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安梦玄汐

11、第十一章

　　父亲下了早朝回来，身边却跟了一大堆人。
　　领头那人展开一卷皇诏道：“顾秋兮，接旨——天子诏曰，我朝宰相仁德爱民，宰相之女品性纯良，聪慧贤秀，特封顾秋兮为我朝公主，赐号纯贤，以示清明。”
　　“谢皇上。”顾秋兮起身接下了皇诏，内心十分莫名其妙。
　　用晚膳时，顾秋兮忍不住问道：“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无端……”
　　宰相离神片刻，随即如常笑语：“你被册封为公主是我家门荣幸，我们应感念天子恩德。”
　　话虽这么说，但天子的真实目的很快显露，纯贤公主被赐令以和亲名义远嫁封疆，三日后就要准备上路了。
　　“父亲，您一早就知道了对不对？！”顾秋兮满面怒气，冲进书房。
　　“这是你身为公主该做的本份。”宰相头也不抬，继续处理事务。
　　“谁稀罕当什么公主！……我懂了，我就是巩固你政治地位的工具吧！”
　　“好好准备吧，莫要耽误了行程。”
　　“我讨厌你！”顾秋兮摔门而出。
　　宰相望着女儿离去的身影，久久不动。
　　兮儿，我何尝舍得你呢？你是我最疼惜的女儿啊，可天子的命令，又怎能违抗？
　　顾秋兮跑去找陆离时，眼睛已经哭肿了。
　　“师兄，你知道了吧，我……”
　　“嗯。”
　　“我不要嫁到那个鬼地方，不要嫁给我不爱的人！师兄，你带我走吧，求你了！”她抓住他的衣袖哀求。
　　“秋兮，你不能任性。你知道如此作为会给你家带来怎样的后果吧？”陆离抚上她的肩。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这般，一个一个都想甩开我，呵呵，呵呵呵……”疯癫的笑声透着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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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往封疆的路上，需穿过层层森林与荒凉戈壁。
　　顾秋兮坐在摇摇晃晃的小轿子里，双眼无神呆视前方。
　　突然，轿子外有很吵闹的声音，轿子被摔在了地上，而只是一瞬的时间外面又安静了。她掀开帘子，与她陪嫁的人，都成了一具具尸体！她惊住了。
　　靠在轿子边上的，还有一个气息混乱的陌生男子，全身浴血，手上抓着一只正在跳动的……心脏！
　　“哼，没用了。”男子将心掷地，视线转向她。
　　妖？魔？她颤抖着，忘记了逃跑。
　　“那老道果真有道行，我已无力维持。”男子凤目微闭，“人们唤我噬心妖，确实心为我本体，只要将我的心换与你，生命即可延续……别怕，你犹能有思想，不过需……以心为食。”
　　一阵剜心之痛传入胸口，她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四周仍是死寂，什么都没有，除了她，就是一片尸体。她很饿，非常非常饿，可携带的干粮毫无吸引力，她想吃……她俯下身，捡起那颗凉了的心脏。
　　不！怎么会这样……她是人，怎么能吃人心！她撇过头，想扔下心，可是放不开。看上去，人心……比山珍海味好吃多了。
　　她终是忍不住，嚼起了人心，边吃边流泪。毁了，一切全毁了。她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又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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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秋兮折了回去。在最痛苦的时候，人的本能就是寻找父母的安慰，虽然她已非人。活人的心脏对她有着难以抗拒的诱惑，她尽力地抵制，割破自己的皮肉，砍打自己，实在受不了，就找刚死之人的尸体，偷偷拿走他们的心而不被其家人发现。怕被看见，她只在夜晚行动。见家人总不能这副鬼样子吧，她还特地去小河边把自己洗干净了。
　　靠近相府时，竟有如此议论声传入她耳中。
　　“宰相一家人死得好惨。唉，这位可是我朝有史以来最清廉的宰相了，可惜啊！”
　　“是啊。我听说，凶手居然是神医的徒弟，经常出入相府的那个……”
　　“对对！好像是叫什么陆离……好歹纯贤公主逃过一劫，可嫁到封疆那种地方，也跟死差不多了。”
　　“作孽啊！”
　　呵呵，这绝对不会是真的！她跌跌撞撞入了相府。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有，有一个老奴在扫落叶，沙沙沙的声音，格外萧条。
　　“大家呢？”顾秋兮冲到他面前，才发觉他的眼睛是坏的。
　　“死的死，走的走，就剩我一个瞎老骨头了呦。丫头你也快走吧，这儿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了。”老奴颤颤巍巍地接着扫地。
　　她呆立着，像雕塑般一动不动。
　　接二连三，老天究竟还想怎么折磨我！
　　陆离，我瞎了眼才会喜欢你。真是你杀了我的家人，你就等着受死吧，我顾秋兮就是进入十八地狱永不超生，也要拿你的血祭我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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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兮，你怎么会在这儿？”陆离讶然。
　　“我就问你一句。”她冷冷道，“我的父亲，母亲，弟弟，是不是你杀的？”
　　“是。”他答得很干脆，全无愧色。
　　“为什么！”她的手飞速扼住了他的脖子，尖长的指甲划出了鲜血。
　　“若不是顾廉，我全家又怎会被抄斩！为了保护我，我从出生起就被送入山寺寄养，一年只能与父母见一次面，直到十四岁，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师父接我出去时，我就开始了计划，誓要报我灭门之仇。”
　　“难道你是……陆御史之子？……他是奸臣，我父亲揭发了他的罪行，都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你住嘴！我的家人轮不到你骂！”陆离斥了一声，闭上眼，“你想杀就杀，无须多言。”
　　“枉我真心待你，原来少时的冷淡也是真。好，你放心，我不会手软。”她以指为利刃，轻而易举地划开了他的脖子，鲜血如她的泪水般流淌不止。
　　秋兮，你可知我对你的冷淡，是为了抑制自己的真心？
　　初时的我确实不分是非一心想要复仇，恨不得即刻手刃你的父亲，也讨厌你的好心，讨厌你总是靠近我。但渐渐地我发现，你所有的话，所做的事，都是出于内心，天真如白纸。还是孩子的你说要嫁给我时，不知怎么的我觉得也许有一天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厌恶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对你更加冷淡。
　　你想把别的女子赠予我，我会生气，却不敢向你袒露内心的想法，我喜欢的是你啊，笨蛋。
　　你假装崴了脚，难道瞒得过我这个神医的徒弟吗？背着你时，我在想，或许放弃报仇，就这样一辈子，也不错。
　　你被强迫去和亲，顾廉身为你的父亲却完全顺从，他有在意你的想法吗？我想带你远走高飞，可理智不允许我这么做。
　　你离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也许是被魔迷了心窍，原本淡去的复仇之心又燃起了。还好你不在，可以不用看到我发了疯的画面，我可以心安理得地报了仇又存着你的性命。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原本我就打算，再次遇见你时，我要让你没有一丝后悔地杀了我。
　　这些想法你不必知道。我死后，请好好地活下去。
　　她的手往下移，到了心口，硬生生地挖出了他的心脏，咬上了，一口一口吞咽下去。
　　她失去了家人，失去了爱人，失去了做人的资格，一无所有。可是人啊，是多么脆弱的生命，如蝼蚁一般，渺小得可怜，不做也罢。她不会再控制自己。一天又一天，杀了多少人，吃了多少颗心脏，已经数不清。
　　各类除妖之人、江湖侠士，此时也开始展开行动了。多吃一颗心，她的妖力就会增长一点，到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能伤到她，而当初杀了噬心妖的道士，也是死于那场战斗中，所以有谁能杀了她呢？
　　但是一点都不开心。那些人整日在她耳边叫嚣，好吵好吵。要是这世上一个人都没有就好了。人死了还会转世，还会生生不息，如果灵魂也没了，就干净了。
　　从哪里得到这本上古禁*书的呢？不记得了。
　　上古禁*书记：欲重生，先毁灭。毁灭之法，须集百炼妖魂之力，召唤食灵兽，食尽全世生灵方退，无驱逐之法。而后妖魂破碎，千载得聚。重生之法，……
　　后面的就算了，不需要看下去。这样一来，都可消失了吧。
　　这一空间的所有生灵毁于一旦。
　　千年之后，这片土地上生长出了一片森林，却无力再生其他生物，于是被命名为死亡森林。妖魂已聚，附于万世不化之骸骨，修炼成精，有了一点意识后，大部分的魂魄却被逐出，外化成一只黑鸦，只有极小一部分还留于骷髅，继续与之融合。骷髅原先埋的土地上长了一棵树，树被青青藤萝缠绕，久而久之，不知为何却成了枯藤老树，逢春不长。
　　***
　　“原来都是我的错！我怎么这么坏！”骷髅一下子跳了出来，“不行不行，我要赎罪！”
　　“呃……”卢珊还没缓过神来。
　　其他人都很沉默，只有骷髅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叽叽喳喳。
　　“我要赎罪，听到没！你们的忙我帮了！”她把自己的一条手臂骨头拆下，递给卢珊，“到时候磨成粉末加进去，起的是加固的作用。”
　　泉见卢珊依旧没缓过神，便接下了骨头，在她眼前晃了两下。
　　“额……”卢珊摇了摇头，终于清醒了。
　　骷髅幻现出顾秋兮的模样，微笑着缓缓沉入地底。这下，我可以安安心心地睡去了。我所有的灵魂会碎成粉末，飘散到死亡森林的每一个角落，孕育出新的生命，百年之后，历史再续。
　　昏鸦已散，枯藤老树，绿意再生，藤绽千花。
　　第二空间的任务完成了，可想起顾秋兮的记忆心情仍是很沉重，估计还得缓两天。

作者有话说

　　下周就要进入考试周了，每天都要考试，所以没有时间再更新了，见谅啊！