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今朝》冰月凝

3、夜晚的暗灵

　　晚上，正是黑暗蠢蠢欲动的时候。
　　戴好耳机，她开始扣夜行装束的扣子，拉紧皮靴上的拉链，迈出了家门。
　　这次是母亲的命令，目标所在地为安巷的露天咖啡厅，目标为一个中年男人，身份是卞芝药品的总经理，由于贪污受贿，因此董事会要除去这个人。
　　“锁定目标，愿正义与我们同在。”
　　她站在阴暗的角落，看着那个男人，敏锐地捕捉到一阵铜臭味。
　　“证实身份，行动开始。”
　　她摆好架势，然后猛地把匕首甩了出去，正中那人喉咙。
　　血喷溅而出，洒了一地……
　　她扯下手上的白手套，眼眸中仍是一片平静。
　　“这种把戏，你无聊到想看吗？”
　　“不愧是‘灵’，连我都发现了。”
　　“下一次，雪舜，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怎么？老板的女儿看不得吗？好歹我也算你的叔叔兼同事。”
　　一枚银针划破空气，将那人的头发定在树枝上。
　　“最后一遍，不要出现。”
　　用没有感情的声音说完，她径直走开。
　　“第二个闭门羹……我真是自讨没趣！”
　　白天作为16岁学生的她，到了夜晚和假期，就会成为为世界除去污秽的杀手，这到底是正义，还是邪恶呢？
　　她嘴角的冷笑更浓了，下一个目标，是谁呢？
　　为正义而生，为正义而战，为正义而死，这是集团的规定。
　　那么，用黑暗的双手，为人类开拓光明吧！
　　她向前走着，母亲，这次的委托人是你吧，而你想要干掉的，是谁呢？
　　大概，是集团的叛徒吧？
　　会是谁呢？
　　胆敢背叛？
　　背叛正义的，是不忠不义之徒，必赶尽杀绝。
　　这双手，早就沾满无数人的鲜血了。
　　可我不后悔，为正义，我不后悔，除去世间一切罪恶，我不后悔，即使我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皮靴的声音止住了，她转身向黑暗的更深处走去。
　　走向一条永远的不归路。
　　有人！她惊觉。
　　她躲向阴影处，可是路灯昏暗却足以让人看清脸的光芒照得她无出可躲。她只得低头冲了过去。
　　那人倒并未觉得有什么异样，她迈过的时候瞥了一眼那人。
　　是那个英语老师！！
　　这么晚，他要去干什么？？
　　算了，她想，任务要紧。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针，手轻轻一挥，针钉入他皮鞋的鞋跟，完全没入了鞋帮。
　　这可不是普通的针啊，她想，这就是高科技，窃听系统可以藏身于针内。
　　“刚才你做了什么？”耳机中的声音传来。
　　“没什么。”淡淡地，她回了一句，“任务要紧。”
　　“听好，NAAA的叛徒，‘挚’，你认识的吧。”
　　“恩。认识。”
　　“她把情报透露给警方，给我们的行动带来不小的麻烦。”
　　“毕竟只是新加入的成员，要有这种心理准备。还有，我能不能骑摩托去？节约体力。”
　　“不行，你知道的，会引起怀疑，于你，于集团，都是不明智的。”
　　她沉默了。
　　于是，空荡荡的马路上便寂静一片。
　　“挚，为什么要那么做，背叛是很好玩的事吗？”
　　站在一扇厚实的铁门前，她问。
　　许久没有回音。
　　“挚，回答我，我知道你在。”
　　“为了正义，我们却在做邪恶的事，让警方来处理，不是更好吗？况且，我不想让废物的血玷污我的任何一个部位。”
　　她轻笑了一下，“你认为警察是万能的吗？比我还天真，不知道吧，每天晚上有2~3个犯人会逃走，这就是所谓的警察。我不得不每天晚上去一趟监狱，处理这群渣滓。包括我后面这个，我很想你立即消失！”
　　她没有任何迟疑地向后伸出手，扣动扳机。子弹呼啸着射出，身后的人一闪，躲开了子弹，她迅速转身，左右开弓地射击，“你逼我的，雪舜，我告诉过你不要跟着我。”
　　密集的子弹中又掺入了无数的闪着锋利光芒的银针，淡色的人影在空中上下翻滚，小心翼翼地逼开致命的武器，同时大喊着“等等，‘灵’，是你妈让我来的。”
　　子弹稍微偏了偏，可很快又开始穿梭。“你让我能相信你吗？”
　　耳机中冰冷的声音响起，“住手吧，‘灵’，是你妈的命令。”
　　她秀眉一蹙，收起了枪。
　　墙上已布满了弹孔，地上插满了银针，一根根直立着，美丽却闪着危险的光芒。
　　“真是高难度啊……”雪舜惋惜地看着自己的衣服，攀着横梁慢慢下来，一副委屈的样子。
　　“29岁的大叔跟着16岁的小孩，你们真是有趣啊。”
　　“挚，让我进去吧。”
　　“哦？雪舜，你和灵执行的是相同的任务吧。杀掉我是吗？好啊！”
　　铁门缓缓开启。
　　谁也没有动。
　　很久很久，一点声音都没有。
　　接着，她转身走开。
　　笃笃的皮靴声中，掺入了躯体倒地的声音。
　　还有鲜红的，向四周溢出的血。
　　挚，死得不甘心吧，你一定布置了很多机关等着我，也一定认为我不会杀你。不会杀你？比我还天真。大概，没有人能抵御这妇人心吧。
　　去年，我就是用这种毒，除去了那个渣滓，当时的你……
　　她冷笑，眼前闪出“挚”满是血污的躯体，而那个渣滓，正奸笑着往上面倒汽油……
　　雪舜呆住了，接着冲向挚，却被一发子弹挡住了去路。
　　“别碰她，也别进屋子，除非你想死得很惨。”
　　“为什么要这样？挚好歹也是……”
　　“你能相信背叛者？”
　　她凌厉的眼神扫来，不带一点感情。
　　大步地，走向门外。
　　当年，看到“挚”溢满仇恨的目光，她就认为她是个好杀手。
　　可是，却不能长久。
　　仇恨消失后，取代的便是恐惧，对鲜血的恐惧……
　　而今，果不其然，她还是告诉了警察。
　　习习的夜风吹过，吹松了头发，她不紧不慢地向家中走去。
　　边走边拿出左耳中的耳机，那是一个黑色的小东西，可是是独立的，不像MP3之类的。这个小东西可以用来发送和接收声音，方便她与总部通讯。
　　她往右耳中塞了一个耳机。
　　刚开始什么声音都没有，除了一串均匀的脚步声，大概在公园。接着传来轻轻的说话声。
　　“恭喜，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学校，听说还是一所贵族学校？”
　　“是的，你怎么样？”
　　“我嘛，老样子，在大学教书。几年不见，变了嘛。”
　　“哪里哪里，你才是啊，我们大学毕业不过才……”
　　她皱了皱眉头，大人间的客套话么？无聊。
　　突然一种杀机刺痛了她的神经，老师去见的男人想杀掉老师。
　　她继续往下听，于是种种负面情绪扑面而来。
　　嫉妒，猜忌，仇恨……
　　老师似乎什么也没觉察。
　　谈话结束了，她取下耳机，饱满的唇边漾起冷笑。
　　机械的冷笑……
　　回到空无一人的家中，容烟跑了过来，她揉揉小狗的脑袋，起身去洗澡。
　　这便是她的生活。
　　爸妈，怕是今晚也不会回来了。
　　明天，还有一大堆事要解决……
　　她翻了个身，逐渐陷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