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靥》鄀翎

1、1.

　　1.
　　总是会做一个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持续的，SHOU已经不记得了。只是梦境总是一样——在灯火阑珊的夜晚，一群动物的亡灵从自己的脚下游过。他不知道它们将要去哪里，看样子是如此的虔诚和匆忙。
　　然后灯火就会全部灭掉，但是却又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小块光将自己笼罩。这个时候就会听到一串音符在自己的耳畔回响，是从未听过的调子，只在自己梦中回响的调子。是不是上帝给自己的歌？
　　有的时候梦也会再具体一点，会出现一个身影，比自己略高一些的人影。可是却怎么也看不到那个人的脸，伸手也没有办法触摸到。
　　SHOU从小就是一个多梦的人，所以他不喜欢睡觉。因为一闭眼就会看到很多故事，与自己有关的，与自己无关的，还有那群连绵不绝的动物亡灵和上帝的歌。

　　SHOU向手心吐了一口气，然后双手互相摸擦。实在是不喜欢戴手套，那种东西似乎让所有的东西摸起来都变得不真实。所以他宁可双手被冻得通红都不想戴手套。
　　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寒冷，雪花落在脸上，久久竟然还不化去。SHOU突然觉得非常搞笑，难道自己现在的体温已经可以和雪的温度媲美了？他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吐出的白气一下子就把雪给热化了。
　　他把围巾往上提了提，为了防止雪从围巾与脖子的缝隙落下去。

　　原来一切都是很宁静的，可是偏偏有一个声音突然叫嚷起来：“麻烦！借过！”
　　SHOU觉得就算自己不回头，不让开，那个喊的人也不会撞到自己的才对。于是继续慢悠悠地往前走，目的地是自己非常讨厌却又不得不去的补习课堂。
　　那个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但是SHOU还是懒得回头。他只是觉得那个叫嚷的声音听起来挺好听，不过这么冒失的人就算有再好听的声音又能怎么样？
　　能唱歌吗？
　　“让一下，拜托！”依然是那个声音。
　　这回真的是离自己很近了。SHOU感到了强大的压迫感，不由自主地回头。在他大大的眼睛里印出了比自己略高的黑色身影，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有些吓人。SHOU下意识地紧闭上眼，对面的人就很重地撞了上来。
　　SHOU往后退了一小步，然后睁开眼，看到了那个撞自己的男人，有一张非常好看的脸。
　　“对不起！我赶时间，你没事吧？！”虽然对方嘴上似乎很关心地问自己有没有事，但是事实上他已经开始继续赶路了。
　　“喂，你——”SHOU转身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围巾被那个冒失的男人背着的一个东西挂上了，顺着那人的奔跑离开了自己的脖子。
　　那是一条红色的围巾，被缠绕在男人黑色的风衣上，有些可笑。
　　脖子立刻感到了刺骨的寒冷。原本温暖的脖子一下漏风了，感觉很难受。
　　“喂！！前面那个男的！！你给我——”原本SHOU想说“你给我站住”的，可是没等自己说完，那个男人就已经停住了。高大的身子像泄气的皮球一下子蔫了下来，俯下身去喘着粗气。
　　SHOU觉得奇怪，小跑上前去看。
　　红色的围巾还挂在男人的身上，SHOU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话。
　　谁知道是对方先开口了：“现在是8：47吧？”
　　“诶？”SHOU被对方的问题吓了一跳，才反应过来他只是在问时间，于是看了看手表，“嗯。”
　　“啊啊，没戏了！”对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SHOU小心翼翼地问。
　　那男人回过头，正式与SHOU面对面。SHOU这个时候才发现那张脸不仅好看，而且还很年轻。那张脸此时却挂着无奈的微笑：“打工又泡汤了。”
　　SHOU突然觉得这个样子很搞笑，一不小心就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吗？”那个人略带好奇的表情看着SHOU，“别人丢掉工作你很开心对不对？”
　　“不对。”SHOU直起腰来，发现自己对那个冒失鬼矮上了小半个头，“嗯……难道你一直都没发现刚刚你撞到我的时候顺带抢走了我的围巾？”
　　“啊？”对方先是愣了一下，之后猛然转身，果然看见有一条红色的围巾纠结在自己黑色的大衣上，还一直在随风飘动。
　　于是连忙拿下来还给了SHOU。
　　尽管那么高，尽管穿着黑色的长大衣，尽管说是要去工作。但是SHOU还是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个人脸上残留的稚气。
　　“呐，你多大？”
　　“……17。”
　　“和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