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刀侍》海间

20、第二十章

　　我用手摁住自己的太阳穴狠狠捏了一下，现在实在没有额外精力去应付这样的节外生枝。

　　也许是我的动作和表情显出和环境格格不入的苦恼，而付丧神们包括大小姐的保镖团又过于惹眼，在我察觉之时，已经有相当多的人将注意力放到了我们这里。
　　那些粘腻晦暗的视线来自于我不认得的陌生人，他们的眼神里有一些我非常厌恶的东西，让我心生抵触，胸口发闷。将五虎退揽到身前，我焦躁地等待她核对登记手续。

　　前厅的装饰虽豪华气派，地方也宽敞规整，我就是无法喜欢上这里和聚集在这里的人们。

　　既有盛装出席的像假花一样绽放的男人女人，也有带着假面具的不愿公开身份的家伙，更有看上去充满危险意味的、游走在边缘的那一群人。他们交错的目光和嗡嗡的议论声很快就淡了下去，在此期间我迫使自己不去回应周围。倏然间，不远处的一个女人爆发出刺耳的大笑声，我被吓了一跳，于是猛地抬起了头，不慎对上了一个人的视线。
　　他丑陋，委顿，大腹便便，近乎贪婪地盯着在场的每个人，像是要用刀子剜下他们的血肉一样。在飞速收回目光前，我看到他向我做了一个非常下流的手势。就好像知道我避之不及的心思似的，他迈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我对逐渐靠近的他感到本能的生理性恶心。队列本来就不长，已经排到了我们。可眼看着他就要挨上我紧缩得不能再减少体积的身体，我不想和他产生任何交集。
　　“哎呀！”他发出吃痛的喊声，紧接着，我看到一截熟悉白色的袖子从我身边穿过，制住了那只不安分地伸向我的手。面无表情的鹤丸国永没有说话，只轻轻一撒手，他就止不住地后退了一步。
　　“是她先勾引我，”他一边揉着胳膊，一边蠕动肥厚的嘴唇腆着脸说道，“朝我使眼色，噘嘴唇，要投怀送抱，嗨，真下流啊。”
　　我放开五虎退转向了他，他的猥琐和可鄙再也不会让我畏惧，愤怒代替了所有情感充斥了我的内心。就在这时，三日月宗近侧过头，清冽的声音如同冰雪一般立刻缓解了我的焦躁：“快过来。”

　　是了，今晚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馆藏老人的刀，而且在场有身份未知的“刀”，我不能当主动挑事的人。

　　鹤丸国永牵起我的手，他的体温让我更加安心。我顺从地跟随他的步伐离开，无视后面仍在呶呶不休的男人，五虎退快步跟在我们身后。
　　随即我们一行人接受了安检，一切具有记录功能的电子设备和付丧神们的佩刀都被锁进了分别有我和大小姐的指纹和虹膜锁的私人保险箱。好在存放处和会场本身距离不算远，即便是离开了本体，让付丧神们保持现有状态也不是难事。

　　不出我所料，大小姐定下的是高规格的后部隔音包厢，正对着拍卖台。保镖们自觉地站在门口守卫，鹤丸国永、五虎退和三日月宗近则随我们入内。房间里很安静，接收下方声音的系统被提前关掉了。空气里有一种湿润甜腻的香气，我默默坐在沙发上，竭力不让自己去为刚才的那件事扰乱思绪。
　　“为什么要对那种家伙上心，你的器量也就这样么，”她的尖刻奚落却让我好受了许多，“拍卖流程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我一边捏着手里的34号报价器一边闷闷地答道。把玩了一会儿，我将它搁到放着精致果盘和各色茶饮的小桌上。坐在我旁边的鹤丸国永伸手将它拿了过来，细细看了一会儿后自言自语：“现世的技术真是匪夷所思，万屋和金钱的概念都已精简至此。”
　　“以前的拍卖会都是举有标号的牌子，现在进步多了，但也有仿古制的拍卖会不定期举行，”我指向拍卖台后方墙壁上的超大显示屏，复述从网络上搜到的说明，“开始后那里会浮现每一笔叫价的号码和价格记录，拍卖师也会适度炒热气氛。我们一定要理智，不能因为有别的刀在而轻举妄动——”
　　我正这样说着，其他人抬头的抬头，转身的转身，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大家放轻松点，”我镇定地继续说了下去，“进门的时候五虎退就告诉我这里有刀，相信你们现在也都各自确认过了。我认为今晚不适合再起纠纷，如果因为动武导致拍卖会中止，被偷走的古刀的线索就会彻底断在这里。”
　　大小姐缓缓走到那块可以俯视全场的玻璃前，高跟鞋在软绵绵的地毯上踏不出声音：“所以你选择了放弃。”
　　“并不是放弃，”我嘘了一口气，“凡事有先后轻重急缓。这里的人少说也有百来十个，鱼龙混杂，还有易容化妆的。就算我们锁定了目标，连武器都没有，怎么打？察觉到我们在场还不走，对方也有打算，说不定正在考虑如何反制。我们至少也该等拍卖会结束以后再从长计议。”
　　她哼了一声，用手指点了一下那块大得惊人的、可以将全拍卖场尽收眼底的玻璃。在我们的注视下，它映射出的景象变了，淡蓝色的背景上显示出了一列操作菜单。
　　在她的点选下，屏幕一分为二，一半倍率放大了数十倍，可以清楚地看到每个人的面容；另一半依旧是正常大小。随便用手划拉几下表示可以随意左右移动后她便停下了，对蹲在落地玻璃边兴致勃勃观察下面场景的五虎退说道：“你来试试。”
　　“我吗？”他怯怯地站了起来，戳了戳了那半块调整了倍数的显示屏，上手就学会了操作。
　　“离开场还有一个小时，”我说道，“还有时间，鹤丸国永，三日月宗近，你们也去一起认人吧。”

　　在他们寻找的同时，我瞟了一眼正在抱着手臂想心事的富家小姐和她放在身边沙发上的47号报价器。
　　准备两个既便于应急，又可以分散场内人的注意力。这家拍卖行需要参与拍卖的人出具银行账号，完成事前注册才能进入预约队列。考虑到我没钱的缘故，她用自己的零花钱账户替我办了一个，又用父母名下的子账户之一办理了另一个。
　　她在车内轻飘飘地告诉我我负责的绑定账户的额度后我已是一惊，而在谈到她掌控的那个额度还要多出两位数时，我连惊讶的力气都没了。她说因为最近和她家交好的一位阿姨想要了解一下古刀文化，她便趁机提出了代为竞拍的事，才能搞到第二个账户。由于不是深入地下都市，且有保镖跟随，她的父母也没反对。

　　“拍卖师出来了，”我望着袅袅婷婷走上拍卖台的女孩子，催促还在认真寻找的三人，“真的连相似的都没看到吗？”
　　“没有，审神者，”五虎退答道，“看到现在都没有很像的。”
　　那真是太糟糕了。我没有说出来打击士气，轻轻地用手指叩击起膝盖，寻思还可能会躲在哪里。
　　大小姐看了我一眼：“贸然闯进别的包厢看到不该看的，可能会死。”
　　“我没有想过要这么做。”我心烦意乱地掩盖了自己被猜中的想法。拍卖师出场后场内秩序会迅速安定下来，单靠背影，发色和体型，能认出的概率就更小了。
　　拍卖师很年轻，她一只手搭在到她胸口高的拍卖桌上，另一只手朝场内招了招。两只碧玉一般的眼睛往全场一扫，清脆的笑声便从唇齿间漏出，发间的毛茸茸的猫耳饰物与齐耳短发十分般配。
　　“为什么我们还能听到？”我一边感慨她声音的甜美一边看向放大后的画面。他们将屏幕的一半定格在拍卖师全身，“应该不是他”“短刀队的大家不可能有这种癖好”“不是认识的孩子”之类的议论传了过来。
　　“她带着话筒，”大小姐答道，“场内声音接收线路和拍卖师报幕是分开的，可以调节。”
　　“喂，这种一看就是女孩子的，你们大可以跳过去啊……”我忍不住出声提醒。正在这时，那名拍卖师将齐脚踝的黑色长裙撩到腰部，然后外翻上头顶。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已经将外面的长裙脱了下来。一身雪白的皮肤在头顶大灯的照射下莹莹发光，几根细细的皮带巧妙地遮住了重要部位，勒下去的凹痕无一不凸显出柔软的肉感。
　　扔掉衣物的她将手肘举到唇边若无其事地舔了舔，就像猫一样慵懒。我身边的大小姐已经将脸埋在了手里，而三把刀还傻傻站在放大数倍的屏幕前，都不知道伸手去切换。
　　我一个箭步蹭到五虎退身边捂住他的眼睛，然后将放大倍数的那半边屏幕切到了其他地方。这么远的距离看上去，她和□□并无二样。虽然听不到场内的声音，这一举动无疑像炸弹一样引爆了气氛，我无暇细看众人反应。

　　一番调整后，我们基本都能以平和的心态面对这位胆大惹火的拍卖师，将放大倍数的屏幕切回到拍卖台周围。寻找审神者候补和刀的事情暂先告一段落，而对于这种场合下会出现什么样的拍卖品，我已经不抱希望。
　　“欢迎光临本次拍卖会，我是您的拍卖师，”她的身体曲线妙曼，对那些猥亵冒犯的目光视若无睹，笑容天真活泼，“请各位逐一按下手里的报价器，确认无误后，我将为您介绍今天的第一件拍卖品。”
　　鹤丸国永和三日月宗近分别摁下了34号和47号的按钮，嘀嘀两声相继响起。大小姐脸红红地坐在沙发上，没有往前看；而我则是专心致志地蒙着五虎退的双眼，手腾不出来。
　　拍卖师身后的电子屏幕上的确认记录飞速增加，不到一分钟就显示出确认完毕的字样，然后全屏清空。只见她的左手指尖搭上丰满的胸膛，右手高高抬起，向所有人抛了一个飞吻：“那么，就让我来宣布第一件拍卖品吧。流传千年的古刀高仿手作，通过失传工艺再制的可遇不可求的极佳艺术品——能够替您驱邪降妖的笑面青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