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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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淅淅沥沥的，庭院中的红枫沙沙作响，在雨珠的滋润下愈发鲜艳欲滴。
然而那个能和自己一起欣赏的人已经不在了。
远处隐隐传来孩子的笑闹声，想必是在抓水洼里的小青蛙吧。泉理是个天赋不错的孩子，前阵子又学会了好几个忍术。
然而那个人已经看不到长大的她了。
身旁坐着的人偶半阖着眼睛，微微笑着，如流水般漆黑的长发沿着姣好的曲线淌下。
斑端起酒杯，对着人偶抬了抬，随即咽下，曾经甘美的清酒如今冰冷而苦涩。
空剩皮囊，聊以安慰。
柱间死后，她的尸体可是忍界上好的宝物，一向有研究尸体习俗的各大家族都纷纷自荐。
愤怒的斑以近乎强硬的手段，驱逐了所有试图靠近的人。
在木叶持续地压力和劝说下，斑最终还是把尸体交了出去，但他把柱间的外壳留了下来，做成人偶。
没人知道斑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去处理尸体的。
每次，斑都要亲自帮人偶清洁，细细梳理着她的长发，擦拭着毫无生气的冰凉皮肤。
虽说有时候，斑也觉得这样的自己颇为可笑，连续几天都不愿意多看人偶一眼，任凭其蒙上灰尘。
柱间已经死了，留恋她的躯壳又有何用？
最重要的东西，已经没有了。
柱间故去头几年，还有媒人上门拜访。就算名声不太好听，斑也终究是宇智波的族长，一个正处壮年的忍界精英。
“就当做为孩子找个妈吧。”宇智波的长老们这么劝道，“而且我们也希望斑大人有个接班人。”
那些都是精挑细选的大族女子，相貌自不用说，贤惠聪明，举止得体，性格温婉，恐怕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喜欢。
除了斑。
他草草翻着画像，瞥了两眼，便毫无兴趣地扔到一边。
“斑大人，您是哪里不满意呢？”媒人也是颇有身份的长者，被斑这么扫了面子，有些不甘。
“哼，都是些连我一招都接不住的弱女子，” 斑抱着胸，语调冷淡，“和这些女人生下孩子，也只会败坏宇智波一族的血统！”
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柱间呢？
因为她如此独一无二。
柱间死后，斑很长一段时间都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毫无兴趣，他后来干脆辞去了族长之位，潜心于宇智波石板和柱间尸体的研究。就连对泉理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
因为每次看到这个孩子，就会想到柱间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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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泉理对母亲的记忆很淡，母亲死时她才一岁不到。被奶娘带大的她常常听到父母当年的故事，他们都是了不起的伟大忍者，泉理很为父母自豪。
然而，传说中那么强悍的母亲，却因为生孩子死掉了。
是我把母亲害死的吗？年幼的泉理惴惴不安。
父亲的态度似乎证实了这点，泉理从来没见过他开怀的笑容，他永远是阴沉着脸，偶尔对着来访的客人冷笑。就算是和母亲的人偶呆在一起，也是面无表情喝到大醉。
而且，父亲基本不让自己碰母亲的人偶。
“不要沉浸在对已故之人的怀念中，要懂得向前看。”
父亲是这么说的，然而他自己却没能做到呢。
人人都夸泉理是个天才，未来的精英。的确，泉理四岁就掌握了宇智波一族基本的忍术，比如豪火球，比如手里剑，比如体术。
但她丝毫高兴不起来，也松懈不下来。毕竟有那么厉害的父母压在自己头上，而且是无论如何追赶都达不到的高度。更何况，不管周围人怎样的赞扬，自己怎样努力表现，父亲都只是淡淡一声“哦”。
一副你本应该如此、甚至更强的样子。
泉理没有继承母亲的木遁和自愈能力，连写轮眼也迟迟没有动静。她很焦躁，日日夜夜呆在训练场，不顾一切地训练着，直到晕过去。
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是父亲，他狠狠地训了自己一顿。
“连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算什么忍者！”
“写轮眼意味着失去，失去的越多，写轮眼也就越强。然而就算失去一切，写轮眼也不过达到我这种程度而已，永远不及……你的母亲。”
说完这些，父亲就离开了，奶娘含着泪，絮絮地念叨着，帮自己换衣服。
说实话，这是泉理最开心的一天，她还是第一次听父亲对她说这么多话呢。
当然她也再不敢那样拼命训练了。
泉理也常常跑去千手家，找水户聊天，她简直是泉理眼中的完美母亲，美丽、温柔、气质娴雅、能干、充满爱心。扉间对这个不请自来的外甥女感觉很复杂，常常主动避开，让手下带话。
这天，泉理照旧跑去千手家，她冲得太急，差点撞上走出来的一个人。
“请小心些，泉理小姐。”
泉理被温柔地扶住了，她抬起头，对面青年的微笑瞬间照进了她的心。
“谢谢……你是谁？”
“我叫宇智波镜。”
结缘往往只需要一眼。
宇智波镜发现，自己每次回村，身后都多了一条小尾巴。前族长之女似乎很喜欢他的样子，一见到他就飞奔过来，叽里呱啦讲着各种事情，或者缠着他要学忍术。
泉理非常认真地说：“我长大后要嫁给你！”
镜摸摸她的头，笑道：“谢谢你，泉理小姐，可我已经有共度一生的人了。”
泉理哭着跑回家了。斑知道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有那么几天常常出门，说是要测测现在年轻人的实力。
泉理消沉了一会，很快又恢复了。有妻儿也没关系，她自我安慰道，反正也不求什么，能远远看着他安好就行了。
后来泉理偶尔躲在火影会议室外，期待镜出来时能说上两句话，或者等镜回家时在路上和他聊天。
那能让她高兴一整天。
在泉理十岁那年，村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许多大人黑着脸跑来跑去，不时听见女人哭号的声音。
“在打战呢。”和泉理一起玩耍的孩子告诉她，“好几个国家都打起来了，木叶也参战了。”
打战？那不是母亲最反对的吗，忍国难得的和平，不是母亲那一辈人拼着命换来的吗！
泉理当即跑回家，准备告诉父亲这件事。
“嗯，我知道。”父亲正和母亲的人偶呆在一起，听泉理说完，露出一个相当讽刺的笑容，“不过我不打算插手，这场战争与我无关。”
“为什么，这不是你和母亲花了好大力气才得到的和平吗！”
“那又如何，”父亲冷笑道，“随着第一代影们或退位或死亡，你母亲抛弃尊严换来的契约早就无人遵循了。”
“可是……”泉理还想说什么，被父亲打断。
“放心，泉理。我已经找到让世界永远安定下来的方法了。”
泉理从未见过这样的父亲，那不再压抑的野心和霸气压得她久久说不出话。
没几天扉间难得地登门了。父亲和舅舅一直看不对眼，几乎从来不互相拜访，莫非发生什么大事？泉理很好奇，悄悄蹲在房间门外。
“斑，你最好答应参战，这些年来你背着木叶搞的那些名堂别以为我不知道！看在大姐的面子上我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太过分！”
“哼，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连秽土转生这种肮脏的忍术都搞得出。”
“……斑，你别太自私，泉理怎么办，她以后还要在木叶立足！你个当父亲的不为她铺好路，不管是宇智波和木叶都不会尊重她！”
“所以说我最厌恶的就是木叶现在的血统和师徒制，好像不和火影蹭上关系就不能当火影一样。泉理她不是那种靠父母上位的软弱孩子，尊重也是她自己用实力换回来！”
“算了，我言尽如此。现在五大国都牵扯到战乱中，你就束手旁观好了！”
略重的脚步声接近门口，泉理吓了一跳，忙闪身避开，只见扉间拉开门，瞥了她这边一眼，微微叹气，然后大步离开了。
这是泉理最后一次看见舅舅。
初代火影扉间死了。为了部下们能够全身而退，扉间决定自己去作为诱饵牵制敌方，将第二代火影之位授予猿飞佐助后，只身迎敌，被逼入绝境。
木叶失去了笑容，随着这场旷日持久令人生厌的战争，每天都有尸体抬回来安葬。食物的供给减少，孩子们无心玩闹，怯怯地躲在墓园外面，看着那些表情麻木的大人们默默挖土、填土。
宇智波镜也是战场上主力军，扉间死后，他呆在村外的时间越来越长。
那天，夕阳如血，久久等不到归来队伍的泉理固执地不肯离开。她独自坐在木叶村门口，望着那条黑漆漆的大路，等着那个和她笑着说“再见”的镜回来。
远处隐隐有什么东西在动，泉理站起来揉了揉眼睛，没错，有两个黑影，伴随着吱吱嘎嘎的木轮声，缓缓蠕动着越来越近。那是两个归来的战士，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和汗臭味，逼得泉理倒退两步。就算在黑夜中看不清表情，也感受得到他们的绝望与疲惫。他们弯着身子，拖着一辆木板车，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五具尸体，从泉理身边走过。
“等下！”泉理一把拉住车的扶栏，眼睛瞪得大大的。
“干嘛，小鬼这没你的事！”
泉理不管不顾，俯身推开最上面的一具尸体，然后和一张熟悉的脸打了个对面。
那对温柔微笑时微微翘起的眼角，如今已染上死亡的黑色。
不可能，他那么强，是宇智波家不多的开了万花筒写轮眼的精英啊！
“啊啊啊啊啊啊——！”
“喂小鬼你做什么！”
泉理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等她终于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站在家门口，衣服上血迹斑斑，眼睛又疼又胀，泪水已经流干。
她抬起酸痛的手臂推门进去，发现院子里点燃了一堆檀木，清香扑鼻，父亲正坐在大厅等候自己。
“看来，你已经体会到失去重要的东西的感受了。”
父亲开了万花筒写轮眼，双眸的魄力让泉理有些害怕，有些兴奋。
她也能看清楚一些东西了。父亲的查克拉，自己的查克拉，如河流一般在身体里流动着。
“泉理，你已经十二岁，作为忍者可以独立了。而且你还在木叶急缺战力的时候开了写轮眼，恐怕过不了多久，你也要被派到战场上。”
“那好，我要为镜报仇！”泉理咬牙切齿地说，她的双眸红得耀眼。
“幼稚！”斑双眼一瞪，泉理顿时置身于一个陌生的地方，“好好看看什么是战争！”
断肢、内脏、扭曲的表情、麻木的叫喊、死亡……哪怕知道是幻相，泉理还是忍不住半跪在地上呕吐起来。
不过，泉理也注意到，有个如女武神一般耀眼的人，哪怕在这种残酷的战场上，也不失理智的光芒。
泉理面带憧憬：“那是母亲吗？”
“嗯。”父亲遥望着那个人，露出一丝微笑，“很强很美吧。”
“是的！”泉理用力点头，紧紧盯着母亲战斗的身姿，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活着”的母亲。
“泉理，你用不着上战场，好好呆在这里。你以后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要被仇恨迷住眼睛，变成杀戮的怪物。”
斑指着那一张张因恐惧和杀意而变形的脸，说道：“我不希望你变成那种样子。泉理，你可是我和柱间的女儿，要学会忍耐和思考，目光要放长远！”
泉理的心砰砰跳了起来，父亲他……这是在期待我吗？
“我明白了，我会忍耐的！”
周围的景象恢复正常，泉理注意到，母亲的人偶居然被拿了出来，她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父亲，你难道……”
“嗯，我明天就要去战场。”
斑抱起人偶，走向庭院里早早燃起的檀木，还没等泉理反应过来，脆弱的人偶眨眼间就变成了火球。
“不要！”泉理大吼着冲上去，被斑一把揪住。
“父亲！求你不要烧了她……不要……”泉理徒劳地挣扎着，泪水涟涟。就算是人偶，也给了年少失母的她不少安慰。
而如今，那寄托了她对母亲的幻想与期待的人偶，在火焰中翻滚、扭曲，仿佛在无声呐喊着。
又一轮勾玉在她眼中升起，泉理一阵力竭，晕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抱着她一路回到房间，帮自己盖好被子，然后离开了。
别走……爸爸……
斑加入战场后，局势迅速逆转，很快第一次忍界大战就结束了，各国重新缔结合约。然而在这场战争中，初代火影阵亡，二代目雷影被暗算，二代目水影与二代目土影同归于尽，更有无数普通忍者死去。
仇恨的种子已经埋下，总有一天，战争又会死灰复燃。
斑没有回到木叶。他消失在最后一场战役之后，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厌恶战争自杀了，更多的人猜测他不想当忍者，躲到某个地方隐居。
不管真相如何，终其一生，泉理再也没见到过自己的父亲。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