，躲开桃纵和以之的战斗圈，继续商量。
　　花扉看起来有些担忧：“我想我们还是一起走吧，这样比较安全，要不，万一遇到刚才的情况，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可是如果我们六个人一起太浪费时间了。”上霖也在犹豫。
　　最后如何只等湛斟下决定。
　　湛斟略微思索一下。以之太心急，总是不想后果的向前冲。而桃纵太随意，也属于不动脑子类型的。特别是这两个人加在一起，一旦冲动起来就什么事情都会成为可能的。
　　再说上霖的思考非常细密，但是在行动上还不够大胆。至于花扉，各方面都很优秀，只是在情绪上很容易失控，唯一能压住花扉情绪的就只有予默和湛斟本人了，所以予默一定要在花扉的旁边……
　　扬声叫来远处的桃纵和以之，湛斟开始分配任务：“我们分成两组行动，每组三个人。桃纵、以之一组，由上霖带领，花扉和予默跟着我。上霖，你负责寻找校外的三个点，我负责校内的，可以吗。天黑前到学生会集合。”这样的话，以之和桃纵的冲动可以和上霖的过度严谨中和，而他也可以保护予默和花扉。
　　“啊——”上霖一百个不愿意。让他带队他没有意见，反正他是校代表，也如同于副学生会长，可是……为什么要他带桃纵和以之啊？湛斟又不是不知道，桃纵和以之凑在一起，有永远吵不完的架，想起来头都会大。“为什么要我带桃纵和以之。”换过来好不好？
　　湛斟认真又严肃的回答：“因为他们太吵了。”说完，带花扉和予默离开，独留上霖一个人站在原地欲哭无泪。
　　呜……这是什么烂理由？！他不要玩了啦！

　　***

　　“我们先去哪里？”予默问湛斟。
　　“你说呢？”他反问。
　　予默踌躇着，还是决定说出来：“我想我们先回趟学生会。”有些“准备”工作需要做。
　　湛斟语带笑意：“为什么？”
　　指指花扉说：“我想给花扉换套衣服。”嫩黄色的花扉太依赖别人，这样会给他们的任务带来麻烦的。
　　“英雄所见略同。”他发现，他越来越欣赏予默了。
　　三人先按照湛斟记下的记号找到学生会。
　　予默为花扉挑选衣服。当初穿嫩黄是桃纵和以之逼花扉换的，因为他们觉得黄色的花扉不是太笨又比较听话，方便他们欺压他，把工作都丢给花扉。
　　借着这个时间，湛斟也忙着连接网络和电话，试着能不能和外面取得联络。
　　“怎么了？”予默走出来，看着湛斟忙碌的翻找着。
　　“花扉呢？”
　　指指身后的休息室：“在换衣服。”
　　电脑还是连不上，湛斟关上电脑，指挥着予默：“你去找点路上可能能用得到的东西带在身上。”而他自己忙碌的翻找着这些年来他收集的资料，看看是否有过相同类似的事情，可以找到线索。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突然出现了些微的改变，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
　　天花板的墙角上，虚虚实实的突然出现了一条裂痕，如烟似雾，飘飘浮出，似有形，又似无形的弥漫的半空兜旋。
　　然后，那烟的颜色突然加重了起来，张牙舞爪的帖俯在天花板上。
　　“嗯……”予默偷看湛斟，犹豫之下还是决定不问了。打开桃纵的抽屉，将里面所有的零食全部搜罗到自己的背包里。裁纸刀，曲别针，夹子，绳子……看到什么都觉得好有用。予默装满了一个书包还不满足，那过另外一个，继续填充。
　　见予默身边出现的那两个向外以异常形状凸出的背包，以及予默正拿出第三个背包继续填充，还有予默手中正拿着一摞厚厚的A4纸，湛斟的眉毛忍不住跳了跳，再也不能不开口，他忍很久了：“予默，不用装这么多吧。”在他看来，予默不是在整理路上能用的东西，而是打算把学生会里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全部拿走。
　　予默又拿起上霖的英英大词典装进去，一边狡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装了没用总比不装好。”
　　“可是词典能有什么用？难道你还打算遇到外国人，和他们英文交流？”就算交流也是跟鬼交流。
　　“哦？对了！”湛斟的话提示了予默，予默跑到自己桌前拿出自己的电子词典也装上：“既然词典有用，电子词典应该也能派得上用场。”
　　无语了。湛斟放弃了跟她沟通，走过去，打开予默收拾好得书包一样样的向外丢。抓出一样东西，湛斟不假思索的向外扔，天啊！她连苍蝇拍都带着，到底是去干什么！
　　“喂！有用的！”予默紧张的跟在后面捡，样样东西在她看来都是宝。
　　“夏天还没到，你要苍蝇拍干什么用。”难得湛斟还能这么冷静的和予默交流沟通。
　　“当然有用了。你看。”啪地，予默将拍子挥向一边，横扫过去——
　　一只有着面包形状小脸蛋的小鬼被拍扁的顺着墙滑下……
　　“好用吧。”她还很得意呢。
　　“你——”湛斟回转过身，正打算好好教育一下予默的时候，原本无奈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了。天花板上的是什么？！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居然没有注意到！就在头顶上方，灰蒙蒙的气按照一定的方向盘旋着，逐渐增加。
　　“怎么了？”予默也跟着向上看，白白的天花板上个礼拜才刷过，完好的没有一点瑕疵。
　　“你看不到上面的东西吗？”湛斟目不转睛的盯住上面。
　　“看不见啊。”到底有什么了？予默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湛斟紧绷的情绪却连带着予默也跟着紧张起来，她知道一定有时候事情在发生着。
　　说话间，天花板已经发生了变化。上面出现了裂痕，然后裂痕越来越大，予默看得到，大片的墙皮开始剥落。
　　其实只是瞬间的事情，一只灰色的物体从墙中挤了出来，猛扑向湛斟。湛斟侧身躲过，借着它的冲力将它甩了出去。
　　如灰色豺狼的东西撞在了墙上，顺着墙滑倒在地上。它发出无声的嘶吼，身体迅速的大了一倍。然后，再次向湛斟扑了过去。
　　只是这样吗？湛斟甚至单手插在口袋里，样子闲散，没有了方才的紧绷，再一次的将它甩至墙边。
　　它的身体又大了一倍。看来现在不是玩下去的时候了，湛斟将手放至唇边，手指轻扫过唇，那动作带着几分的诱惑和挑逗，然后。他的指甲变长了。并合的五指如锋利的刀子般，闪过锐利的光。
　　它又扑了过来——
　　湛斟侧过身，从口袋中拿过另外一只手，单手一撑，跳到了它的上面，然后，另外那只手如剑般从它的后脑插进，再快速拔出，湛斟再一跳，跳到几米外，站定。
　　予默的眼睛几乎跟不上湛斟的速度，还没来得及呼吸，湛斟已经完成了好几个动作。可是突然，湛斟看向她，予默疑惑的与他对视，那种寒冷的感觉瞬间走遍全身，她的视线改变了！原本空无一物的学生会笼罩了层层的灰气，她能看到了。她看到……一个灰色带着红色眼睛的生物正向她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