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交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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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诺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全身乏力，脸颊热辣辣地难受，他想可能是发烧了。他动了动手指，从身侧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六点。张了张嘴，喉咙渴地厉害。想叫张妈又觉得这个时间不合适，就忍着又睡了过去。
等到被家里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烧到了38.5度，慌乱地叫来家庭医生，吊瓶吃药，反复地折腾。
躺在床上的时候，石诺反反复复地做梦，梦里都是那些遥远的回忆。
他梦到七岁的许伊静坐在他面给他弹奏自己练习的钢琴曲目，她说那是她苦练两年的成果，直到今天才敢弹给他听。
他又梦到十三岁的许伊静，为了给跑1500米的自己加油，绕着跑道的内圈硬是陪着自己跑完最后两圈，结果拿第一的他没事，可是陪跑的却因体力不支而晕倒。
他还梦见十八岁的许伊静，端着酒杯祝福自己恋情的模样，笑得明媚却似乎含着伤感。之后，她选择了出国留学，然后，他们渐行渐远。
……
再次清醒地醒来，已是两天后了。石诺感觉到身上粘腻的汗意，受不住地起身冲了个澡，等整理干净后。他才觉得思绪清明起来，他坐在床上，手里握着手机，手指停留在静静两个字上。
犹豫了会，忍不住拨出了电话，却不想对方是关机提示，那冰冷的系统音，骤然把他酝酿很久的情绪和勇气打断，他有些难过地放下手机，看着窗户外苟延残喘的夕阳，重重叹了口气。
许伊静看着日历上离自己标注的日期越来越近，有些释然的同时又有些纠结。后天，自己就又要离开这片故土，到另一个地方，去见很多陌生的人，去经历很多陌生的事。连日来安逸熟悉的生活环境，都快消磨了她对远方的向往。特别是那个人眼里熟悉的星光，简直又要成为她挣脱不开的囚牢。
只是，如果真的留下，又该用怎样的心态？
“咚、咚”突兀的敲门声打断她的思路，放回台历本。许伊静起身开了门，门外是许凌阳的笑脸。“陪哥喝一杯。”他晃了晃手里葡萄酒。
两人像以往一样选择了家里的天台，这是整栋别墅最好的观景台。
“小静，非走不可吗？”许凌阳放下手中的葡萄酒杯，放松地靠向身后的躺椅，双手交叠地放在胸前。
许伊静抿了口酒，慢慢地回答。“哥，那是我的事业。”
许凌阳不以为意，“许家还需要你去拼事业？小静，爸妈年龄大了，他们虽然不说，但是他们是舍不得你走的。我和你嫂子也一样。”
“其实我也舍不得呀……只是留下来要面对太多东西，我一向怕胆小怕事，逃避是我的专利。”她耸耸肩，努力把话说的幽默。
许凌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觉得心疼。“阿诺到底有什么好的，你这样真不值。我看墨砚比他好太多，不如你试着……”
“哥。”许伊静明显是着急了，声音都不自觉提升了一个音阶。“感情容不得勉强，这你应该比谁都懂。”
“可是哥心疼你。”夜色里，许凌阳声音低沉，带着难以言说挫败。
许伊静听着心里一湿，鼻头一酸，眼里险些掉下泪来。“哥，本来我也想要不就和墨砚再试试吧……可是我只要一想到最后如果我还是这样，那对墨砚就太不公平，如果不是他，或者我们现在只有二十出头，我可能还会接受。”
“但没有如果不是吗？所以也容不得我们任性。一年前，我们试过，但事实不尽人意，如今再试，我没有勇气了。我自己溺水，何必拖人一起。”她放缓话语，声调平和。
许凌阳端起身边的酒杯，一饮而尽。“真是傻瓜。”
许伊静轻笑道：“那也是你宠的。”
那晚的谈话并未改变什么，许伊静依旧按着计划准备离开，行李收拾地差不多，她又拿起了手机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信息需要回复。突然发现有一条系统提示来电的短信，她点开一看，是她熟悉地可以倒背如流的号码。
她咬着嘴唇思索片刻，还是忍不住拨了回去。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好听男生下一秒就在耳畔响起。“静静。”
“阿诺，你昨天给我打电话有事吗？”许伊静斟酌着开口。
对方沉默了会，开口：“静静，你是明天走吗？”
“嗯。”她有些好奇他是如何知道的。
“那……那我们今晚能见个面吗？我请你吃个饭，当饯行。”石诺的嗓音依旧是轻轻柔柔的，让人听着心醉。
许伊静没有犹豫地答应，“好。”
傍晚五点的时候，石诺如约来到许家接许伊静。他今天特意选了件宝蓝色的西装让自己看起来更显年轻，却没想到许伊静默契地穿了条湛蓝色的连衣裙，胸口装饰着大大的蝴蝶结，中分的大波浪随意披散着，竟透出些许的妩媚动人。
他赞许地朝她微笑，开了车门，忍不住夸赞一句：“静静，你真漂亮。”换来许伊静不可抑制的脸红。
路上两人都默契地沉默，车厢里放着贝多芬的田园交响曲，气氛温馨。
到了用餐地点，许伊静才知道今晚是吃日本料理，径直走到通道尽头的包厢，点完菜后，许伊静忍不住询问：“怎么会吃日料，你不是一贯不喜欢。”
石诺笑笑，跪着帮她调好调料。“可你不是爱吃吗？”
再普通不过一句话，听着许伊静愣好一会。她还想说什么，侍者却已经将菜肴端了进来，石诺端起桌上清酒，为她轻轻斟上，举起自己的杯子说：“静静，提前祝你一路顺风。”
许伊静在他的注视下，端起杯子，轻轻喝了口。“谢谢。”
石诺夹了一块北极贝放入许伊静碗里说：“你最爱的，多吃点。去了埃及可就吃不到这些美味了。”
“奇怪，你怎么知道我明天走，还知道我要去埃及?”许伊静看着石诺询问。
“又不是只有你自己知道你的行程，周边还有那么多嘴。”石诺轻描淡写地回，又摸棱两可了答案。
许伊静一想也是，就不再追问。“不过，阿诺，你还回英国吗？”
他夹了块没有生鱼片的寿司放入嘴里，细细嚼完才说：“可能回，也可能不回。”
“还真是艺术家的随性生活呀。”许伊静想到自己工作状态，不禁有些羡慕。
“怎么？许记者厌倦了满世界到处跑的乐趣了？我记得以前谁和我说，最希望能走遍全世界，每天醒来都是陌生到新鲜的刺激。”石诺想起当年说话时许伊静的模样，有些怀念。
许伊静也想起了那番豪言壮语，却不免失落地补充。“那想当年我还是十七八岁风华正茂的时候，还能跑个全校八百米第一。现在上个八楼都是气喘吁吁了，而且颠沛流离久了，还真想稳定下来。哎，要是能不长大就好了。”
“这么想安定下来，那你和墨砚......”石诺表面问得不经意，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有多紧张。
许伊静心中一滞，神色有些复杂地低下头。“我和他只是朋友。”
“这样。”石诺凝视着眼前这个低着头的女人，听到想要听到的答案，心情大好。
许伊静有些尴尬地点点头，想要再解释些什么，又觉得太过做作。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眼前殷勤给自己布菜的石诺，终觉得和几分钟前不太一样。
等两人将菜肴消灭了八分，酒也喝得差不多。许伊静看着眼前神色炯亮的石诺，心下越发不舍，但想到明天的飞机，只能强制地压下那些快要喷涌出来的情愫。“阿诺，走吧。”
许伊静起身，走到石诺身边，却见他并未起身，有些奇怪，又轻轻唤了一声。“阿诺，你......”
只是剩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她就感觉到一股拉扯的力道，她难以站稳，最终跌进熟悉的清冽怀抱中，忍不住惊呼出声，抬头看到衔着笑意的石诺，她羞怯地动了动，却被抱得更紧。“石诺，你醉了。”
“静静，我决定了，我不回去。”他说话的时候还带着清冽的酒香，呼出的气息喷薄在许伊静的脸上，让她有些忍不住地全身发软。
“阿诺，别闹了，我们真的要回去了。”许伊静温声劝诫着，拍了拍石诺抱紧她的手臂。
石诺不但没有放开许伊静，反而反手握住许伊静的手，“我没闹，静静，我现在和你说话很认真。我说我不回英国了，你也不去埃及了，好不好？”
“为......为什么？”许伊静放弃了挣扎，听着他的话身体却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石诺温柔地笑着，看到许伊静脸盘垂下的发丝，轻轻地帮她勾到耳后。“静静做我女朋友，好吗？”
他的话像是闷热夏日里清亮如许的晚风，从她的耳边吹拂而过，慢慢地落在心尖，那颗尘封的种子渐渐迎风而发，冒出新嫩的绿芽。巨大的狂喜下她还是听到自己从容不迫的声音：“我……我需要一个理由。”
沉寂了许久，石诺轻笑出声。
“我今年三十岁了，家里催得紧。你厌倦漂泊，我也不想流浪，如果目前你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他顿了一下，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变得僵硬。“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行？我以为我们互相对彼此都有好感。”
许伊静有些哑然，方才那些骤然升起千回百转的心思又都悄然消失，这就是理由。合情又合理，只是难免叫人有些失落。
不过她还是有些欣喜，比起三年前小心翼翼，这样直接明了的结果她觉得并无不可。她想起身，这次石诺但没拦着。
许伊静跪坐在他面前，微笑地点点头。
这就算答应了吧，石诺微微出神，明明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中却隐隐作痛。他也并没有忽视许伊静眼中一闪而过的哀伤。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交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