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小姐》木子堇林

18、第 18 章

　　那头的我 ，也被惊醒过来，手边上的被单也被抓得死死，都是冷汗，不能再在梦里遇见同一个人了吗？我日夜期待在梦里相见的人，为什么这像是一种告别，我也说不清这直觉从何而来。
　　后来他和我说，因为我们再次相遇，就该在现实生活里重逢，相遇。
　　掀开被单，折叠好，静坐在床上，发现无法静心下来，少有的浮躁竟连续这样好一段日子，心悸的感觉不太好，低头，下床穿鞋子，被单上传来摩擦的声音。
　　走向窗户边，双手撑开窗，清晨的空气还是极好的，舒服，舒心，拧过头拿起桌旁的梁白开水，刚好的温度，似乎我眼前的花苞要准备盛开了，有花香的味道，仔细嗅嗅还是有淡淡的味道在空气中里流动。
　　不知道他，还好不好？
　　顺手拿起浇花壶，看着清水流进花苞心里，流进泥头，流进根茎，就像是融进新的血液在身体里，重新焕发生命的美好。
　　窗边上的窗帘四处飘动，碰到我发梢上，发梢也跟着缠绕起来，我看着这些的小互动，竟然心静了不少，想来是缺乏和心灵的交流和互换。
　　我想能遇见乔生你，是我一生的幸，这是很早以前就认定。无需他言。

　　梦靥如花般入睡，清晨如往常那样无突兀地醒来，睁开眼，映入眼里的是一片模糊的视线，这些年从梦里醒来都是如此，掺杂着些后脑勺的疼痛感，用了点力气按后脑勺，过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陈老说，这是我的后遗症，心病还需心药医。
　　这臭老头还真是被他说中了，难道真的学过心术？也罢，换身衣裳还是有正事要干的，窗外，阳光甚好，是个外出的好兆头，提起木箱子，唤了几声管家也没人应，“管家，管家？”
　　顺手拿过桌上的纸，正准备写下留给管家的留言条，“乔工，您这又瞎折腾了，身体要自己爱惜的啊！”
　　“管家，你多虑了。” 放下手中的白纸，拍拍管家的肩膀，“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儿，既来之则安之吧。”
　　“哎啊，我们这也是替您担心，您啊，不能太操劳了啊。”
　　眉头舒缓了展开来，紧握□□悬挂着的玉佩，握了又松开，松开又紧握，淡淡一笑，“没事。”
　　“父亲和母亲那边，都回信过来了吗？”
　　“差不多是时日了，毕竟现在很多地方不是战乱就是封锁。”
　　紧皱眉头，飞速地转换了神情，“这事叫他们替我安顿好，劳烦管家了。”
　　“不会让您失望的。”
　　“好。”
　　说完就往外走，越走越是觉得不对劲，昨晚宴会上突然发病，就撂下人家姑娘在那，好像不太好，无奈苦笑，那姑娘总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
　　是叫，林素槿。素槿，素槿是叫这名字，改日再登门拜访致歉好了，心里是这样想的，也不知改日是何时，习惯性的皱眉头，看看这地形，周围都是民居，是绝不能在这弄地下通道的，弯腰拾起一堆泥土，掂量掂量这手心里的泥土，不行，完全不行。
　　不能建在居民里头，降低最少的伤害，必须选最短的路线，最迅速来撤离，设计的路线得是最妥当，总统府，军库，监狱，给的指示里头是人和物都得保。
　　这乱世里头，人才不是最值钱的，军械才是最值钱。
　　蹲下，打开手中的箱子，里头的工具一一俱全，戒尺，画纸，量尺，麻线，吊线坨，墨水，钢笔等都在，翻到最角落里头的浅灰色袋子，松开袋子外的结，把手心里的泥土全都放进去，右耳动了动，“砰啧”巨大的冲撞力汹涌而来，余光有个小小个的身影折射而来，立马回头，伸手扶住侧肩后的小男孩。
　　“别跑，小心啊.......”
　　怀抱里头的小男孩，全身上下审视了回，破烂陈旧的衣裳，脸色乏黄，双眼无神里带着渴望，鞋头破了个大洞，两只干瘪的小手紧握手心里的东西，丝毫不动容，这家伙想必是做了坏事，可又逼于无奈去做这样的事。
　　“放开我，放开我！”小男孩使劲在怀里挣扎，力气哪里有成年男人的力气大啊，“前面的小姐在叫你。”
　　“我不认识她，快放开我！”
　　“手里的东西不是你的吧？小孩。”
　　“我,......”
　　“当然是我的！”别过头不敢看先生，前面的小姐和她旁边的双儿也跑到边上来了，气喘喘地问，“没摔到哪吧？”
　　是她？林素槿。
　　足足在半空中停留了好几分钟，像一个世纪这么长，两人的目光就一直对视着，慌乱了心神，眼皮下的长长的黑睫毛连眨都不敢轻易眨，深怕错了神，一会就消失，紫红色，木槿花瓣的手帕，小块小块地被弄褶皱，食指和中指交叉到一起，修长的指甲戳得掌心肉里去，麻木了神经，也还在确认是不是他。
　　“乔生。”轻声，微微地叫住眼前的那人。
　　他抱着的小男孩太不安分，仿佛过了好久好久，终于听到一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回应，“嗯。”
　　我，林素槿。在这里，就在你面前，如假包换的人啊，梦里的人啊，所幸能寻回你，知你还还活着。
　　就别无他求了，你可知，乔生。
　　“素槿小姐，这小孩你认识？”
　　乔生的问话被拉回现实里头，楞了下，“弯下腰半蹲，直视前面的小男孩，回答道“他手里的东西是我的。”
　　“小坏蛋，把东西还给姐姐。”
　　“不偷不抢，堂堂正正才是男子汉。”
　　“知道吗？”
　　放开怀里的小坏蛋，替他扫了扫身上的灰尘，整理好刚刚跑着过来已经凌乱的灰衣裳，顺道牵着他的小手丫，拿出手帕一下，一下将小坏蛋的脏脸才干净，起初小坏蛋是不怎么愿意配合，使劲挣扎，双脚双手齐齐上，都不知道这么小个哪里来的力气，看他瘦小瘦小的，还真是不能小瞧了，这小坏蛋，乔生无奈的直摇头。
　　可出乎意料的是，小坏蛋听到男子汉后，就停止了挣扎，也不反抗了，不吭声也不理睬我们俩，木头人一样，怎么弄他都没什么表情。
　　“姐姐相信你，你是个男子汉。”小坏蛋刚还低着头，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我们俩。
　　“我......”手中无措地跺脚，别扭地不肯再看我们。
　　“你告诉姐姐，是不是？嗯？”
　　“是。”
　　不由心防的抚摸了小坏蛋的碎发，“那告诉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乔生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落落大方，眯眼上下审视了番，而小姐似乎还不知她被先生全身上下的被审视了，还在想要如何好好教育这小坏蛋
　　先生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真是个天真的姑娘。
　　小坏蛋伸出他的右手，断了两只，一个小尾指和食指，狰狞的可怕，起皱褶，还有些伤口结着疤，抬头看他，眼里散发着一副无所谓，知天命的模样，让人不忍地“疙瘩”心疼了。
　　“痛吗？”
　　拧过头，抿紧嘴巴，不肯望向我们。
　　“一定很痛吧！”素槿小姐抓过他的手，一遍又一遍抚摸，轻轻吹向他的小手，拍干净淤泥。
　　泪珠一小点一小点滑过脸，滑过颈上，落到破旧衣裳里，弄湿了部分，硬是听不到一点哭泣声，想来也是个犟牛头。
　　“男子汉，是不轻易流泪。”
　　“小家伙！”
　　乔生帮他拍干净好衣裳，站起来转换到他面前，与他同视，与他对话，“你说，是吗？”
　　认真，严肃，平稳地问他，连眉头丝毫都没皱过。
　　“是！”一脸很有骨气，铿锵有力般回答。
　　两只手很用力地擦干脸上的泪水，抹得脸又脏了，可这也是他们男人与男人间的交流方式，不适合插上嘴。
　　“好家伙！”
　　乔生对小坏蛋竖起大拇指，没有嘲笑，没有讥讽，没有更多的言语让小坏蛋难堪。
　　"你们要救救我，求求你们。"哽咽地说，带着哀求，无助的眼神，胡乱又小心翼翼扯着我俩的衣角，手还在颤抖，发抖。
　　“是拐犯子做的吗？”
　　“被控制了？”
　　“手也不是被他们弄断的？”
　　“你要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才能帮你脱离困境。”
　　素槿小姐一脸惊悚看向小坏蛋，又看向乔生，似乎不可置信！
　　乔生怎么会知道是拐犯子？
　　呵呵，这位小姐还是太年轻了。涉世未深。
　　她不知道她在脑海里转了圈，其实都被先生看在眼里，年轻真是好啊……
　　“你，你们……我……”都语无伦次了，好丢脸啊啊
　　哪里有个地洞可以转，他们的世界我不懂，让我转个地洞吧。
　　小姐不蠢，不过是涉世未深，洋墨水喝太多，不了解国情。
　　“小坏蛋，你说？”
　　“不用怕！”
　　顺道转过身，叫双儿过来，贴着她耳朵上窃窃私语，双儿回了个“是”，就离开了。
　　“我是前两个月被拐到这儿来，一开始不服从上面的人话，第一次砍了一小根尾指，第二 次又砍了。之后有个跟我被拐来的趁乱逃跑，被抓回来后，奄奄一息。”
　　“我怕……我怕我再也见不到爹娘。”
　　眼泪汪汪地流下来，刚刚还挺男子汉的呢？真的差点就忍不住想要噗呲笑出来，猝不及防地被秒杀到，是乔生的眼神。
　　他在示意我，乱笑不好。哦，挺不好的，是吧！我就瞎想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