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负》雁溪沙

2、第一章 初遇

　　放下伊人的手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只是坐在桌前，开了一付药方，交给贴身的婢女。
　　夜凉如水，冷月无边，一袭蓝衣的她在风中真是像极了飘飘出尘的仙子。忽然一个小男孩走进她的“若雪阁”。她退开一步，让自己站直，不愿与人过分亲近，即使那是她同父同母的弟弟。
　　司徒桑虽只有十岁，却深知姐姐的个性。他也站个笔直，淡淡地开口：“那女孩怎么样？”
　　“只是气虚，调理调理便好。”
　　“那就好。”说完，他离开她的地方。
　　昨天夜里，他发现了那个女孩。那时她已经昏死过去，他将她带回山庄，请姐姐医治，今日就过来瞧瞧。
　　恰好经过此处的碧宛奴叹了口气，轻摇头。她的女儿依然如此淡性！竟与亲生弟弟都那般生疏。
　　“娘，您怎么来了？”
　　“雪儿，你爹知你喜爱研究医理，日前已上华山找到了医仙，他允诺收你为徒，随他学医。不过你要通过他的考验，若是奇货可居，他才正式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司徒雪眼睛一亮，点头道：“当然愿意了。”
　　碧宛奴温婉地一笑，伸手顺顺女儿的长发：“早些休息，明早去找你爹。娘先走了。”
　　目送母亲离开，司徒雪听话地“早些休息”。
　　第二天中午，司徒桑急忙忙地跑进“宛剑楼”，他边跑边喊：“姐姐！姐姐！”冷不防地冲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伸手将他扶正，低头问道：“雪儿随你爹拜师去了，怎么了？”
　　他焦急地一吼：“什么？”又说，“那女孩还病着呢！”一抹心疼自心底扬起，他控制不住脾气，叫：“为什么姐姐拜师也不让我知道？我的女孩怎么办？”
　　碧宛奴按住小家伙的肩膀，宽解道：“娘差蝶韵请个大夫来就好了。小桑不用担心。至于雪儿，要拜医仙为师，医仙一向居无定所，神龙见首不见尾，你爹这次上山，有缘得见他老人家。所以还没来得及和大家讲，就把她送去拜师了。娘看那个小姑娘没什么大碍，大夫来了开付药服下应该没事的。”
　　她伸手招来在院中赏荷的婢女，交待她去寻个大夫来。她拉过司徒桑坐在院中，眼底净是温柔与宠溺。知道小儿等待的心焦，她开始讲述一段往事。
　　当时，她是大家闺秀，而司徒残剑却只是靠卖艺为生的穷小子。但命运安排了这一段良缘，她毅然与他私定终生。家中父母知晓后，迫她放下这段感情，她竟决绝到与父亲三击掌了断父女关系！她抛下孝道，摒弃世俗观念，与残剑风餐露宿，终日过着贫苦的生活。她孤独、无助，但义无反顾。
　　残剑开始了他博命的生涯，挑战武林中的成名人物。十年下来，他建立了自己的“宛剑山庄”。他告诉自己，再也不需要碧宛奴在冬季里，将手伸进冰冷的水中搓洗衣物；不需要她抛头露面地上集市买菜；不需要她为他铺床叠被，洗手做羹汤。
　　人在江湖，有着许多身不由己，他的成就换来了他人对他的挑战。她为他担心，可是他的拼命只是为她。
　　听到这儿，司徒桑接口：“我们现在很幸福。”
　　碧宛奴笑笑，脸上荡漾着归属的甜蜜：“对，小桑，我们的日子是上天的恩赐。因为有了小桑，你爹才与江湖绝交。”
　　“才不是！蝶韵告诉我，爹那次快死了，娘也快哭死了，爹醒后，我们就搬来这个都是山啊树啊河的地方了。”
　　碧宛奴抚着小儿的脸颊，无限感慨：“我们幸福就好！”放下昔日的天下第一，残剑现在只是丈夫，只是父亲。
　　“娘最幸福！爹说娘最好！”
　　她爱怜地看着么子，想：如果女儿也这样亲近多好！
　　“怎么了？娘想什么？”
　　“想你姐姐。”
　　像是恍然大悟，司徒桑猛地说：“啊！大夫！”
　　“别担心，蝶韵不喜欢回报，大夫可能已经在为那小姑娘诊治。你再等一会儿，蝶韵快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蝶韵气喘吁吁地过来。还不等她开口，司徒桑劈头就问：“怎样怎样？”
　　“没什么事，就是身子虚，大夫开了药，我让雪小姐的婢女在那头侍候了。”
　　“让我的婢女也过去照顾她。”
　　蝶韵为难地看着碧宛奴，桑少爷还这么小，怎么可以没有人在身边？
　　一向疼爱孩子的宛奴皱一皱眉头，似乎有了主意：“小桑说怎样就怎样。不过，在含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到雪儿的‘若雪阁’住。”“若雪阁”离“宛剑楼”最近，方便她照顾儿子。
　　司徒桑吞吞吐吐地说：“在我的‘落桑院’不好吗？那个女孩也在姐姐的地方呢！我……我是男孩子。”他还有更充分的理由，“姐姐的房里都是医书，我才不看！我要学武！”说完，他的小脸都涨红了。
　　宛奴与蝶韵相视莞尔，小家伙还害羞了！
　　“小桑听话，娘没叫你不学武，你住姐姐的‘若雪阁’也可以学你想学的。再过几天，你爹回来，你随他学武也近不少，不是吗？”
　　司徒桑被宛奴说动，于是乎就点了头。
　　大夫说得不错，没几天床上的病人儿就痊愈了。但是她很沉默，沉默得叫人看着就觉得心疼。
　　“端木慧，你别发呆。我教你学轻功，好不好？学好了，你就可以踩着荷叶跑，很好玩的。”
　　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司徒桑干脆牵起她的小手，把她带入“宛剑楼”，运起气，在荷叶上跑得好不畅快。当他停在她的面前一脸得意，她却两眼泪汪汪，珍珠一颗接一颗落下。
　　“你，你，你别，别哭啊！”手忙脚乱地在她脸上胡抹了一番，他发现自己很笨。于是霸道地将她带进怀中，任她哭个痛快。
　　“呜……呜呜……爹要是会轻功就不会死了，他会飞出来。呜……呜……呜呜呜……爹、娘，为什么不学轻功？呜呜……”
　　“端木慧别哭别哭，我教你轻功，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保护你！”他像在发誓一样，认真的孩子气里有着坚决。
　　“桑，我的爹、娘，呜……”
　　她哭得抽抽噎噎的，竟把他的整个肩头都浸湿了。灯她哭停了，司徒桑扳起她的脸问：“学不学？”
　　她坚定地点头：“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