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靥》鄀翎

13、13.

　　13.
　　那是怎么样的梦呢？
　　五彩斑驳的背景，支离破碎的灯光，动物虔诚地前行。赶赴一场绝美的死亡盛宴。然后听到了音乐，不知从哪里响起的，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小束光线照耀着自己。在一团黑暗中，刺眼的光明反而觉得诡异。
　　最后会出现一个人，看不清样子。却有很清晰的存在感。似乎连他的呼吸都能听得到。那是黑色的身影。感觉是与黑暗融成一体却又明确地感到他是被分离出来的。
　　如此突兀，闯进了自己的明亮中。
　　醒来，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SHOU坐了下去，也什么都看不到了。只看到人们一个比一个激动得大叫，现场的气氛不知道该说是混乱还是更HIGH。
　　SHOU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他不喜欢太吵闹混乱的地方。
　　看不到TORA了，也看不到悠了。
　　虽然人群比以前骚动了很多，但是对于SHOU而言，却觉得清净了一点。
　　他讨厌女人挑衅的笑容。他也讨厌戛然而止没头没尾的音乐。
　　这一切，是不是早有预谋的？

　　原本视线的聚点突然消失了，TORA也一瞬间变得迷茫起来。
　　不是因为女人温暖湿润的嘴唇。而是他找不到一个人。
　　黑色的校服，白皙的皮肤。TORA还知道，他的座位上一定放着他红色的围巾和浅黑色的书包。桌子上还摆着已经没有温度的剩菜。
　　自己为他点的。
　　他突然怕他走掉。他想推开怀里的女人，他想走到那个位置上和他坐在一起。
　　他弹他唱。
　　可是这是多么的可笑。如果在这个时候推开悠，这个场面必定很难收场。自己的工作也可能马上泡汤。
　　所以TORA只能一直站在那里，在一片喧闹中，不知该把视线放在哪里。

　　“呵呵。”
　　一片混乱中，SHOU突然听到了悠的笑声从话筒里传出来。
　　“刚刚那是开玩笑的！喜欢TORA的各位千万不要介意啊！”虽然嘴上说得如此客气，但是脸上仍然挂着挑衅的微笑。
　　SHOU把头扭到一边，不想再看。
　　“下面出场的，是TORA的保留节目。大家欢迎！”依然是悠的声音。
　　一串掌声，夹杂着女人的尖叫。主唱和键盘手都退到了一边，小小的舞台上只剩下TORA一个人，舞台突然之间变得好大。
　　聚光灯的灯光也变得柔和起来，没有任何修饰的，听到吉他纯粹的音符。
　　那是雪夜，第一次相遇。
　　依然是那条红色的长围巾纠结在黑色的大衣上。在大雪中听到梦中的曲子，唱出刚刚写好的歌词。如此完美地相融了。
　　轻浅的声音慢慢传入SHOU的耳朵里，经过耳膜，渐渐融化。
　　这是第一次，听到TORA唱歌。
　　是平淡的声音，像纯净的水，无须任何加工，回味起来有淡淡的甜。
　　曲子是平淡的曲子，歌声是平淡的歌声。几乎是和这种环境格格不入的。但是不知为什么，却感觉只有在这种漆黑如夜的地方，才能把这首歌完全地呈现出来。

　　SHOU又看到了TORA低垂的头。刘海遮住了深潭一样的眼睛。苍白的下巴勾勒出好看的脸型。凛冽的线条，容不下一丝暧昧。
　　可是在这个暗度之下，却又显得暧昧不清。
　　看着这样的TORA，一个人在舞台上，唱着弹着，原本属于两个人的歌。无比寂寞。SHOU突然觉得，如果自己能勇敢一点，也许就能和TORA一样也站在舞台上，唱着自己的歌了。
　　听着自己写的歌词从TORA嘴里缓缓地被吐出来，SHOU的心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这样的人，果然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于是SHOU拽起围巾和书包，逃出了黑暗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