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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   陆颢瞥一眼苏璎脸上诡异的笑容,不轻不重捏一下苏璎的掌心作为惩戒。

      在说骚话这一块他是比不过苏璎的,也不知道苏璎脑袋里哪来那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不就是仗着自己不会动她所以才这么嚣张。

      努力耕种……

      不知道陆颢想到了什么,耳朵根有点泛红,他握拳抵住唇咳了两下。

      苏璎不能给他顺气,有些紧张地问:“着凉了?”

      苏若诚在旁边看着两人的互动,神色阴沉。

      他知道,如果苏璎当真生下与陆颢的孩子,那两人的婚姻关系可以说是牢不可破了。

      其实他可以强迫两人和离,但他在婚事上已经亏欠过女儿一次,这次还要强迫苏璎打胎,如何能忍得下心。

      罢了罢了,陆颢无非就是个出身问题,只要他能脱离冯远这个义父,无父无母,也好拿捏。

      大不了他多花费些心力,给这个女婿铺一条青云路。

      *

      在建武帝的敲打下,冯远当天下午就找上门来认错了。

      苏璎得到消息,并没有让他进门。不仅如此,还慢悠悠换衣梳妆,足足让冯远在外面等了大半个时辰。

      饶是冯远养气功夫好,也不禁有些怒了。

      这苏璎当真是性格顽劣,不知死活!

      偏偏他示意陆颢惩治苏璎,他却一副无奈样子,十足的妻管严!

      冯远第一次后悔自己对陆颢的蓄意打压,养成他这么个绵软性子!连老婆都治不了!明知她给自己戴了绿帽子,还将她捧在手心,真真是废物点心!

      日头西斜的时候,院门终于打开,但仍不见苏璎身影。

      几个下人搬出红木座椅,在旁边放一个小几,上面布置香茗瓜果点心,又在椅子后头置一顶遮阳的大布伞。

      苏璎这才姗姗来迟,她着一身草绿色的锦月华裙,发髻华美,鬓发之间错落点缀着石榴红宝石步摇和簪钗,整个人精致曼妙,美不胜收。她秀眉微扬,神色傲慢,一看就来者不善。

      打眼一扫冯远身后整整齐齐列成两排的二十个小太监,对他们手里捧着的金银赔礼还算满意。

      苏璎这才看向冯远,毫不客气地道:“冯督公稀客啊,我梳妆动作慢,让冯督公久等了,督公不会怪我吧。”

      冯远微微眯了眯眼,脸上却笑了:“苏小姐身上带伤,自然要注意一些。”

      他拍拍手,小太监们将手中捧着的木质托盘奉上。

      “这是我给苏小姐的赔礼,苏小姐若不嫌弃,请收下。”

      苏璎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自然笑纳了这赔礼。

      她微一点头,自有下人挨个接过托盘,一样样拿进院里。

      见苏璎收下东西,冯远的心稍微放了放,俗话说拿人手软吃人嘴短,苏璎赔礼都收了,这道歉还能不收下?

      他姿态做的足,深深一弯腰,道:“苏小姐,昨天伤你,实在非杂家所愿,今天特来赔罪,还请苏小姐接受杂家的歉意。”

      苏璎一歪头:“我如果不接受,督公不会又想打我一次吧?”

      冯远眉尖动了动,和气道:“苏小姐说笑了,昨天的事本来就是误会,怪杂家失手,你是苏大人掌中千金,杂家怎敢打你。”

      苏璎伸手抚了抚胸口,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笑吟吟道:“那我就放心了,冯督公这歉意我不接受,督公请回吧。”

      这贱人!

      冯远恨不得当场斩杀了她!

      他心中怒火虽炽,但也不得不低头:“那到底如何才能接受杂家的歉意,请苏小姐指条明路。”

      苏璎往周围看去。

      冯远带着二十多个小太监在她院门外站了半天,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等她出门,附近已经里三圈外三圈围满了围观群众。

      冯远大约是想利用这些围观群众来卖惨,顺便让他们当当证人,所以没有派人驱赶,大家都伸长了脖子在旁边凑热闹,甚至有小商贩看准了商机,在旁边卖些瓜果冰水之类的东西。

      苏璎弯唇一笑,妍丽眉目让围观众人都愣了一愣。

      “既然督公发话了,那我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苏璎声音柔和娇媚,听在他人耳中是中享受,但听在冯远耳中,宛如那索命恶鬼,“早就听闻冯督公收养数十义子,为了教养他们,特意发明了一种训诫方法,让他们学狗,用四肢在地上攀爬,如狗一边进食说话,冯督公就在一旁对他们殴打谩骂,若有不从,便生生打死,绝不留情。”

      围观群众听见苏璎的话,都惊呼不已,顿时小声议论起来。

      冯远在民间也是颇有名声,世人都知他好收养干儿子,他的干儿子们有他提携,往往出入豪门官场,都非常有出息。

      所以常有人家,花钱将自己的孩子送到冯远面前,希望他能看上自己的孩子,收为义子。

      若被选上了,便奉为喜事,甚至大摆宴席。

      没想到冯远看着是在做慈善,原来居然是在这么糟蹋别人家孩子。

      “一个阉人,可不是生不出来嘛,怎么会珍惜别人家的孩子!”

      “呸!我的儿宁愿让他穷死饿死,也不让他受这等折磨,将人当狗,什么样的心肠能干出这事?!”

      “这不男不女的阴阳人就是不干人事!他们才是一群狗奴才!”

      冯远听在耳中,恼在心里,其他的小太监脸上也出现异色,频频转头,看是谁在碎嘴。

      他们虽说不是权势滔天,可想报复寻常百姓,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苏璎装作不解,问冯远道:“冯督公,你这群小太监们在干嘛啊?该不会是想要日后报复吧?圣上都要听民言知民意,怎么,冯督公听不得?”

      “是杂家治下不力。”冯远咬牙切齿道。

      冯远铁青着脸,抬脚踹倒自己身旁的小太监,那小太监吐出一口血来,一时间起都起不来,好容易能动弹了,一边吐血一边跪下,其他小太监也一并跪下了。

      “都给我老实点!谁再敢乱看,就自己把眼睛挖出来!”冯远冷声道。

      苏璎哼了一声:“来人,将在场所有百姓的姓名和住址都记下来,每十日复查一次,若他们家里出现任何意外,这笔账都记在冯督公头上,我一定让我爹为他们伸冤!”

      围观百姓本来还心生畏惧,想要散开,听了苏璎这话,才又围拢起来,他们其实并不知道苏璎的身世来历,但有下人在一旁一脸骄傲地说这是内阁次辅苏若诚的女儿。

      听见苏若诚的名字,他们便放心把姓名住址给了出去,再继续围观看戏。

      苏璎这才继续说道:“咱们再说回正题,冯督公,其实我对你的训诫方式十分感兴趣,我想知道人做狗样,到底是个什么场景。冯督公若有诚意,便表演给我看吧。”

      冯远脸色不好看,他往小太监堆里看了一眼,立刻有个小太监四肢并用,爬到苏璎面前。

      看来他不止对自己干儿子如此,连他手下的小太监,也要受这样的训诫。

      那小太监为哄苏璎欢心,一边爬一边汪汪地叫,还爬到苏璎面前,他自然是不敢碰苏璎的,只伸出舌头,去舔苏璎面前的台阶。

      苏璎微微闭眼:“滚!”

      她不敢看,怕眼前出现陆颢的脸。

      那小太监便又爬回太监堆里。

      苏璎这才睁开眼,神色冷的厉害,嘴角却微微翘起来,她看向冯远,眼中满是恶意:“冯督公似乎误会了,也怪我没说清楚,我想请冯督公亲自表演,人,是怎么当狗的。”

      冯远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一双眼睛里满是杀意。

      苏璎并不畏惧,他本来就想杀自己,杀意值百分之百和百分之一千有什么两样,现在先爽一下最重要。

      苏璎本以为冯远不会答应,还想说两句话激他一下,但谁知冯远站在原地喘了两口粗气,居然真的伏下身子。

      这是冯远一生中从未受过的巨大屈辱,他年轻时也曾为逗贵人开心学狗叫,做皇子们骑的马,但那毕竟他年轻时候的事了。

      而且给皇子下跪他心甘情愿,苏璎凭什么?!

      尽管如此,他还是跪了,从建武帝让他给苏璎道歉这件事上,他察觉到一个问题,这么多年过去,他曾立下的那些功劳,在建武帝心里,已经无足轻重了。

      他这些年揽权独断,结党营私,建武帝已经开始不悦了,他这是借这件事敲打自己。

      无论如何,他得让建武帝满意才行,一时的荣辱得失算什么,他曾立下一个功,换来二十四年的督公之位,他还要如上次那样,扶第二个皇帝登基,用那从龙之功,换下一个二十四年!

      这么想着,冯远跪了下来。

      昨天在乾清宫地砖上跪了半天的膝盖一下子痛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今天还要受这种折辱,膝盖上了药,连布都没有包,怕捂着了,只穿了一层绸缎做的衬裤,跪在凹凸不平的砖路上,疼的他牙齿打颤。

      看见冯远跪下,小太监们一脸震惊,都不由跪着拥到冯远面前,口呼:“督公!你万万使不得啊!”

      冯远正疼着,闻言顿时一巴掌打上面前小太监的脸,那小太监头一歪,吐出一口血,里面却有一颗白花花的东西,原来是牙被打掉了。

      苏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隐隐带着笑意:“督公,我要求不高,你只要学刚刚那小太监一般,不用十成像,能学个七八成就行,毕竟您也是狗祖宗,也不能要求太低了不是。”

      还敢骂他!!

      冯远深吸一口气,往那刚刚学狗的小太监身上看了一眼,那小太监登时吓尿了:“督公,奴才错了,别杀奴才……”很快被其他小太监捂住了嘴。

      软刀子磨肉最疼,冯远不再磨蹭,四肢并用,往前爬去。

      不知那个围观群众吹了声口哨,还有人“嘬嘬嘬”地唤小狗一样。

      冯远几乎咬碎了牙,才压下杀意。

      爬没两步,忽然,一块狗骨头落在冯远面前,围观群众爆发出愉快的笑声。

      苏璎也笑了,扬着下巴对卖冰水瓜果的小商贩说道:“你的东西我都包了,给我送一份过来,其余的大家自己拿就行,算我请大家吃的。”

      人们先对苏璎拱拱手,说“谢谢苏姑娘”,然后才去拿冰水和瓜果。

      此时冯远已经爬到苏璎面前的台阶前了。

      苏璎笑着扫他一眼:“冯督公,你这怎么不听我的话啊,我刚刚不是说了,得学那小太监七八成像,你怎么也不知道叫啊?还是重新来一遍吧。”

      见他想要发作,又说:“督公都做到这份上了,前功尽弃的话,我都替督公心疼。”

      冯远胸口剧烈起伏,眼睛像是要冒出火来,他听见咯噔一声,嘴里沁出血腥味。

      他吐出半颗牙。

      立刻有小太监将那半颗牙捏起来,放在掌心。

      冯远爬回去,重新来过,这次,一边发出汪汪的叫声,一边在地上跪爬。

      地上留下两行血迹,他嘴里也冒出血来。

      苏璎咬了一口橙子,心里舒爽不已。

      恰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十几锦衣卫骑着骏马,从这条街上路过。

      见到这场面,也都不由自主勒马驻足。

      为首的是江羽安,见冯远这往常在他面前都阴阳怪气的阉人此时在地上跪伏狗爬,啧啧称奇。

      苏璎在人群中看见陆颢,冲他粲然一笑。

      那张明媚艳丽的小脸上带着由衷愉悦的笑容,仿佛世上最美丽的花在他面前开放。

      不止陆颢,好几个看向苏璎的锦衣卫都微微失神。

      陆颢不由回了一个笑,他这才看向地上的冯远,神色无动于衷,只是心中掠过一个念头。

      她在为自己报仇。

      锦衣卫们并不想得罪冯远,所以很快就离开了。

      冯远狼狈地爬到台阶前,匆匆舔了一口,又回到原位,才在小太监们的搀扶下站起来。

      “苏姑娘,你这是接受了我的歉意,这件事算过去了,以后不会再计较此事了吧?”冯远已经挤不出来笑容,阴恻恻地说道。

      苏璎满意地站起身:“不接受,没过去,还计较。不过今天就到这,下次再计较吧。谁让圣上说了以我的意思为准呢。”

      “你好,你很好。”冯远怨毒地看苏璎一眼,一瘸一拐地走了。

      *

      陆颢晚上回去的时候就看见苏璎脸上带笑,非常愉快的样子。

      她刚沐浴完,头发还带着湿意,身上散发出一种幽然的香气,只穿一件轻薄的纱质寝衣,可以清晰看见里面的抹胸,抹胸只到胸前一半,还有些短,露出一截白嫩腰肢。

      苏璎如今穿衣服越发不顾忌了。

      陆颢脑海闪过这个念头,抬脚走过去。

      她正在桌子上看地图,旁边还摆了一张纸,看一眼地图,在纸上描一根线。

      陆颢在她身后看了好一会,才发现她是在描云县和裕安之间的地图。

      她手绘的那些扭曲线条,哪怕对照着地图,都完全看不出来是在画哪里。

      陆颢看不下去了,轻轻咳一声。

      苏璎立刻抽了一张纸盖住自己画的东西,然后才转头看向陆颢,露出个有些心虚的笑容:“夫君,你回来啦。”

      “嗯。”

      苏璎急着转移话题,站起身说:“你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你去把东西搬一下吧。”

      陆颢顺着她的意走出门,很快苏璎也追了出来。

      搬东西这种事自然不用他们两个动手,苏璎只怕陆颢房间里面有什么隐私机密,才没动他东西。

      苏璎惦记着陆颢背上的伤,等搬好东西,两人回到房间,就让他脱下衣服,给自己看后背。

      她甚至还想毛手毛脚,去摸陆颢的八块腹肌,不过阴谋没有得逞。

      不知是因为陆颢习武还是因为他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仅仅一天过去,背后的伤就结了一层痂。

      他今天大约动作很剧烈,所以背上有很多地方都撕裂了,往外冒血。

      苏璎有些不悦地板起脸:“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不能休息两天吗?白费我辛苦给你上药。”

      “辛苦夫人了。”陆颢没有松口请假。

      如今科举舞弊案已经到了最艰险的时刻,太子三皇子手段频出,互相残害投靠对方的官员。江羽安则怕自己办事不力,被建武帝治罪,弄出了许多冤假错案,还借此揽财。陆颢也有几个需要护着的人,他身份方便办事,所以一刻不能休息。

      苏璎也是知道剧情的,没有再说什么,细心给他上了药。

      两人上床,苏璎兴奋地跟陆颢描述今天折辱冯远的事情。

      陆颢只笑着听她说,并没有追究苏璎怎么知道冯远的训诫手段这种隐秘的事情,也没有问她是怎么想自己的。

      他其实能笑着对别人说出这段经历,只是面对苏璎好像不大行。

      好在苏璎似乎忘了他也是冯远的干儿子之一。

      苏璎昨天睡得晚,今天又起得早,话说到一半就困倦地睡了过去。

      不多时,屋内就响起苏璎得意的声音:“……死阉狗,让你欺负我夫君!我苏璎的人,是你能动的吗……”

      陆颢伸手轻轻抚摸苏璎乌黑柔滑的黑发,良久,才低声说道:“多谢夫人。”

      *

      苏璎羞辱冯远,让他在地上跪爬学狗一事很快传遍了京城。

      以前奚落过苏璎,看过苏璎笑话的人悚然一惊,没想到苏璎还有这么大的能量。

      冯远可是皇帝跟前伺候的人,还是东西厂的督公,虽然本朝皇帝勤政圣明,冯远的权势远远达不到前世魏忠贤那般一手遮天,但也绝不是一个小小四品官夫人能够惩戒的。

      他们这才想起来,虽然苏璎嫁的不好,但还有一个天子宠臣位至次辅的爹。

      这些日子苏璎收到的请帖又多了一些,而且规格高了很多,都是京城顶级的宴会。

      一来香橼公主逼着苏璎给自己的宴会打广告,二来苏璎之后想要做生意,的确需要积攒一些人缘。

      苏璎就挑了几个帖子,打算参加。

      既然参加宴会,那就得买新衣服新首饰。

      苏璎心中滴血,好在香橼承诺会给她补贴,而且前有苏若诚给她的一千两,后有冯远送过来的赔礼,苏璎这才捏了银票出门与香橼一起买新衣服。

      其实以香橼的身份,宫里自有制衣司为她量体裁衣,她只是有些好奇逛街是什么感觉,才拉着苏璎一起。

      这段时间是她难得拥有自由,虽然还在约束和管教之中,但能出门行走的机会她才不愿意放过。

      马车行到一半,车夫忽然说道:“小姐,前面是太子的马车,要不要让道?”

      苏璎掀开车帘一看,不禁在心里骂了一声。

      对面不远处的确是太子的马车,虽然没有仪仗,还遮了马车的印徽,但这车苏璎眼熟的很。

      “不用让,路这么大,只要对方不拦我们就行。”

      这条路一通到底,绕道的话要走很久。

      如果太子纠缠,那就打发了拉倒。

      两辆马车缓缓靠近,彼此并列,向着两个相反的方向行驶而去。

      苏璎听见隔壁马车上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娘,我们要去找爹爹吗?”

      “嗯,岁儿听话,不许哭闹知道吗?”

      “知道了娘。”

      太子有私生子?

      小说上可一点没提这件事。

      而且堂堂太子,子嗣事关国家未来,甚至是他夺位的筹码,怎么会让自己孩子成为私生子?

      苏璎忍不住掀开车帘看了过去。

      马车交错,行驶缓慢,跟对方只有一臂距离。苏璎干脆一伸手,打开对方车窗。

      对面马车里坐着一对母子,母亲把儿子抱在怀里,两人惊讶害怕地望着苏璎。

      苏璎若无其事:“不好意思,手滑了。”

      她给对方关上车窗,然后压低声音,对月白说道:“你去北镇抚司,一定要找到陆颢。我会追着那辆马车,沿途给你们留下标记,让他动作快一点。”

      月白什么也没问,立刻下车走了。

      苏璎又吩咐车夫跟紧太子的车驾。

      那辆马车出了城后就一路狂奔,应当是察觉了苏璎他们跟在身后。

      更糟糕的是,苏璎发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有人跟着他们。

      苏璎现在只能祈祷陆颢及时追过来。

      天渐渐阴沉下去,居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苏璎心一沉,把还剩的那只耳环摘下来扔出去。

      前面的马车似乎是怕路滑,渐渐停了下来。

      苏璎跟车夫吩咐:“等下不要停,直接过去。”

      跟禄志义的妻儿相比,还是自己的命比较重要。

      不过对方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太子的车驾直接横在路上,车夫不得不停下马车。

      苏璎开始有些慌了。

      她暗暗怪自己干嘛多管闲事,非要跟着过来,又想自己死在这里就太冤了,这群杀手也不过是炮灰,炮灰何必为难炮灰。

      车夫忽然发出惊恐的叫声,但他叫声很快戛然而止。

      苏璎非常清楚,他已经死了。

      一把刀挑起车帘。

      苏璎反而镇定下来。

      无数画面在她面前闪过,关于上辈子的其实很少,上辈子记忆的可能在她上次死的时候已经回忆完了。

      她在这一刻真真切切发现自己已经成了这个世界的苏璎,她很想在苏夫人和苏若诚膝下尽孝,很想多赚点钱,享受富婆生活,很想继续活下去,还有陆颢,他会不会为自己的死伤心?

      应该是会的吧,苏璎能感觉到他对自己日渐温柔和耐心。

      毕竟她这样的小可爱,谁能不喜欢呢?

      门帘外,一张凶神恶煞,满面络腮的脸露了出来,这人眼里杀气腾腾,直接拿刀上车,逼近苏璎。

      苏璎心跳如雷,攥紧了手里的匕首。

      就在那杀手快要到苏璎面前的时候,忽然咻的一声,一支羽箭刺穿车窗,从那杀手左太阳穴刺入,直接贯穿到右太阳穴。

      那杀手微微睁大了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然后软软倒了下去。

      很好,男主触发了关键时刻百分百救红颜定律。

      苏璎深吸一口气,揉了揉自己发软的腿,踏过杀手的尸体,下了马车。

      下车之后,苏璎才发现形势有多恶劣,陆颢是一个人来的,而他面对的是十几个身手不凡的杀手。

      陆颢背上还有伤。

      苏璎没打算管陆颢,她手无缚鸡之力,是个大累赘,能管好自己,不给陆颢添麻烦就好。

      但她目标太大,刚跑没两步,就被一个眼尖的杀手发现。

      那杀手毫不迟疑,反手将刀扔了过来。

      长刀来势极快,苏璎都没反应过来,只听铛的一声,不知什么撞上那刀,它准头斜了一下,插在离苏璎一步之遥的地方。

      苏璎吓的不轻,转头看向陆颢。

      他正朝自己飞奔而来。

      本来苏璎和他们也不过七八米左右的距离,眨眼之间,苏璎已经被陆颢揽进怀里。

      苏璎什么都没说,把头埋进陆颢胸口,听着他依旧沉稳的心跳声,才安下心来。

      带着苏璎,陆颢颇费了一番力气,才解决这些杀手。

      然后他抱着苏璎上马,去追已经溜走的马车。

      到底是雨天,马车速度不快,不过半个时辰,就追上他们。

      马上有弓箭,陆颢拿出弓箭,瞄准前面的马车。

      他用了八成力气,弓箭直接穿透两层马车车壁,将车夫射死。

      然后骑马追上,直接侧身拉了拉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陆颢先下马,又把已经腿软的苏璎抱下来。

      两人再上马车,马车里母子相拥,战战兢兢。那孩子不过五岁,看着有些文弱,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是有些面对生人的害怕,但母亲却知道他们是冲着自己和孩子来的,面上一片惊惧。

      陆颢先看苏璎,她只是腿软,一来是被吓得,二来是在马上颠簸的,又淋了雨,在那瑟瑟发抖,并没有大碍。

      陆颢伸手抹去她脸上雨水,十分温柔地对她说道:“你转过去,捂住耳朵。”

      苏璎照做。

      陆颢这才来到母子二人面前,他脸上露出个笑容,轻松卸了禄志义妻子两条胳膊,把那孩子提了过来。

      此时恐惧大过疼痛,禄志义妻子痛哭着说道:“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别碰我的孩子!”

      陆颢点点头:“既然如此,请禄夫人配合一下,告诉我东西在哪。”

      禄志义妻子犹豫了一下,指向角落的箱子,里面是一堆书籍杂物。

      陆颢从里面翻出一些往来书信。

      但,都是禄志义和其他官员的,并没有最关键的东西。

      陆颢又抬头看向禄志义妻子,声音非常温柔诚恳:“请问禄夫人,还有其他东西吗?”

      禄志义妻子很是惶恐:“都在这里了!我没有骗你。”

      陆颢点点头,似乎是相信了。

      他低头看向身侧的孩子,摸了摸他的头。忽然刀光一闪,一截小指滚落到车厢里。

      尽管已经死死捂住耳朵,但那几乎能刺破耳膜的尖叫痛哭之声还是不断往苏璎耳朵里钻。

      她垂下头,往角落挪了挪。

      禄志义妻子也跟着尖叫,还要扑过来。

      见刀尖抵住儿子的脖子,才停下动作,涕泪横流地不断摇头,连话都说不出来。

      陆颢手上微动,那孩子又没了一根指头,直接痛晕了过去。

      陆颢神色不变,甚至面带微笑,问禄志义妻子:“禄夫人可想起了什么?”

      禄志义妻子已经知道面前男人是个什么样的魔鬼,她强忍哭泣,指指儿子脖子,陆颢了然,将他脖子上挂的玉葫芦取下。

      然后禄志义妻子从那箱书信里挑出两封。

      看起来只是寻常家信而已,她打开葫芦,轻轻倒出里面的药水,原来的字迹逐渐隐没,露出新的字迹。

      一封来自太子,一封来自三皇子。

      她又拿出一本书,做了同样动作。上面显露出一个账本,谁花了多少钱,在什么时间,买什么名次,全部清晰记录。

      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陆颢弄晕禄志义的妻儿,将信件和账本一起放进油纸包好,又放进木匣。

      他拍拍苏璎肩膀:“走吧。”

      苏璎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看见那两根手指,腿又软了,还是陆颢把她抱下马车。

      禄志义的妻儿被陆颢五花大绑,口中塞布,扔进一个浓密的草丛。

      他让苏璎也在草丛里藏好:“刚刚那群人死的时候放了信号,我要去解决过来追踪的人。”

      苏璎拉住陆颢的衣摆:“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行。”

      “我没问你意见。”苏璎抓住他手腕站了起来,她指尖冰凉,脸色有些苍白,但神色坚定。

      当然是跟着陆颢生存几率大一些,跟着炮灰最后只能成为炮灰。

      陆颢没拗过苏璎,还是带着她一起上路了。

      拉车的马被陆颢一箭刺进屁股,发着狂拉马车跑了。

      陆颢则带着苏璎去了另外一条路。

      路上看见有神色可疑的人,陆颢没有犹豫,直接杀了,连问都不问。

      苏璎见的多了,逐渐有些麻木,只是还遵循陆颢的话,不去看他杀人的场景,但已经不会因为血觉得腿软了。

      陆颢的计划很快有了成效,大批人马往这条路追了过来。

      陆颢也不是超人,杀了二十多个,逐渐有些力竭,带着苏璎往深山跑去。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雨又大,两人往深山一钻,后面追踪的人立刻失去他们的踪迹。

      陆颢好像很有深山行走的经验,带苏璎越走越深,找到一处山洞,他用一些草叶藤条掩盖入口,又生起火。

      “你把衣服烤干,免得着凉。”

      陆颢的声音低哑,他找了一块岩石坐下。

      苏璎走到他面前,有些惊惶地问:“你怎么了?”

      陆颢很是疲惫,勉强露出个笑容:“没事,只是有点累。”

      苏璎不信,她伸手去解陆颢的衣服。

      陆颢身上的飞鱼服已经被血迹浸透,只有解开他的衣服,才能看见他身上有没有伤。

      陆颢伸手握住苏璎的手腕,但没有什么力气,苏璎一挣,他的手就滑落下去,甚至整个身子摇摇欲坠。

      等解开陆颢的衣服,苏璎心里一紧:“你中毒了?”

      陆颢受了不止一处伤,但其他伤口都已经发白,不再流血,唯有腰上的那处,竟然微微发黑。

      苏璎盯着那处伤口,眼眶一酸:“怎么办?!”

      陆颢抬手,拂去她脸上泪珠:“没事,我现在只需要休息一下……”

      他话还没说完,听见苏璎小声嘀咕的后半句:“本来就不大行,万一伤到了腰子,那岂不是彻底不行了,未来可怎么办啊呜呜呜呜。”

      陆颢被她气的想笑,手在苏璎脸上掐一下:“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他本来就没什么力气,手劲不大,但苏璎脸嫩,还是在她脸上留下一点红痕。

      苏璎委屈地抬眼,眼睛水汪汪的:“你懂什么,□□很重要的好嘛!”

      陆颢懒得听她瞎扯,使唤她说:“找个能存水的石头,放火里烧热,再把你的腰带解下来。”

      苏璎按陆颢说的去做,等到把他伤口里的毒血挤出来,陆颢已经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昏过去还是睡着了。

      既然他已经闭眼,苏璎也就不讲究了,脱下两人的衣服,在火上烤干。

      虽然是盛夏,但深山依旧十分寒冷,苏璎不得不去占陆颢便宜,他体温高,像个大火球。

      苏璎手在他八块腹肌上来回抚摸,过足了瘾。

      其实她还有一些龌龊的想法,奈何苏璎到底还是有些纯情包袱,没有实施。

      比如陆颢裤子还完完整整地在他身上。

      没办法,苏璎也累的没力气了,实在抬不动陆颢的腿,要不然,嘿嘿嘿嘿嘿嘿……

      等到衣服干透,苏璎穿上衣服,把陆颢的飞鱼服做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倚靠在陆颢身边,睡了过去。

      一整个晚上,但凡陆颢醒来,耳边就是“嘿嘿嘿嘿嘿嘿嘿……”

      第二天陆颢稍微有些好转,但余毒未清,身体虚弱,用不上力气。

      苏璎跑去摘了些野果,还非常幸运的,抓住一只慌不择路往她脚下撞的兔子。

      苏璎兴奋地拎着兔子耳朵回山洞,跟陆颢炫耀自己的好运,却见陆颢神色变了变,问她:“你有没有看看四周?”

      苏璎摇摇头:“我怕兔子跑了,拿着就回来了呀。”

      陆颢神色复杂:“的确运气好。”

      苏璎这才反应过来,兔子怎么会慌不择路往自己身上撞,除非后面有更恐怖的东西追着它。

      苏璎打了个寒战,不再去想。

      她是不会处理兔子的,只能跟陆颢先分吃野果。

      苏璎摘果子的技术实在有待提升,大部分野果都又酸又涩,几个甜的,都被陆颢给了苏璎。

      她没客气收下吃了。

      等恢复一点力气,陆颢就去外面处理兔子,他不放心苏璎一个人出去了。

      晚上,两人就吃起烤兔肉。

      没有调料,陆颢只能用野果佐料,不过味道意外的不错。

      苏璎自己努力啃了一条前腿,剩下的都给陆颢吃了,让他补充体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出去处理兔子,陆颢晚上发起高烧,整个人温度比往日高了不少。

      苏璎这次发誓她真的不是占便宜,只是想给陆颢降温。

      陆颢好像有点烧糊涂了,忽然一把拽住苏璎的手,把她拉进怀里。

      苏璎一开始认真思索了一下怎么山洞play,但是陆颢显然没那想法,只是把苏璎拉进怀里,拥着她安稳睡去。

      苏璎长叹一声,心里寻思着等回了家,要给陆颢好好补补腰子。

      她也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陆颢醒来,一眼就看见伏在自己胸口的苏璎。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苏璎头顶,她的头发只在发尾用绳子扎起来,其余披散在身上,发饰什么的,都在路上用来做记号丢完了,她也不会弄头发,进了山洞之后散发烤干,然后就没再束发。

      这两天辛苦她了,这个娇娇小姐,应当还没受过这种罪。

      陆颢这么想着,感觉自己胸口有些湿热,他眼中怜惜更甚,伸手轻轻拢住她单薄的肩膀:“我已经醒了,没事了。”

      但怀中的人没有反应,反而模模糊糊地嘀咕着:“小说里没这情节啊,禄志义妻儿带着账本逃跑的事情都没写……男主不该一夜七次的吗?居然不行是什么鬼,还伤到腰子……垃圾作者毁我青春断我□□,一辈子吃泡面没有调料包……”

      陆颢神色僵了僵。

      苏璎睡着了,那自己胸口的湿热是?

      他冷静了一会,抬起苏璎的脸,伸手拍了拍她:“醒醒,你流口水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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