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落尘》施闻

12、身似浮萍影凋零

　　第12章身似浮萍影凋零

　　小药等了许久都不见师父和夕然从房内出来。

　　现在，城内的情况明显已经被控制住了。不知为何，毒王好像留恋于此，并未再去其他地方作恶。难道这里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东西吗？

　　“小药，水不够了，我们去打些水来。”水月急唤小药。

　　小药应了声，拿了水桶便要去井边打水。水月马上阻止道：“这水没有用。”小药不解，水月开始解释，“这水已被污染，我们要到水的源头去打水。”

　　小药这才恍然大悟。

　　半路，小药远远地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浩然正气，让她很不舒服。原来在城中心——城中最热闹的地方，有一个耀眼的五芒星阵，轮回之剑竖立在阵法中央，通体散发着浩然正气，令小药不敢靠近一步。以前，她在师父身边，想是师父收敛了剑气，所以她感受不到剑气的强烈。可这次，一般的邪魔都不敢靠近轮回之剑半步，更何况她这个小妖。

　　为什么师父要将剑放在这呢？小药不解。

　　水月看了眼小药，淡笑道：“小药，你师父将剑放在这，是为了镇压妖邪之气和地下的毒气。所以现在这里才可以这么安宁。”

　　小药明白过来，笑了笑，绕开五芒星阵行走。

　　水月看着往前走去的小药，脑中思绪万千。若现在依姐姐的吩咐动手除掉小药，想是再容易不过。只要她轻轻一推，小药便会靠近那轮回之剑而神形兼灭。可是，这是不是太残忍了些，毕竟小药也曾救过她。最终，她放弃了这个念头。

　　“怎可如此优柔寡断？”一个极具威严的女声突然在水月的耳畔响起。水月的心微微一颤，没想到姐姐早猜到她会下不了手，便早已用通灵之术与她心神相通，知道了她的心思。

　　为什么姐姐总要她做这种她不愿做的事呢？

　　小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兀自向前走去，见水月姐姐没有赶上，便唤了声，“水月姐姐，快跟上啊！”

　　“嗯，来了。”水月违心一笑。

　　“不许再有下次。”耳畔又出现这么一句。水月点头，心中默念道，“姐，我明白了”。眼中有一抹火红色的光芒闪过，她看着小药的背影，心道，小药，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还未走到水之尽头，小药便听到了泉水的叮咚声。纯净的水从山上倾泻流下，水边青苔依依，长着许多不知名的白色小花。石块上有涓涓的细水流过。这景色虽比不上仙界，却也是人间美景。

　　水月见小药玩得开心，道：“小药，我们去山上看看吧！”

　　“为什么？”小药奇怪。

　　“你不想去上面看看吗，在上面便可以将辟邪城的所有的景象看个遍，可比下面好玩多了。”

　　“可是现在救人要紧，不是玩的时候。”

　　“傻瓜，救人是你师父的事，你再努力，又能救多少人？”

　　“可是能救一个总比不救好吧！”

　　“话虽如此，但小药你是妖，你的责任不是拯救天下苍生。就连我，也没有这么伟大的本事。”水月慢慢地靠近她。

　　小药发现水月的语气有些怪异，察觉到了一丝危险，正想逃，却被水月一下子扣住肩膀。水月抓着她，向山上飞去。

　　将她往悬崖边一扔，水月冷漠地看着她。小药不明白，问：“水月姐姐，你怎么了，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你到底想干嘛？”

　　水月没有回答，只是拿出一把宝剑，逼着她，道：“小药，我要你从这里跳下去。”

　　小药看着另一边深不见底的悬崖，有些心慌，想逃但她的剑一下子就到了她的喉边。若她不往后退，便是喉咙被刺一个大窟窿。她想再用言语劝说水月，哪知已经退无可退。她脚下的石块竟然支撑不住她的身子，她向后倒去，落下了悬崖。

　　她惊恐地看着上方，只看见水月跑到悬崖边，紧张地喊着她的名字。现在，她有些看不懂水月，到底她是真的要想害她，还是情非得已。

　　水月没想到小药竟真的会掉下去，虽然她的目的是害死小药，但她的内心还是希望小药不要死。然而，这是她姐姐的吩咐，她能拒绝吗？

　　她看着小药掉落的方向，无力地跪在悬崖上，捂着脸情难自禁地落泪，一直念道：“小药，不要怪我，我不是有意的……”

　　“哭什么，帮姐姐做事，让你这么痛苦吗？你难道不记得我们以前是怎样相依为命才到现在的吗？姐姐不就是让你办件事，除掉一个小妖精吗？”一个身穿红衣的美貌女子飞身到水月身旁，见水月仍是哭泣，心不禁软了下来，无奈道，“罢了，以后姐不让你做害人的这种事了，好吗？”

　　“姐……”水月扑进红衣女子的怀里。女子轻柔地安抚着她，火红的眸子里却透出一分阴险。

　　落下悬崖后，小药本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安然无事地躺在一个山洞外。这山洞建在悬崖峭壁之上，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她没摔死的确算是万幸。

　　而她没有摔死，其实还多亏了腰间的玉箫。从山上摔下来的时候，她感受到腰边突然一热，便好像有什么东西将她护住，使她下落的速度减缓了不少。后来发现原来就是萧暮雨送他的玉箫保护了她。

　　她想，小木鱼真是个好人，下次再遇到他，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现在，她不能下去，更上不去，还不知这玉箫能保护自己多久，也不知悬崖之下会有什么凶险，她最终决定进洞一探。

　　可是洞内漆黑一片，她有点犹豫，可如今她没有犹豫的余地。当她向洞内迈出一步，却不知道被什么绊倒，竟硬生生地摔了下去。

　　最终，她摔在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上面，这个感觉……好像是人。巧的是，她的嘴好像正对着他的脸。虽然洞内黑了点，但眼睛一旦适应了黑暗，还是能够看清一点东西的。

　　小药这下肯定，身下是个人，他还是个男的。这张脸，大约十四五岁的模样，温润如玉，长得倒是俊秀。

　　“玄女姐姐，快撕掉我身上的咒符吧！”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小药一跳，什么玄女姐姐？正当她寻找声源时，才明白声音是从身下的人口中发出的。

　　“玄女姐姐，我在你身下。”声音轻雅，十分好听。

　　“谁是玄女姐姐？”小药不解。

　　“玄女姐姐，我是叮咚啊，你不记得了吗？”身旁的人继续道，这时小药已经从他身上挪开。“玄女姐姐，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虽然你看起来比我见过的玄女姐姐年轻了许多，但是你的样貌我还是记得的。你把我封印在这里，你说以后会救我出去，我知道你不会食言的，现在你终于来了。”

　　他还闭着眼，竟能说她的模样和某人很像，骗人的吧！

　　“你看的到我？”小药疑惑地问。

　　“嗯，我可以看到。”

　　小药难以置信，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叮咚？她怎么都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个人？“我不是什么玄女姐姐，我叫莫小药，是个小妖精。”小药连忙解释道。

　　“你真不是玄女姐姐？”

　　小药点头。

　　他略有些失望道： “好吧，小药姐姐，我在这里已经等了你一万年了。”

　　小药吃惊，一万年的“妖怪”！可她明显感觉不到这人身上有妖气或是仙气，他应该是个凡人才对啊！能活上一万年的凡人，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怎么可能啊！”现在小药已可以断定自己不是什么玄女姐姐，因为万年之前她还不知道在哪呢！

　　“嗯。不知道为什么，我在这里还是可以感受到日月的变化。”他顿了顿道，“小药姐姐，你可不可以试着解开我的封印，只要撕开我身上的咒符便可以了。”

　　小药仔细一看，这个男孩的身上真有一道黄色的灵符，黄符历经万年光阴，竟然跟新的一样。她抱着侥幸的心理，小心地去撕这张纸，却发现根本撕不掉。

　　小药正气馁，突然手上一阵灼热感袭来，不知怎么食指上裂开了一道口子，一滴鲜血落下来，刚好落到黄符上。符纸沾了她的血，竟消失不见。小药紧张地抽回手，奇怪的是食指上的伤口竟瞬间愈合了。她光顾着看自己的手指，所以并没注意眼前的人已经起身，坐在她的面前。小药回神，看到他，着实吓了一跳。

　　“小药姐姐。”他兴奋道。

　　“额……”小药摆摆手，“我们还是快走吧！”

　　小药正想离开，却又马上撤了回来，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下去的办法。她问，“叮咚啊，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叮咚笑了笑，点头。

　　早说嘛，小药觉得这人真不是白救的。

　　“可是现在我们还不能出去。”

　　这话直接将她打回原形，她想回去，想回去看她的师父。她好不容易耐着性子问道：“为什么呀？”

　　“因为我的衣服破了。”

　　小药这才发现他的左袖的确破了一个大洞。

　　看着叮咚珍惜的眼神，看来他很重视这件衣服，如果不补好，估计他不会离开这里。小药无奈：“好吧，脱下来。我帮你缝。”

　　叮咚很高兴，听话地脱下衣服，将它交给小药。

　　小药并非巧妇，以前也从未缝过衣服，折腾了老半天，她才变出了针线，待完全缝补好，天地早已变得漆黑一片，好在洞外仍有些许月光。叮咚静静地看着深蓝色的天空，一脸幸福，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他们是否可以安全出去，更不急小药何时可以缝好衣服。

　　似乎在他的心里，他愿意天天都像今天这样。

　　待补好衣服，小药已经累得不行，一倒头便睡了过去。

　　叮咚看着她熟睡的模样，不禁嘴角含笑，将自己的衣服轻轻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漆黑的夜里，一座六角亭子里，花灯摇曳，灯火阑珊。

　　一容貌姣好的红衣女子慵懒地倚靠栏杆，晃动着自己白皙修长的玉腿。石桌上摆满了美酒佳酿。

　　没错，她在等一个人。

　　“你怎么将她杀了？”一只手悄然从身后扣住了她的玉颈。女子面色平静，在灯火的照映下尽态极妍。

　　“怎么，这么快便舍不得那女娃了？”红衣女子想摆脱脖子上的那只手，可那只手全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她不禁有些慌了，道：“你该不是……”

　　话未说完，那只手松开了，男子轻笑道：“只是一个女娃，本座压根没将她放在眼里。”

　　女子故作生气，起身嗔怪道：“你知道便好。”说完，抚了抚略显凌乱的衣袂。

　　“只是那女娃还有利用的价值。”男子从身后抱住女子，女子的体香让人痴迷，火红的双眸撩动男子的心。

　　“好啊，还有什么利用价值，不就是柳洛辰身边的一个丫头吗？这丫头死了，估计也会让柳洛辰头疼了吧。你的目的不也达到了。”女子转身，将手抚上男子的脸，想扯掉他脸上的面具。男子却一把将她的手握住。

　　他把头凑近女子的脸颊，语气冰冷道：“你认为柳洛辰真会在意一个小丫头吗？你这么做，只会打草惊蛇，万一柳洛辰查到你，本座可不一定能赶来救你。”

　　“这你便大可放心。你难道还不知道本宫的本事吗？柳洛辰一时半会儿可查不到本宫头上。就算查到了，他也得拿出一个能说服众仙的证据。”女子故意推开男子不安分的手，可那两只手却越发不安分起来。

　　男子轻蔑一笑，咬着她的耳朵道：“你可知道这炼妖石在哪里？”

　　“难道你已经知道了？”女子大惊。

　　“你就算把她杀了，也该把她的尸体留着，那炼妖石其实就在……”他刚说完最后几个字，女子便露出慌张的神色。

　　“若真是如此，那柳洛辰怎么会发现不了？”

　　“因为……柳洛辰已被心魔所控，连自己每日吸收着炼妖石上的魔气都不知道。”男子道。

　　“心魔？他这样的人物，怎会有心魔？”她想了想道，“若真是这样，真是太有趣了。”

　　男子提醒道：“你现在不该先去找那小丫头的尸体吗？”

　　女子浅笑：“不急，今日你好不容易来了。当然是……正事要紧。”

　　男子轻轻捏住她的脸颊，面具之下，眼神深邃如汪洋大海。

　　她将纤纤玉手勾上男子的脖颈，笑靥如花。然而，男子却不动声色，喝完手中的酒，掷下杯子，推开她道：“不过今夜本座没有兴趣。”说完，便走。

　　女子大怒，“残月，你……”说着，将他喝过的杯子狠狠地丢向他。他轻松接过，冷漠地将玉杯捏得粉碎。他边走边道：“不要试图控制本座，否则本座连你也不放过。”

　　女子在他走后，将满桌的酒菜都推到地上。她紧握双手，将右手掷于石桌上，恨恨道：“残月，你是属于本宫的。本宫不会相信，你在乎的是那个傻丫头。她凭什么，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