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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无耻渣子 ...

  •   打开房门,飘渺的香烟气息扑面而来,田一一轻咳一声,背过脸去,顺便将眼角的泪水擦干。关门,换拖鞋,不经意地抬头,蓦然看到欧阳谦坐在沙发上抽烟。他身子微微后仰,头悬空着,眸光黯淡,薄唇抿成一条线,右手指间燃着一支烟,被他举在唇畔。那支烟纤长纤长,显然是刚点燃不久,幽幽地冒着袅袅的细烟。左手随意托着烟灰缸,那里烟头泛滥,她粗略估算了一下,他至少抽了两包烟。

      难道自他踏进家门,他就一直在吸烟?田一一知道他是老烟民,但从不知道他这么能抽烟。

      ——我吸得不是烟,吸得是寂寞。

      也不知为什么,田一一的脑海里忽然闪过这样一句话。

      她想起来了,欧阳谦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他说这话时,似乎也是这样静坐在一张椅子上,身子微微后仰,头悬空着,缓缓地向空中吞吐着袅袅的烟雾。

      说起来,她是因为欧阳谦才认识了杨尚霖,进而,她跟杨尚霖成了T大令人羡慕一对。她记得,自己曾到他们宿舍找杨尚霖,推开门,看到他就像现在这个样子。那个时候,她很讨厌他,嫌他嘴毒人坏,所以当时她说出的话也噎人:“欧阳谦,你想得肺癌我可以诅咒你,但你不能缺德拉我们家杨子垫背!专家说了,二手烟的危害比一手烟还大,麻烦你以后不要再谋害我家杨子了,我还想跟我们家杨子白头到老呢!”

      他当时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难得没回她一句更难听的,而是像个落寞的哲学家一样文绉绉地回道:“我吸得不是烟,而是寂寞。”

      平时,田一一最讨厌烟味,今天也不知怎么了,想起他那句文绉绉的话,她忽然起了吸烟的冲动,见欧阳谦正要掐灭手中的香烟,忙阻止道:“别浪费!”

      在他惊诧的目光下,她走过去,抢来那支袅袅燃烧着的香烟,塞进嘴里猛吸一口,结果很不幸,她的肺泡不接受这种所谓“寂寞”的玩意。她咳嗽起来。

      欧阳谦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

      其实,不用看也知道,她一定哭得面目全非。

      果然如他所料,她面目浮肿,眼部高高鼓起,因咳嗽而导致血液上涌,使得她整张脸看起来有些怪异荒诞。

      她,就像一个没有灵魂偶的破布娃娃一样,行尸走肉般的回来了。

      他酸涩的心,又多了一抹隐隐的悲怆。

      眼睁睁看着她抢过他的烟,眼睁睁看着她被呛得咳嗽不止,眼睁睁看着她泪流满面,眼睁睁看着她再次抬手,将烟卷塞进嘴里。

      他僵在那儿,一动不动。

      她故作老练地张口,轻轻吹出一缕袅袅的烟气,勉强牵起一抹苦笑,用苍凉的语气跟他说:“老大,你曾说过,吸烟吸得是寂寞,我怎么觉着,这般吞云吐雾就是作死呢?”

      她的话惊醒了他。

      他复杂的内心世界多了一抹心疼。

      他很想劈手夺下那支罪魁祸首,可他最后还是压抑了这种冲动。他不但没有劝阻,反而像个瘾君子般的诱骗道:“你这哪里是吸烟,简直是浪费,你试着这样吸。”

      他重新点燃一支烟,为她做示范。

      她照做了,然后,她开始剧烈咳嗽,喘不上气来,整个脸都憋得通红。

      他狠狠地夺过她的烟,连同他手里那一支一起扔进烟灰缸,掐灭,然后指着她的心口问:“疼吗?”

      “疼。”

      “知道疼,至少还有救。”

      “我当然知道失恋死不了人。虽然我也早做了心理准备,可真要直面这种痛苦时,我还是不能做到忽略。爱时轰轰烈烈,不爱时浑浑噩噩。心里那种无力与纠结,让人恨不得一死百了,可偏偏脑子是清醒的,找不到任何理由了结这些。”

      “所以,你选择了抽烟。”

      她默然,过了一会儿,这才艰难地苦笑道:“你我五十步笑百步,你比我也强不了多少!听说你爱着一个神秘公主,可我从没有听你说起,也没有看到这位公主,你的痛苦并不比我少!你得不到你的公主,而我,弄丢了我的王子,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以前,我心底还讥讽过你,那点儿事,何必那么矫情?现在,我自己也忍不住矫情起来。老大,我现在理解你了!”

      她理解他吗?如果理解,她就不会在他试图向她表白时而付之一笑。

      她,从来没有试图去理解他!

      他心中一黯,转身将门窗打开通风,呆呆地站在那儿,一下接着一下地戳着自己的心窝子。

      五分钟后,他关窗,将饭菜摆上桌,用正常的声音说:“得不到也罢,追不上也罢,你一直就是我的公主。现在,我美丽的公主,我们可以开饭了吗?”

      她睁圆了双眼,红肿的眼皮更加骇然:“老大,你爱心泛滥起来的时候,比国宝熊猫还要可爱!谢谢,谢谢,虽然这样的安慰有点儿差强人意,但聊胜于无。在此我祝福你早日寻到你的公主!”

      他猛然给了她一拳头,打在她后心位置,“快滚去洗把脸,然后吃饭。”

      田一一没有想到,她的婚后生活是如此惬意。欧阳谦嘴刁,今儿说她做饭没味,明儿又说她不够营养,最后,他又将之前的阿姨请回来做饭,操持家务。

      用欧阳谦的话说,别拣了芝麻丢了西瓜,现在当务之急是第三届新锐服装设计大赛。

      于是,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只要欧阳谦得空,他就盯着她画图,修稿。开始,她是被强制工作,后来,她自发地投入到工作中,因为,她发现,只要她忙碌起来,她根本没有时间去哀悼自己的伤痛。

      她比任何时候都喜欢埋首工作。

      就在这浑浑噩噩的忙碌中,有两个不识趣的人找上了她。

      第一个是尚慧欣。

      尚慧欣找到她,苦苦哀求她放过杨尚雯跟欧阳谦,被她拒绝后,立马翻脸。

      田一一也不是吃素的,没跟杨尚霖分手前,她还顾忌着杨尚霖的面子,不想跟尚慧欣撕破脸,现在,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且,她骂人都不带脏字。结果不言而喻,尚慧欣败北而去。

      紧接着,杨继峰也找到她,约她在一家宾馆见面。田一一姗姗来迟,进门就听杨继峰用哀其不争怒其不孝的语气跟她说:“你阿姨找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丫丫,虽然你的做法不当,思想也有问题,但爸爸不想批评你,爸爸只想要求你不要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更不要做傻事!欧阳谦家世显赫,即使你跟他已经领证了,只怕他们家老爷子也不会接受你。与其让你之后在他们家受辱,还不如劝你赶紧放手。丫丫,听爸爸一句劝,你跟欧阳谦不合适!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时候,你得学学你母亲,学会认清形势!”

      田一一都被气笑了,她猛然站起来,横眉冷对,嘴角勾着一抹讥诮,“杨市长,您说我跟欧阳谦不合适,是不是就认为您的宝贝女儿跟他合适呢?”

      “至少雯雯比你合适。丫丫,爸爸没别的意思,你跟雯雯都是爸的女儿,虽然你不愿意认我,但在我心里,你们都一样。我之所以说雯雯比你合适,是因为欧阳家的老爷子喜爱雯雯,一心盼着雯雯嫁入欧阳家。另外,我提醒你一句,欧阳老爷子这几日会来T市视察,趁着这几日,你赶紧多划拉些钱财傍身,也算没有吃亏。”

      “杨市长,有一句话你说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跟我老妈一样,能认清形势。我老妈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失婚女人,能嫁给我老爹这样高富帅男人,我一个芳华正茂的美少女,怎么就不能嫁给欧阳谦了?别的我不敢说,但在我跟你宝贝女儿之间,欧阳谦已经选择了我,所以,杨市长及杨夫人就别白费心机为你们的宝贝女儿操心了!”

      “丫丫,田一磊算什么高富帅?他现在至少负债五百万,比穷光蛋还穷,你赶紧告诉你妈妈一声,赶快离开他,我会给她安排以后的生活。还有你,欧阳谦再好也不是你能招惹的,你要是再这么执迷不悟,有你哭的时候!”

      “这些就不劳你杨市长费心了!”

      杨继峰见好说说尽,田一一就是油盐不进,他心里不由得暗暗恼火,这个死丫头怎么就是跟他死磕呢?臭嘴巴还这么损!他恨不得上前扇她几个嘴巴子,但是,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雯雯,他不得不放柔语气,用长者慈祥的眸光望着田一一,语重心长地劝解道:“丫丫,你是姐姐,雯雯是妹妹,妹妹的东西,你当姐姐的怎么能抢走呢?这件事上,是你错了。现在,你妹妹在家不吃不喝,要死要活的,你难道忍心你妹妹饿出好歹来?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妹妹万一做了傻事,你良心上就能过得去?丫丫,听话,为了你妹妹,也为了你自己,赶紧改正你的错误!现在正是你亡羊补牢的机会!”

      田一一嗤笑一声,“杨尚雯是不是说,如果我不跟欧阳谦离婚,她就死给你们看啊?”

      “丫丫,不是死给我们看,而是已经死过一次了,昨天她吞了大量的安眠药,幸亏她妈妈发现及时,这才捡了一条命!丫丫,你妹妹不是吓唬你,如果你不离婚,她会真的死给你看的。难道真的到了那一步你才会后悔?”

      田一一满脸不屑地讥诮道:“如果她真的想死,想必在玫瑰庄园那儿就已经死翘翘了。她现在之所以会这么做,不过是想通过你们来逼迫我离婚,因为,她是你们的心肝宝贝,你们哪怕明知道她是吓唬你们,你们也会妥协。可惜,我不会如你们所愿。杨市长,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
      杨继峰拍案而起,“混账!你要是敢不离婚,我就敢毁了《梅苑》!你妈当年为了《梅苑》,宁肯跟我离婚,可想而知,《梅苑》对你妈来说意味着什么!”

      《梅苑》,听起来好像是一个地方名字,其实,不过是一幅画。这幅画是老妈祖上流传下来的,也不知怎么就被杨继峰骗到手了。

      现在,杨继峰竟然好意思用《梅苑》来要挟她!

      田一一恨得牙根痒痒,一个可以无耻到夺了人家的东西,再用人家的东西来要挟人家的后人,其中一个后人身上还流着他的血脉!

      “随便!”田一一正打算扬长而去,却听杨继峰无耻地掏出手机,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她,出言威胁道:“只要你敢走,我就敢给你妈打电话。我倒是要瞧瞧,你妈会同意!”

      “我妈会同意的,因为,她临死前曾说,家传之物落在外贼手里,早知道如此,不如早早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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