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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可以吗?”我看到三日月宗近向自己的审神者询问道。
      “随喜。”那女孩抬起头答道,似乎对此不以为然。她对待他的神气一点也不像是面对自己的刀,如果能打比方的话,便是在宫廷舞会上对推辞自己邀请的地位尊崇的舞伴加以礼节性的客套安慰——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也许是因为她的装扮于此情此景实在太不寻常。

      “我的刀装。”鹤丸国永伸出了手,我立刻按照他的话从背包里将金色小球们取出。对方不是枪,那么,这些应该有用武之地吧?我不知道这些小人儿能在五花太刀的刀刃下支撑多久,既然蜻蛉切的刀装兵被鹤丸国永一击碎裂,我只希望现在它们能帮他尽量多抵挡一些伤害。
      拜托各位了……我将两个重骑兵和一个盾兵放入他手心,三个小球凝聚了我所有的信念,这是我唯一的想法。不知道三日月宗近的刀装会是什么样的,会比我们这里的兵力更多吗?会更厉害吗?我紧紧盯着对面的他和她,心里七上八下。
      一挥手臂将手里的三个小球抛到地上,鹤丸国永没有拔刀:“你还是老样子,三日月宗近。”
      “是吗?”三日月宗近上前了一步,“一对一……还真是古典呢。”
      “你身边的那位可一点都不像她,”鹤丸国永的声音里有隐隐的苦涩和自嘲的意味,“她会尽量避免对你一切有损伤的事情,包括出阵。”
      “那么,作为她最信赖和亲近的近侍刀,”三日月宗近又靠近了我们一步,“你又要发表如何看待我的言论呢?”

      我听到他们俩临战之际还在斗口,又是好笑又是担忧又是心酸。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鹤丸国永主动谈起他从前的审神者,而且还是面对强敌。他在单独对我或是在和我与五虎退交谈时从未这般坦率,我忽然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但也许这只是他的拖延战术之一,我克制住自己的负面情绪,继续听了下去。

      “当然不是只会种田,养马,负责日常训练和烹茶洒扫的老人家,”他沉住声气,我听到了刀出鞘的声音,“作为她的近侍,我只是比我们之中的任何一把刀都了解她的爱好和心理,所以能推断出一二真相罢了。”
      “洗耳恭听。”一道寒芒扫过我的眼睛,三日月宗近一手执刀一手执鞘,与鹤丸国永呈对峙之势。
      “她喜欢你,尊敬你,这份感情比你身边的那个养尊处优的小姑娘要单纯多了,”鹤丸国永说道,“也正是因为这种不想让你有任何差池的‘喜欢’,你甚少出阵,至多也只是被发配带队远征。只要你住在本丸里享受安宁的生活,她就会无比满足。”
      “确实,”三日月宗近的笑容如同四月春风,“那是很平静的一段日子。”
      “所以即便是降临现世,她也绝不期望你会遇上战斗这种事情的,可惜世事难料。离开本丸的时候我们都维持着平日的样子,所以,你的身上,”鹤丸国永顿了一顿,随即用一种轻快俏皮的声音接道,“不可能会有刀装。”

      没有刀装?我吃惊地望向对方,这难道就是鹤丸国永敢于挑战的原因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鹤丸国永抢下先手,三日月宗近的第一波攻击用于拆解刀装的攻击,那么,他至少可以在两个会合里掌握主动——原来如此,我这才算是明白了他的想法。
      只是,这个赌注需要多大的勇气?我紧张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生怕鹤丸国永的预测有误。以他的高傲性子直接跑路是一定不可能的,我需要想别的办法作为退路。

      “你真是一个合格的近侍,”三日月宗近轻笑一声,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鹤丸国永啊。”
      “你只需要用行动来告诉我是对是错。”鹤丸国永回答道。
      “没错,”这次开口的人不是三日月宗近,而是那个一直和我在旁边观看的小姑娘,“你说的很对,不过,只对了一半。”
      “哦?”鹤丸国永一惊,然后竟笑出了声,“哎呀呀,看来我是猜错了吗?”
      “你的失算,是因为你只了解你原来服侍的那个审神者,对我却一无所知。”她的小脸上像覆盖了一层寒冰,看来对鹤丸国永刚刚针对她说的话很是在意。
      “麻烦你代为解释了。”三日月宗近从不知哪里的衣褶里拈出三只同样的金色小球。

      我傻傻地看着他指间的刀装落地,然后化为两排盾兵一排重骑兵。与显得镇定自若的鹤丸国永互相对视了一眼后,我绝望地望向那个抱起手臂目光炯炯的小女孩。
      月光下,我的脸色一定都变得惨白了吧?我想苦笑,嘴角却有千斤重。这一场战斗没有开始就定下了结局。
      在这紧要当口,鹤丸国永竟然笑出了声:“看来我最大的错误还是低估了你和你身后的力量。不声不响地预备下这些,也真是吓到我了。在收服我这把四花太刀之前,能否请你讲一讲,这些刀装你是怎么拿到手的呢。你的灵力可并未精进到能在现世制作特上刀装的程度啊,小姑娘?”
      “这位大人降临到我身边的时候确实如你所言,是一无所有,”听到她承认鹤丸国永的猜测正确,我又是高兴又是丧气,“不过,父亲大人在时空管理局那里认识一些朋友,托他们手下的一些审神者将配得上他的刀装引渡到现世。”
      “这不公平!”我脱口而出,“你家居然在时空管理局认识人?!这样的决斗……简直就是在耍诈!”
      “这没有什么不公平的,”她干脆利落地驳回了我,“刺探情报也是作战的重要一环。现在只不过是我利用你们的盲点反将一军,你企图扯上大义来绑架对我的价值判断,这才是真的不公平。”

      我无言以对。

      “那么,”鹤丸国永叹了口气,“最后一个问题,你能诚实地告诉我们,你是通过怎样的关系和手段才成为三日月宗近的审神者候补的呢?”
      狠狠掐灭了惊呼的欲望,我双手捂住嘴,睁圆了双眼瞪着作出这样严重指控的他,又转向了一脸惊愕的她。还没等她作出回答,三日月宗近轻笑着举起了刀:“有话还是战后再聊吧?我要上咯!”
      “也好,”鹤丸国永转向我,莞尔一笑,“这次我要是输了,你可别惊讶啊。”
      “不会的,你怎么会输呢?”我装作信心百倍的样子双手握拳给他打气,“那我先到旁边去了,加油!”

      我的笑容固定在脸上,在我转身后还是没有褪去。脚上明明轻得发飘,踏出的声音却好似炸雷。五,十,十五,二十……我听到了刀刃相交的声音,于是猛然回头。
      蓝色与白色的身形迅捷如风,刀光如虹,每一次激烈的碰撞间都蕴含着诸多引刺挑劈格挡砍的后着。刀装兵们的数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眨眼的功夫,他们的脚边便只剩下点点金色碎片。
      我想到他身上留下的伤口,又见到这对决中如此大的动作幅度,不禁全身颤抖起来。三日月宗近和他无疑同是使太刀的高手,从这样久的持平和各种闪避腾挪的技巧来看,他们必定又都熟悉对方的弱点。
      这样岂不是就只剩下拼耐久力了吗?且不说已战过一场,四花太刀又如何要赢过五花呢?我想通了这一点,三日月宗近恰在此刻以假动作诱使鹤丸国永侧身斜劈,然后单刀直取他背心。
      “小……”我生怕干扰到他,硬生生把“心”字咽了下去。鹤丸国永在千钧一发之际闪开了,只是穿在上身的白色外套被划作两半。他双臂一展,将损裂的齐膝外衣褪下,腰间的一束浅灰带子更显出他的瘦削。
      立在月下,他对着三日月宗近一笑:“多谢服侍更衣。”
      三日月宗近不急不恼不躁,沉静地应对他随即闪身而上的急攻。我心里暗叫不妙,知道这恐怕是鹤丸国永气力将竭的征兆。
      “嘿——呵。”三日月宗近一刀劈向他的小腹,鹤丸国永来不及收刀,急缩回左臂以刀鞘抵挡。三日月宗近的刀尖偏离了他的心脏,朝锁骨掠去,被鹤丸国永欠身堪堪避过,自颈下一寸到腋下赫然拖出一道血痕,脸上也挨蹭到一小截刀刃。他虽受伤吃痛,未有任何迟滞便自下而上反手刺向三日月宗近,将他的半截衣袖连带左手手甲割裂了。

      一击过后两人均急速后退,鹤丸国永的左侧白衣松松垮垮地落到腰间,露出胸膛和手臂。他用右手将刀举至与视线平齐的高度,虽身处劣势,却战意高昂。
      “真是出乎意料,”他的刀刃上滚下半滴血,“你竟露出了这样的破绽。”
      “那么,这样如何呢?”三日月宗近换了一种步法,两人以相距距离的中心为圆心绕了起来,有序不紊地逐渐逼近对方。我看得目不转睛,心中的沉重感却越来越突兀,理智在告诉我这看上去一定是必败的结局。

      那么,有没有什么可以扭转败局的、我能做到的事情呢?我的目光落到了专心观战的那位大小姐身上,她站得笔直,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激斗的两人。倏然间,我见她面露喜色,心下大慌,急忙将注意力放回战况。只见鹤丸国永正施展全力抵住三日月宗近的一刀,两人呈相搏之势,以刀对刀。

      “我也该——”三日月宗近一面说,一面向前推进了一步。而鹤丸国永硬生生被迫后退一步,他咬紧了牙关,已无暇接口。
      “——稍微认真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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