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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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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珂不知道沈夫人是如何劝说沈田大人同意的。终究他也算是同意了这件事情。
表面上。
私底下还是将玉珂拉近书房,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怕给爹娘添麻烦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还没等玉珂说完,他就说道:“你并不是什么所谓的恩人之子,你是我的侄女。”
玉珂还没准备消化这个信息的时候,沈大人接着说道:“沈府每一族都会将一个嫡子送到别处去抱养,伴君如伴虎,就是为了给沈家留下一条根。”
“哥哥出了这样事情的时候,我那时候外派,根本回不来,等我回来之后已经迟了,沈府上上下下已经死的死散的散,我明走暗访的找到今天也只找到你一个。你是大哥家唯一的血脉了。”
“所以你根本不用有什么担心我们为你做了太多,这些都是一个叔叔应该做的。”
“侄女坚持。”
“你是我女儿,还是叫我爹吧。我言尽如此,随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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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出嫁,须由母亲束髻,立心不嫁者则履行一定的仪式自行束髻,称“自梳”。
仪式本来应该在自梳女及不落家妇女聚居的“姑婆屋”内举行,但是京城自梳女也只有许夫子一人,她如今只有一人,也就没有建立什么姑婆屋的,当初她自梳也就是当着请朋好友的面,一个人自己梳上了发髻。
立誓当了自梳女。
然而玉珂却不能这么做,因着左相的缘故,还是要做出些面子来。
还算了一个所谓的黄道吉日。
新衣鞋袜是许夫子亲自缝制的,用了渐层的水秀,半臂上一点艳红似朱砂一般,再往下走的红色就慢慢变淡,最后止步于大片的雪白。
就是最下面的一大片雪白上面,许夫子也是做了大文章,将白色的丝线参上了银线,在里面绣着各色底纹。
几样不相干的东西聚集在一起偏偏的通过许夫子的巧手让它变的精美无比。
妆镜、发簪及香、烛、肴等物,皆是去了最好的店铺采买来的皆是上等。
那天的气氛并不是很好,让玉珂觉得自己是在大殿之中落发出家的感觉,平金伺候着自己黄皮叶煮水沐浴完毕了,换上许夫子缝制的衣服。
观音像设在台上,是一尊经过大手用上等的好玉带雕刻出来,并且拿去云隐寺找主持开过光的。
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庄严肃穆。
沈夫人还笑着说本来是打算给她当嫁妆的,没想到竟然会用到了这样的地方。
沈大人也宴请了几桌宾客,都是之知己好友,只当是做个鉴证。
众奴仆皆穿素衣,拥着玉珂走了出来。
玉珂散着头发,这一个月以来将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算是掉了个干干净净,以前圆圆的小脸上已经露出了尖尖的下巴,像是褪去了婴儿肥,长大了一般。
如瀑的头发散在脑后,微风吹起几缕发丝随风飘扬。
她当着众人的面跪拜在观音大士面前。
身后许夫子拿着梳子在后面等候,看着她跪稳了,走到她的身后用梳子去梳她那几缕飘扬的发丝,手指在她的发丝间穿梭,将头发挽出一个发髻的形状。
就在许夫子要将供在观音前的簪子插上去的时候,忽然沈夫人说道:“等等。”
玉珂楞了一下,这会子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就算是她此时反悔,也只是会徒增笑柄,没有任何的作用。
她从观礼席上下来,走到玉珂身后,说道:“许夫子,发髻就让我来挽吧。”
本来应该是由年长的自梳女将其梳成发髻,那是因为但凡自梳了的,基本上都是和家中断绝关系了的,就算是没到那种程度,也绝对不会去给自己的姑娘挽这个发髻。
大周朝所有的女人都和沈夫人的想法一样会觉得女子就是该相夫教子,这一簪发,便是将这条路堵得死死的。
在她人看来 ,她身为女人的意义就已经没有了,就好比许夫子若是她成亲或者是待字闺中到现在都是个老姑婆,皇后娘娘给她的赞誉和奖励,也绝对比现在要多得多。
沈夫人梳发梳的仔细,她的声音从身后带着悠长传到玉珂的耳朵里面:“我还记得,你及笄时候也是这样的一个场景,我就在你身后为你梳着发,将簪子插在你头上。”
玉珂及笄那日,算的上是轰动京城,因为沈大人那一跪,将玉珂堂堂正正的认为嫡女,而后就是她的及笄礼。
沈氏夫夫生怕委屈了她,家中能宴请的宾客都宴请了,请不来德高望重的长者为她簪发,沈夫人就亲自上去。
流水宴做了三天,平日里从不请假的沈大人连着请了三天假,不止他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圣上准了他一日的不上朝。
好友们都笑“他家中女及笄,让这文曲星都不上朝”
如今却梳着的是妇人发髻,沈夫人就算是梳着再过缓慢也是终归是有盘上去的时候,她缓缓的拿起发簪,想要插在玉珂的头上。
忽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大笑,沈夫人一个没有拿稳,方才梳好的发髻又全部散开来。
大笑的人,正是当朝的苗左相,奔着六十的人,依然这么声如洪钟倒是难得,他笑着说道:“沈贤弟,这么大事为何不叫我啊,好歹我也是沈小姐的媒人不是么。”
跪着的玉珂很清楚的能感觉到身后的娘在颤抖,她伸出了手去安娘亲,没想到一扭头竟然看见自家对谁都温温柔柔的娘请恶狠狠的盯着左相。
恨不得能生啖其肉。
左相当没看见所有人不欢迎的眼神一样,走了两步坐在方才沈夫人站起来的空位上,与沈田平齐,仿佛他是专门请来德高望重的长辈。
他一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请吧。”
沈夫人更是生气,她直接想要将手中的梳子摔在地上,但是玉珂安抚住了她。
左相的名号天天在玉珂的耳边就没有断过,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左相功不可没,但是这确是她第一次见到左相。
快六十的年纪还像是四十多岁的面貌体格,头发全黑。
若是有人存着熬死左相的想法,怕是要失望了。
他的眼睛不大,眼里面深藏着的,是掩饰已深的精明,算计。
玉珂深吸一口气,将不满的情绪咽下去。本来她这一场自梳也是为了做给左相看的:我沈玉珂虽然拒绝了你的保媒,但是我也立誓终身不嫁了,是我自己的原因,并非是父母不愿。
她想了两遍,对身后的母亲说道:“母亲,开始吧。又左相大人亲自观看,德高望重的,也给我的自梳礼涨了身份。”
她这么一说,左相当即对着一旁坐着的黑脸沈田说道:“沈贤弟你这女儿还是明事理的,奈何我那个何小友是娶不到了,这世间所有人,也没人能娶的到了。”
左相鲜少会去做如此大闹别人典礼的行为,他觉得这个是是在无聊的行径,但是今日是在是气愤之极,本以为到嘴煮熟的鸭子飞了。
以沈田为首的中立派要是拉拢过来的之后,整个大周就是他只手遮天了。
奈何何默那个不争气的,他当初就不应该听妻子的话从众多人里面选择了何默。
不同意也就罢了,生米煮成熟饭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能弄错,如今更是没了人影。
他一肚子火没处撒,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这个位置上了。
沈夫人听了玉珂的话,又将发髻挽了起来,忽然门口又有了动静,几个汉子挑着三台用红布裹着的东西进来,身后一瘸一拐进来的,正是何默。
他以来就直接朝着沈田走去,歪歪扭扭的给沈田行了个礼:“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谁是你岳父!”沈田气的直接当场摔了一会奉茶的杯子。
何默哼哼笑着说道:“那是在云隐寺中,小姐已与我私定终身,这些是我的聘礼。”他伸手往后面一划拉,三台聘礼全部卸下。
一旁看着的左相此时才觉得心情稍微舒服了一点。
因着今天玉珂办事,所以沈府的大门打开着,平时哪里能让这些猫猫狗狗的进来。
玉珂对沈氏说道:“娘亲你不用理会狗叫。”
沈氏听闻,速度加快,很快的挽成了发髻,快要插簪子的时候,被何默的大刀一挡。
挡住了去路。
“我们的家事,与你无关。”沈氏只想着快点将簪子插上去,不然她不保证会将簪子捅进面前人的胸口。
“怎么与我无关了?我们那夜温存之后,万一她沈玉珂怀了我何默的种,岳母,你说那该怎么办。”
人怎么可以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到了这种禁地她就算是再忍也会是无济于事。
站起身子,怒指:“光天化日,你毁我典礼,辱我名节,我沈府究竟与你姓何的什么仇什么怨!”
何默收起了刀恬不知耻的说道:“呦这是怎么了,那天晚上还温存着呢,今个怎么变了个人似得?难道是你父母逼你这么说的不成。”
玉珂实在忍无可忍,一把夺过沈夫人手中的簪子直直的戳向了何默的嘴。
何默微微一笑刚想躲开,忽然身形一顿,动弹不得。
那簪子直接戳穿了他的脸颊。
就在此时,一个一个的官兵模样的人走了进来,每两人为一组,抬着一个戴着大红花的箱子。
绵绵不断,内院都放不下了就直接堆叠在上面。
随着箱子越积越高,一名男子姗姗来迟,一身白衣,气势凌人,走到沈田面前低下了头,平静的声音里面带了略微的笑意:“小婿拜见岳父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